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在台灣「七海文化園區暨蔣經國圖書館」開幕式上,慎終追遠繼承蔣經國先生的「反共保台」遺志,正是石破天驚。作為民進黨的總統繼承國民黨的領袖的遺志,引起藍綠兩個陣營的紛紛議論,但對蔡英文能夠拋開黨爭,以台灣的安全為最高利益,走出了黨派色彩,成為全民總統則基本肯定。
蔣經國在台灣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美麗島事件」,「江南案」他都負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但他反共保台的堅定立場,開啟台灣民主政治,發展台灣經濟,讓台灣進入一個新時代功不可沒。雖然善惡不相掩,作為一個歷史人物功過由後人評說,也無須蓋棺論定,搞几几開,民眾心中自有尺度。今天台灣祭出蔣經國繼承他的反共立場,不禁讓我想到當年中國民運的開創者,旗手王炳章先生與蔣經國先生的一段暖心的春秋往事。
1978年,留學加拿大的王炳章先生,作為公派留學生改革開放後第一個獲得醫學博士頭銜的人前程似錦,已經被中共安排好回國擔任團中央副書記。那時正值中共改革開放用人之際,海龜是如此地不可多得,受到重視的程度是現在的海龜難望項背的。但是王炳章在海外學習,學到的並不僅僅是先進的醫學,西方的制度文明更是振奮了他那顆改造中國的年輕之心,他覺得中共的改革難以徹底改變千瘡百孔的中國,改變中國要浴火重生。他象魯迅一樣決心棄醫從政,改造中國。
這一年,他沒有響應國家的號召回國,而是到了民主大本營的美國,豎起了中國民主運動的大旗。成立了「中國民主團結聯盟」。這一消息很快地通過海外媒體傳到了中國,使中國的民主人士為之振奮,奔走相告。這個消息也傳到了海峽對岸的台灣,一直關心大陸人民反抗中共暴政的蔣經國先生這裡。
82年的11月17日,這是不平常的一天,在紐約曼哈頓的希爾頓飯店匯集了眾多的媒體記者,王炳章先生在這裡舉行新聞發布會。他一襲西裝,滿臉容光,以流利的英文宣布中國民主團結聯盟的刊物《中國之春》創刊(北春的前身),他將發動大陸民運,組建大陸民主力量,變革中國的專制政權,建立民主憲政的中國。這是49年中共建政以來,第一個政治反對派組織向全球發聲,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
二個月後,時任中華民國的總統的蔣經國派人來到紐約與王炳章先生秘密聯繫,讚揚王炳章先生的反共勇氣的同時,表示願意與大陸民運精誠合作,「推翻中共專制,民主統一中國」。王炳章回憶那時的情景說:「記得蔣經國總統的代表非常誠懇地說,我們合作的條件只有一個,絕對保密。那時行政院長,國防部長都不知道蔣經國與中國民運聯繫合作。」
此後蔣經國先生直接領導一個工作組與中國民運配合反共。宋楚瑜擔任工作組組長,直接向蔣經國先生匯報。王炳章對與中華民國的合作提出四項原則。一、獨立的原則,《中國之春》、大陸民運在政治上完全獨立。二、平等原則。大陸民運與國民黨與國府之間在互相尊重,平等的原則下合作。三、保密原則。這點蔣經國先生的代表已經強調。四、批評的原則。中國民運對國民黨有批評的地方,將照批不誤。這四項原則匯報蔣經國先生,立即回復全部同意,還回話說,「國民黨有很多毛病應該批評。並期望共同努力,能夠在我們這一代推翻中共專制,實現民主,完成中國統一」。中國民運與中華民國政府合作如虎添翼,迅速發展,海外、海內都建立起分部。這個時期也是中國民運受到留學生與華僑最大支持的時期。王炳章先生說,這一切都是與蔣經國先生的合作分不開的。
從王炳章先生回憶來看,蔣經國先生對中國大陸人民的反共是多麼地殷切,對與中國民運的合作又是多麼地謙虛與包容。那個時候蔣經國先生正在醞釀解除戒嚴,開放報禁、黨禁,進行民主改革。相信蔣經國先生與中國民運的聯繫加速形成了他的民主改革。86年民進黨在圓山飯店開會組黨,蔣經國早已得知密報並全程監督。當調查局請示是否抓人時,蔣經國說時勢不同了,隨他們去吧。隨著民進黨的成立,台灣的民主,政黨政治正式拉開了序幕。對中國民運人士是一個極大的鼓舞。王炳章先生說:當我們得知民進黨成立後,我們並沒有忌諱國民黨而向民進黨發了賀信。我認為台灣的民主發展對大陸可起示範作用,有助於大陸的民主化。
王炳章先生說:那個時候在我主持《中國民聯》與《中國之春》期間,大陸民運與中華民國國府之間的親密關係真的可以用「一家人」來形容。這種一家人式的合作是全方位的,包括「戰略與策略的制定」、「信息的交流」、「財力的支援」。比如大陸有一個民運項目需要資金援助,我們報上去,幾天後他們就收到了。
王炳章所述蔣經國先生支持中國民運我有一個親歷。早在82年蔣經國先生與王炳章先生聯繫前的79年,當時大陸「民刊」如火如荼,我在杭州與一批同仁辦了一份小小的《沉鍾》雜誌,不知怎麼被台灣方面注意了,台灣方面竟有人來與我們連絡。當時我們這些人雖然反共,但受共毒不淺,對國民黨的認識基本來自中共,把台灣來人看作「美蔣特務」,美蔣特務來到我們身邊,我們又驚又怕,在西湖上租了一條船會面,來者告訴我們蔣經國先生很關心大陸人民反對專制的鬥爭,反共一家,你們有什麼困難提出來我們支持。當時聽了雖然心頭一熱,沒想到我們剛剛開始的鬥爭就受到關注與支持,但仍不想與他們有任何瓜葛而污名,希望保持民運的清流形象而婉拒了他們的支持。但從中可以看到,當時蔣經國先生對中國大陸民眾反共的關心與支持是無微不至。現在想來物是人非,台灣支持民運早已不復當年蔣經國時代的情景。
王炳章先生也談到蔣經國先生去世後,台灣支持民運大不如前,他曾經二次到台向國民黨政府力陳支持中國民主的重要性,但當時的執政者均表示現在與蔣經國時代不一樣了,台灣已走出了威權時代,開始了民主的新的世代,台灣納稅人的錢不能輕易地拿來支持中國民運,希望大陸民運人士能夠正視這個現實。並提出可以利用民運人士在中國的人脈關係,以情報交換資金。王炳章當即表示:「寧願風餐露宿,也決不為此」。
98年王炳章先生訪問台灣後來到紐西蘭,當時我在紐西蘭辦報,他對台灣痛心失望之餘說將到東南亞等地去籌集資金,並希望我將紐西蘭辦報的經驗帶到那邊去,說那邊華僑多又與中國接壤方便影響國內的民眾,99年我去美國他又與我談及此事。2002年他從美國到了泰國籌集資金,還給我打電話希望我過去,沒有想到所謂的資金來源是中共放出誘餌,結果王炳章在越南被中共越境綁架。王炳章的被捕與他急於獲得新的資金來源不無關係。
王炳章被判無期徒刑,罪名是恐怖活動與間諜,被指為台灣特務。王炳章與台灣的關係完全是一種政治關係,而這一關係也隨著蔣經國先生逝世而斷絕,雖然台灣方面提出以情報名義提供資金但被王炳章堅拒。王炳章被判罪名與台灣有關,作為當事的國民黨應該向中共講清原委,但遺憾的是已經與中共為友的國民黨並沒有這樣做,甚至王炳章的台灣妻子與女兒各方奔走營救,國民黨也沒有伸出援手。曾經與蔣經國先生結下反共友誼,親如一家人的感情已經遠去。
王炳章先生入獄後台灣開始政黨輪替,無論是國民黨執政,還是民進黨執政,對中國民運的支持基本是在道義上,資金上的支持似有若無。國民黨放棄了反共政策與中共成為友黨,他們明確表示作為個人我們支持大陸人民的民主鬥爭,但現在中共是我們的友黨,我們不能支持友黨的敵人。民進黨方面與中國民運有著相同的經歷,在道義上支持我們,感情上同情我們,希望有一天民運從反對黨而成為執政黨,在中國實現民主憲政。但是他們害怕中共,不想因為支持民運而得罪中共,所以也不敢公開支持。儘管如此民主化的台灣依然是中國民運人士心儀所在,是中國民主運動的燈塔。每次台灣大選民運都組團到台學習民主經驗。中華民國政府、各界也提供方便。台灣社會的民國文化也吸引著民運人士,許多流亡海外有家不能回的民運人士把台灣看作第二故鄉,常去走走看看與台灣各界交流,結為朋友。當台灣受到中共武力威脅時,民運人士立場鮮明地表示與台灣人民站在一起反對中共武統,守護台灣這塊民主的家園。
物轉星移,蔡英文總統在蔣經國七海文化園區開幕致詞,表示要繼承蔣經國先生反共保台的遺志。蔣經國先生反共保台的後面是毋忘大陸人民,他說:「有必要有機會也就可能拯救大陸人民」。蔣經國先生與中國民運那段令人動容,親如一家共同反共歷史,還能重新回來嗎?如果能繼往開來,中國民運與台灣民主再結良緣,對身陷囹圄已經二十載的王炳章先生無疑是一個最大的安慰。中國民運與中華民國攜手合作,共同「反共」,推翻中共專制政權,讓14億中國人象台灣人民一樣過上民主自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