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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晨:極權專制把中國人變成蠱而非蟑螂

—極權專制把中國人變成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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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數代中國人在「你不整別人,別人就整你」,「你不害別人,別人卻害你「這樣的大背景大環境下摸爬滾打互撕互咬70年多年,一個個不變成蠱,還能變成什麼呢?

【編者按】用毒蟲猛獸來形容中國人有傷國人的自尊心,但是這篇文章不是簡單的咒罵自己的同族,而是通過分析極權體制對人性的扭曲,反襯出當今中國的問題所在。如同柏楊所寫「醜陋的中國人」,只有認清楚國人的精神癌症極其病灶,才可能除舊迎新,建成於有尊嚴的自由民主的中國。

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中國人,你認為像什麼呢?最近我在網上看到李慶的一個答案,他是這樣表述的:「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中國人,很多人可能會馬上想到螞蟻,但其實並不合適,因為中國人遵守秩序與分工合作的精神很弱。蝗蟲也不合適,中國人的遷徙性和侵略性也不強。我覺得蟑螂可能是最適合的動物,種群龐大,群居但不合作,適應任何骯髒惡劣的環境,生命力極強。」

對於這個問題,我曾經也做過一些思索和研究,得出的結論是:中國人更像是蠱。或者換一種說法:中國社會,更像是培養蠱的一個大器皿。

我先講講我最初是怎樣知道蠱的。那應該是在50年前的一天,「文革」正如火如荼在全國展開,我當時讀初中。在那個年月,語文課政治課歷史課的內容甚是無聊,我就時常在上這些課時悄悄拿一本辭典在桌兜里亂翻,無意中就看到了蠱這個字,辭典里的釋義大概是這麼寫的:把各種毒蟲放在一個密閉的器皿里,讓它們互相打鬥撕咬,最終活下來的那一隻,就叫蠱。我當時看到這個釋義好奇心大發,甚至萌動了親自抓一些毒蟲在家做生物實驗的想法,但終因膽小,怕被毒蟲傷到而作罷。

成年後,陸續看到更多關於蠱的文字描述,其大意與中學時在辭典上看到的內容相近,比如隋代史料《諸病源候論》中的記載:「凡蠱毒有數種,皆是變惑之氣。人有故造作之,多取蟲蛇之類,以器皿盛貯,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獨在者,即謂之為蠱。」

但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一個職業養蠱人寫的文字,其中有這樣兩段記載:

「任何盅都要從幼苗期開始培養。當然免不了也要選盅,這樣才會挑出強壯的個體。為了讓盅苗加強叱血(嗜血)的本性,通過搶食,在食物短缺的環境下,讓它們相互殘殺。幾百條蠱種可能存活下來的也就是僅僅幾條而已。」

「就是這樣,批量倒入式餵養,幾百條幾千條倒進去,等到最後,呵呵,活下來的都是我們的大殺器!!!!」

我是一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且在大器皿里(正統的說法是「蜜罐里」)泡了60多年的人。以我個人的經歷和見聞講,把中國人比之於蟑螂,當然有一定的道理,比如「種群龐大,群居但不合作,適應任何骯髒惡劣的環境,生命力極強「,這些都與中國人的特質和生存境況相吻合。但我認為這樣的描述還不夠精準,因為它沒有抓住中國人身上更加本質更加要害的東西。

中國人,自上世紀中葉始,就如同落在魔鬼手中的玩偶,被投入一個巨大的封閉的蓋的嚴嚴實實的器皿里;而接二連三此消彼長時斷時續延綿數十年的各類「運動」,其名目雖然不同,但主旨只有一個:互揭互挖互批互鬥互撕互咬互踐互踏吧。而每場運動的畫外音也頗為一致且具有蠱惑性:誰在這樣的運動中表現出色,誰就是英雄!

想想看,數代中國人在「你不整別人,別人就整你」,「你不害別人,別人卻害你「這樣的大背景大環境下摸爬滾打互撕互咬70年多年,一個個不變成蠱,還能變成什麼呢?

所以我認為,中國人只是在外觀上像螞蟻,在物質短缺搶購物品時才像蝗蟲,在生物特質和生存境況上則像蟑螂。而其隱性品格,生存本能,深入到骨髓里的東西,毫無疑問,更接近蠱。

中國人何以成了蠱呢?我個人的看法是:中國的社會結構,運行規則,體制設置,文化基因,造就了中國人的品性,規定、限定、塑造了中國人行事為人的基本模式。我在前文講過,中國社會,其實就是培養蠱的一個大器皿。一個人,一旦被投入這個器皿中,就不得不隨時保持高度的機敏戒備狀態,就不得不在內心處處設防,事事謹小慎微,就不得不在生命面臨不期而遇的威脅攻擊時、在個人財物遭受無妄侵奪時,奮起進行自衛反擊。久而久之,一些看透這個社會「你不害別人,別人卻害你「的本質,不願被動受人欺負受人壓榨的人,一些長期遭受傷害,卻撲訴無門、找不到申冤地方的人,一些遭遇了不公,想討個說法,得到的卻是更大傷害的人,就轉而採取自我了斷(法律術語稱之為「私力救濟」)的方式來捍衛自己的生存尊嚴,並進而衍生出一種反守為攻,主動進擊,不惜採取非常手段致對手於死地的行為來討回公道的方式。也有一些天生懦弱的人,則尋找比自己更弱的人群施以報復,通過殺戮無辜者來宣洩自己的不滿和仇恨。蠱,就是這樣在我們這個缺乏公平正義的、將「鬥爭哲學」奉為圭臬的大溫床上,在相互比壞比惡比狠比毒的大器皿中,被源源不斷成批量的培育著,生產著,製造著成為潛伏在社會各個角落、伺機撲向人群的大殺器。

中國社會流行一句勵志名言,「不吃苦中苦,難做人上人」。中國人「做人上人」的想法,願望,透露出這樣一個秘密:我們的社會,其結構,運行規則,極度、極端的缺乏公平公正,而越是處在下層的人,越發能感覺到這種不公的嚴酷性和不可更改性。但是很多人不明白,真正的「人上人「只有一個,你爬的再高,依然在金字塔頂的那個人之下,依然要仰其鼻息過日子,要做好忍辱負重的心理準備,以便在隨時臨到的羞辱和踐踏面前鎮定自若,處之泰然;而與你共處一個層級的同僚之間,相互排擠相互傾軋的激烈程度慘烈程度,也遠非常人所能想像。所以做「人上人」的理想,在個人一面可能帶來物質生活上的富足,但做人的尊嚴依然是虛幻的,缺失的,因為在等級森嚴的社會,人的尊嚴完全沒有立足之地。你以為你已經高高在上了,但位置比你高,鄙夷你的人大有人在。而從社會一面看,因為資源有限,上升空間有限,做「人上人」的理想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最終只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惡性競爭對個人帶來的挫敗感,失落感,也極有可能在一些人身上導致報復社會的傾向。

末了講一個最近發生在中國大陸的慘劇。這一慘劇醞釀的時間之長,完全超出我的想像,我的大腦里不由得浮現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成語。但我心裡清楚,拿完全不相關的人的生命當替罪羊泄憤,是徹頭徹尾的濫殺無辜,與「君子報仇」完全不沾邊的。

吳亮,男,1996年生,安徽省安慶市人。11歲曾經輟學5年,16歲時想繼續讀書自己去找了學校和教育局,不知何種原因在與教育局相關人員交涉時動手打了人,被警察處理。後來他揚言要自殺,警察就讓他的家人把他送精神病院做檢查。2013年5月13日,吳亮被家人送至安慶市第六人民醫院就診住院,「就讓醫生檢查下看是不是有病」。

吳亮本人講:「誰知道他們量完體重,就把我綁在床上限制人身自由,他們就走了。我當然就罵了,主要是說連基本的檢查都沒有,就限制人身自由。他們(違)法了。我出去後一定要告訴你們!」

吳亮從精神病院出來後曾經去找律師,想告該精神病院,結果發現毫無用處。他質問:難道沒有親情的未成年人就不受法律保護嗎?可是沒有人解答他的質問。

2013年6月23日,吳亮在百度貼吧的安慶吧發了一個帖子,透露了自己報復社會的心跡:

吳亮為把自己「打造」成他人的惡夢,在長達8年的時間裡都做了那些準備和修煉,我們目前還不得而知。

我們現在知道的是,這個未成年人在其童年遭遇種種困苦、挫折和打擊時,沒有一個人走近他,給他以溫存的撫慰和幫助。

在他心生惡念,「立志」要成為他人的惡夢,並把這一想法通過網際網路昭告天下後,也沒有一個人走近他,對他進行耐心的疏導和心理援助。

2021年6月5日,一切準備就緒,認為自己的「拳頭「已經「更硬「的吳亮,手持利刃來到當地繁華商業區的行人徒步區,一口氣捅了20個路人,造成6死14傷的人間慘劇。

大殺器!大殺器!!大殺器!!!

其實,真正的大殺器,是那個一路殺進紫禁城,坐到龍椅上的人。吳亮一類的殺手在這樣的殺人魔王面前只能算是小巫裡面的小小巫了。不過這個話題如果展開討論篇幅會太長,還是放在下一篇文章中論述吧。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議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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