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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每個人的今天,也許,就是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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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一老一幼的死,令我感慨良多。所以,我寫下了這個題目。

一位是71歲的小提琴家,4月13日夜,一直身體健康且樂觀積極的他,突發腹痛。全域靜默期間,幾經轉折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醫院急診。4月14日清晨,他受不了腹痛的煎熬,悄悄起床,給老伴留下遺言在茶几,爾後,從高空墜下。他的家人,至今也不知道他得了什麼病。

另一位是只有四歲還差兩個月的小女孩,名叫陳湘汝,是上海四重奏李偉剛舅舅的孫女,書香門第前程似錦。但在3月22的晚上,一直活蹦亂跳的她,突然萎靡不振睡意綿綿。23日大清早,父母駕車帶著小女孩幾經轉折(多家醫院因為疫情封控拒收),終於在下午兩點送進了瀘定路兒童醫院急診室。但還是送晚了,經醫生努力搶救也無濟於事,26日凌晨,不到四歲的陳湘汝永遠閉上了眼睛。

一個4歲,一個71歲,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一前一後,不早不遲,突發疾病而去。怪疫情麼?當然可以怪。怪上海麼?當然也可以怪。但我不想怪。橋歸橋,路歸路。本文主旨是講述人生無常的課題。

就像mu5735失事一樣,怪什麼都可以,但碰上了就是碰上了,生命由此定格。同樣,汶川大地震,武漢疫情大爆發,鄭州洪浪滔天,等等,怪什麼都晚了,不同年齡的人都定格在了一場意外。但他們,在遇到意外之前一天,誰也沒想到,今天,就是最後一天。

同理,你想到了麼?我想到了麼?明天和意外,誰也想不到。今天,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可能是最後一天。這不是哲學推演,也不是科學歸納,而是神學"我命在天不在我"。

正如卡夫卡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它會停止"。而停止,也許就在明天。因此,今天是多麼珍貴的一天,此時此刻是多麼令人感恩的分分秒秒。再因此,"我們該怎樣度過一生"這樣的問題,實在太奢侈,也從來不存在。每個人真正面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樣度過今天?該怎樣度過當下的分分秒秒?

人生苦短,只有今天,只有當下分分秒秒。讀萬卷書來不及了,行萬里路來不及了,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來不及了,衝刺小目標一個億來不及了,學馬斯克搞個大新聞來不及了,有可能天不亮去搶一次菜都來不及了,無論幹什麼都來不及了。誰要是還有崇高的理想,都必須向天再借五百年,至少也得像丁丁"給我二十年"。但問題是,明天,真的沒有明天。

如此沉重的生命課題,寫和讀都令人歡快不起來。但我怎麼突然發抽想到這個問題呢?我們一起來看黎巴嫩詩人紀伯倫這段話。

紀伯倫精確回答了什麼叫人生:去愛。

我很喜歡讀紀伯倫,再看他如何將"人生"濃縮為"今天":"昨天不過是今天的回憶,明天不過是今天的夢想。"

紀伯倫就一個意思,我們所有的煩惱、焦慮、痛苦、不安、急躁等負面情緒,都源自想得太多,要麼沉湎於昨天,要麼幻想於明天,但卻搞忘了最珍貴的今天。

將紀伯倫兩段話銜接起來,一道沉重的生命課題就迎刃而解:人生=今天=去愛。

這?太莫名其妙了吧。說好的,理想、志向、成功、輝煌、大金鍊子呢?

嗯,問得好。中國人太需要這樣的人生思辨了。

再看紀伯倫是如何回答的:"去愛,沒有別的願望,主要是成就自己。"

有點晦澀,但又通透天地。紀伯倫就是神賜福音一樣告訴人們,人生只有一項成就:去愛。否則,人生所有的"成就"都不是在成就自己,而是在糟蹋自己。

沉雁啊沉雁,你嗶嗶了半天,去愛,去愛,去愛。但你給我們講明白一點,什麼叫去愛?好不好。

人,即便今天是最後一天,當然可以有小目標或大目標,當然可以有小新聞或大新聞,當然可以有崇高理想或渺小理想,當然可以有鴻鵠之志或燕雀之志,當然可以戴金鍊子或戴草鏈子。都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是否去愛了。

馬斯克是世界首富,許皮帶差點成為世界首富,spaceX是企業,恆大也是企業。他倆和它倆不同的是,前者是為了去愛,後者是為了???這就有點尷尬了。誰在成就自己?誰在糟蹋自己?不言而喻。

這世界的畫家有很多,陳丹青也是畫家。陳丹青最震撼的成名作就是《西藏組畫》,將西藏人的悲苦風情勾繪得如抽如泣,那就是去愛所繪的畫。

這世界的醫生很多,張文宏也是醫生,他與國士一道在這三年成了大紅大紫的網紅。但不同的是,一個是為了去愛成了網紅,另一個是為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這幾天,桑海寧正跳起腳腳罵娘,明明大家都沒菜吃,但爛在路邊整卡車整卡車的菜就是送不到飢腸轆轆的饑民家裡。明明連花清瘟膠囊沒得鳥用,但家家輪番收到免費配送。免費?想得美,只是有理無理給你扣掉而已。錢還不是問題,問題,這是在去愛嗎?

如果不是疫情爆發,我們誰也不知道張文宏,難道他就不是張文宏了嗎?默默無聞的張文宏照樣是張文宏。即便哪一天他去了夾邊溝或去掃廁所,他同樣是張文宏。即便哪一天他被鋪天蓋地罵成蓬皮襖一樣的黑不溜秋的大烏雞,他依然是張文宏。這就叫成就了自己。

只要去愛了,成就了自己,一切都不是問題。這不是我單方面給大家灌雞湯煲鴨湯,同樣是紀伯倫早就給去愛的人量身定製了勳章:"大海給貝殼的定義是珍珠,時間給煤炭的定義是鑽石。"

就像司徒雷登,還有比他曾經更聲名狼藉了嗎?我想沒有了。他死了這麼多年也沒得到平反,但這世上只有一個司徒雷登,沒有第二個。這就叫成就自己。

如果那個給跑腿哥200元跑腿費的上海女子,提前看見了我這篇文章,她還會因為被網暴去跳樓嗎?她會一邊看網暴一邊跳皮筋。活著就有機會去愛,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世界!

去愛?談何容易!

那個四歲還差兩個月剛剛突發疾病離去的上海小女孩陳湘汝,她該如何去愛?楊某蘭該如何去愛?墨茶如何去愛?那個翻圍牆出去打工的青年民工該如何去愛?最後再刺痛一下,那個20多年暗無天日的鏈姐該如何去愛?

正是因為以上的他們不能去愛,所以,其他人更要去愛。有能力去愛的人努力去愛,才可能讓更多不能去愛的人也有能力去愛。

張鳴教授、大眼李承鵬、王局王志安,前不久不約而同對上海發出了震耳欲聾之問:上海名作家、名演員、名藝術家、名科學家那麼多,為什麼這次就沒有出一個寫日記的?丟人啊!

丟人啊!三個字如鋼刀似利劍,字字穿心。丟人啊,三個字重新排一下版,就叫糟蹋自己。

只可惜,張鳴教授三人之問,問得太晚了。

寫日記,就是去愛。但問題是,武漢那個寫日記的,可不是等疫情爆發時才去愛的,武漢那個寫日記的名阿姨可是在很早很早時候就去愛了,不然,她以前的很多書怎麼會下架呢?再所以,她寫武漢日記僅僅是習慣成自然,順勢而為也。

問題就在這裡。沒有養成去愛的習慣,成名成家,弄得一身才華,是對上天大不敬的糟蹋。我們一起來看羅翔教授是咋說的。

羅翔教授說"人生95%都不能自己決定",在我看來,其實99%都不能自己決定。所以,他語重心長:"你真的取得了什麼成就,應該感謝誰?其實不應該感謝自己,你應該積極回報社會"。這就叫去愛,用基督的話說叫榮耀神,用羅翔的話說叫回報社會。這也是人生唯一能自己決定的那1%。放棄了,就叫糟蹋,不但糟蹋自己,更是糟蹋上天的恩賜。

有幸生在桑海,這不是自己決定的。生在桑海還有一身才華,這更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在桑海利用自己的才華居然成名成家,這更更不是自己決定的。占盡了所有天時地利人和,桑海寧,尤其桑海的名人們,卻放棄了唯一能自己決定的那1%。放棄了去愛,沒有培養去愛的習慣。到了自己突發疾病求醫無門時才,或發微博求助、或跳起來罵娘、或跳窗而亡。丟人啊!張鳴教授沒說錯,千真萬確。

"阿拉桑海寧,儂系鄉下寧"。這是桑海寧和桑海名人沒有去愛的全部寫照。

從網信證券副總到著名編劇六六,從作家罵娘到小提琴家跳窗而亡,從楊華斷糧到檢察官微博哀求,從張愛玲傅雷夫婦。個個都活得非常精緻非常桑海寧,即便是死,也不給人添麻煩(尤其不給壞人添麻煩)。舔狗們都說這是高素質,但我說這是糟蹋自己一輩子。

烏克蘭人民面臨大兵犯境塗炭生靈時,拜登總統在參眾兩院聯席會上做國情諮詢演講時,他給烏克蘭人民頒發了一枚流傳世界的勳章:力量之牆。這就是懂得去愛的體面。用紀伯倫的話說:"他們承受的苦難,成了他們頭上的桂冠"。

但桑海寧呢,尤其桑海的名人們呢,張鳴教授也給他們發了一枚勳章:丟人啊!這是何等尷尬。

最後,我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言給桑海寧和桑海名人們做個寄託:"你們唯一擔心的最應該是,你們明天的生活能否對得起今天的苦難"。也許沒有明天,也許今天是最後一天,那就從此時此刻開始,去愛。桑海寧,找回體面還來得及。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臨安雁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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