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咱比較一下:
二鬼子營長說:我們接受了日本人的糧餉,但隊伍還是自己的,一旦時機成熟,就反了他娘的!
岡本六君子說:我們接受了日本人的廣告,但流量還是自己的,一旦碰見熱點,就罵了他娘的!
……
像不像?
像不像?
就問你,
像不像?!
我覺得《亮劍》的編劇,這裡對這幫漢奸的無恥嘴臉刻畫的是很入木三分的:
正經的漢奸,好歹還知道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而不正經的漢奸,連著這點做人的基本操守都沒有,還公然把「吃他娘、穿他娘,時機一到,反他娘!」的背信棄義當成驕傲來炫耀。
碰上這種傢伙,甭管你是哪國人,真不知怎麼跟他建立起碼的信任,彼此合作?
真為岡本公司花的這個廣告錢不值。怎麼找了這麼一幫貨……
只能說,藝術不是高於生活,藝術就是生活。而漢奸們,從來都覺得只有自己才是能屈能伸的抗日英雄。
好吧,讓我們權且再退一萬步,承認岡本諸君們「洋套雖然帶在x,我心卻依然是中國心」。
可是若這樣一說,我就又有個疑問了,你們可以這樣為自己辯駁,為什麼就不允許人家穿和服的姑娘這樣辯白呢?
「和服雖然穿在身,我心卻仍是中國心。」這種話人家也可以說麼!而且不用像你們說的那麼黃暴。
哦,明白了,諸君想玩的,原來是「只許君子戴套,不許姑娘穿衣」的雙標啊。
是的,在網上觀察那幫吃這口「愛國流量」飯的人觀察久了,我發現一個現象。他們真正迷戀的,根本不是他們口中的所謂的「愛國」,也不僅僅是那些極端發言給他們帶來的流量變現,更重要的是,他們迷戀那種在網際網路上充當「網絡揪漢奸大隊隊長」給他們帶來的那種「權力幻想」。
在這種「權力幻想」當中,只允許他們自己拿著放大鏡,去查找他人言行中的「漢奸罪證」,一旦發現,他們則揮斥方遒,其統領的憤青、憤中們隨後跟上,讓對方「寸草不生」。那種翻手就能將他人的正常生活捏為齏粉的感覺,想來是很爽的。
可他們絕對拒絕將這種構陷邏輯加諸於自己身上。
因為在潛意識裡,他們覺得我是「隊長」啊!我是「司令」啊!是主角啊!我雖然罵髒話、辦髒事,帶日本廣告、折騰中國同胞,但我」愛國」的啊!我怎麼可以能被指為漢奸呢?
這才是他們暴怒的緣由。
魯迅先生筆下的孔乙己說的好:「讀書人的事,能算偷嗎?」
這幫人活學活用一下:「愛國大V的事,能算漢奸嗎?」
說到底,他們迷戀的不是「愛國」,他們迷戀的只是打著這個旗號能給他們帶來的「權力幻想」。那種只能由他們欺負、構陷別人,別人無法還擊的感覺。
可是他們掀起的這種極端浪潮,早晚是會讓他們作繭自縛的。君不見,也是這幾天,比他們腕兒大多了的司馬南老師因為自己承認早已在美國買了房,而遭遇了自己粉絲的反噬和圍攻。當「鬥漢奸」的標準,被人為的提高到了就算穿個和服在中國逛街都有可能被圍攻揪鬥時,你在美國買房產、辦綠卡,或者給日本產品帶貨,當然就是最典型的漢奸行為。
當然,正如胡錫進總編出來打圓場的,正常的邏輯應該是:「在美國買房並不妨礙罵美國不好。」
但問題是,胡總編您早怎麼不說呢?當初又是誰,出於什麼目的,把「漢奸」的標準降到了說美國一句好,穿日本一件衣服都能被判定為精美、精日的呢?這些人,總該言行一致,為自己主張負責吧?
胡總啊,這麼理中客的發言,您早怎麼不說?
「岡本六君子」,這個魔幻的外號一上,怕是要伴隨這幾位大V終身了。但你說這幾個大V會散功、跑粉、從此倒掉麼?
告訴你,不會的。
不信你可以點點,這幾年,中國輿論場上出了多少這種打著「愛國」旗號,只許自己戴套、不許別人穿衣的流氓大V——「人在日本,剛愛完國」的某岳老師,先把恐怖大亨賓拉登描述的跟革命戰士一樣,又霸氣預言日本亡國在即的某克文,還有嘲笑美國停電,不小心把自己在美豪宅拍進去的某「劍客」……
請問,這幫人,哪一個不是翻車翻的嘴啃泥?
但他們倒了麼?沒倒!各個不都生龍活虎的仍然活躍在網上,靠著他們的極端言論收割著他們一批又一批的韭菜,好讓他們「罵xx是工作,在xx是生活」的舒爽日子過的更好?
即便偶有倒下的,又能怎樣呢?
說美國人已經「拿人肉做漢堡」的白雲先生倒了,就冒出一個「說財經」的黃生,繼續說「美國驚天崩潰,民眾以淚洗面」。
後來黃生也進去了,就有出來一個翟山鷹老師,繼續這個調調。
再後來,翟山鷹老師也潤去美國了,反過來發視頻,大罵當初信他那一套的人都是傻x,聰明人就該騙傻子。
應該說,翟老師總算說了一句他們行內密不外傳的「智慧」,鐮刀收割術跟韭菜們透了底。
可他讓韭菜們醒悟了麼?好像並沒有吧。
我預言——其實都不用預言——很快,就又會有人捕手白雲先生、黃生、翟山鷹這些的老師們辛勤收割過的那塊韭菜田。
畢竟生態位擺在那裡,但凡有點操守的人又擠不進去,總會有奇葩上位的。
是的,生態位,或者說,受眾群體,這個因素是決定這幫「君子」們怎麼出洋相也倒不了,倒了也會有更沒底線的人補上的原因所在。
我是學歷史專業的,我們分析一場歷史浪潮為何涌動時,一定會先分析涌動它的群體。
就像你分析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之所以黑幫橫行,與禁酒令脫不開干係。
也像你分析晚清,之所以有人會盲目的「挑鐵道、拔電桿、緊急毀壞火輪船」,一定要知道,當時的鐵路搶了「百萬漕工衣食所系」的漕運生意這個歷史前提。
一群人有什麼樣的智力、道德、知識結構、生活狀態,就會認同什麼樣的觀點。這是講再多的道理也扭不過來的。
而當一面是網際網路受眾下沉,把大量的底層人口吸入這個輿論圈,一面又是經濟遭遇困頓,很多人失業或收入減少時。網際網路上就會積蓄一種無處發泄的戾氣,於是自會有「弄潮兒」站上這個風口,像那天未莊酒館門口的阿Q一樣,上去摸一摸小尼姑的光頭,並流里流氣的說那一句「快回去,和尚在廟裡等你。」
然後,阿Q笑了,十分得意;酒館裡的看客也跟著笑了,九分得意。只有小尼姑哭了,但誰在乎呢?
你以為大V和他的粉絲們鬧著一出,是為了「嚴懲漢奸國賊」麼?也別鬧了。
庸眾們哪管這些?哪懂這些呢?
他們不過是在這場調戲中、在他人的受辱與毀滅中,獲得了一種殘忍而流氓的快感,短暫忘卻了自己生活中的屈辱與壓力。
他們就是為了爽這一下而已。而上去動手的阿Q和大V,既然滿足了他們的這個心理需求,就理所當然的獲得了他們的歡唿與打賞。
說白了,無非就是這麼個生意而已。
所以,相比笑罵「岡本六君子」,我更想勸他門的那些擁躉,受眾幾句:別被騙了,這兩年你們這韭菜被割的還不夠多麼?
……
但話到嘴邊,又總覺得很無謂。他們的智力、道德、知識結構和生活狀態,決定了他們註定要被那幫人割韭菜。
這個生態位,但凡有點良心的寫作者擠不進去。
那群受眾,但凡講點常識的讀書人說服不了。
所以,努力吧,岡本諸君!韭浪翻滾,急割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