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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FA: 山東示範企業集資暴雷 數千受害者求助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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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1日晚,部分受害人到濟南泉城廣場拉橫幅抗議。

近日,本台收到讀者投訴,指控山東一家企業涉嫌非法集資暴雷,但民眾多次報案卻得不到政府部門受理,相關集體維權活動也遭到警方打壓。該事件從年初爆發至今,數千名受害民眾求助無門。

「我被山東螞蟻企服信息有限公司詐騙300萬,我來自山東煙臺萊陽。」

「我來自浙江,我被山東螞蟻企服公司騙130萬。」

「我來自山東荷澤,被螞蟻企服詐騙了168萬。」

多位民眾在鏡頭前公開求助,有的更是拿著身份證,說明自己投資受損的金額。本台記者發現,有超過500張紙條寫有受害人的詳細個人信息,並蓋上手印,附上從幾萬到幾百萬不等金額的圖片,在網絡上傳播。

這些受害人有一個共同目的,他們要實名控訴山東星宏集群公司涉嫌詐騙活動。

一位聯絡簿台的受害人表示,山東省濟南市星宏集群公司及關聯企業,包含螞蟻企服、星宏電訊等30餘家公司,通過返利、返現等方式吸引民眾投資。但今年1月底開始,該公司出現退款延遲的問題,並從2月開始無力支付,用戶才發現投資暴雷。不過在此之前,該公司曾多次發表投資廣告,吸引許多用戶通過信用卡投入更多資金,導致部分受害民眾信用卡負債纍纍。

返利吸引用戶春節大禮竟是「無法兌現」

「我自己是投了40多萬吧……,這個錢,感覺賺一輩子也賺不回來了。我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我現在也在想一些辦法,在想怎麼去處理這件事情……。各方面都很不好,肯定受影響啊,包括生活上各方面。這債務一直會循環,會有利息的,最後可能是轉不開的。」出於安全原因,這名要求匿名的受害人說。

這名受害人最近生了一個小孩,她曾經是該公司其中一間關聯企業的員工。不過,她的老東家現在卻恐怕使她和小孩的生活瀕臨絕境。

根據多位受害人提供給本台的信息,該公司通過兩種模式向用戶提供返利,一是「雲豆Pro」,通過用戶預先儲值話費,在訂單儲值完成、款帳到期後,平台自動將本金和儲值返利結算至虛擬帳戶。用戶可以通過螞蟻企服平台進行結款。

上述這位前員工受害人表示,在她離職後,公司自2019年開始大力推廣另一種返現方式,那就是由星宏慧眼負責的廣告顯示屏。根據這位前員工受害人提供的資料,星宏慧眼提供用戶通過租賃或買斷廣告屏的方式,每月賺取廣告收益的分成。

星宏慧眼客戶收入表(受害人提供)

不過另有其他受害人表示,該公司號稱在全國各地商場超市安裝了3萬多台廣告屏,另有7萬多台有待安裝,但實際上卻只安裝了1萬多台,而收取用戶的款項卻可安裝多達10萬餘台,數量、金額明顯不符。

「過年的時候,它又用一波活動騙我們繼續投錢。比如說,我們原本只投了10萬,它就說你投20萬,我們送你500塊錢的(購物)卡。就是把錢投到它的軟體裡面,後面這錢,大家基本上都全部投進去了,包括信用卡和存款什麼的。」這位前員工受害人說。

受害用戶疑遭打壓維權卻被警方拘留

根據本台取得的內部資料,投資民眾中包含一般用戶和合作商,共計超過5800人。有部分個人的投資金額竟高達數百萬元。受害者表示,事件暴雷後,他們多次報案,但當局卻不願受理,甚至至少有2人因此自殺的消息傳出。不過,本台記者就此無法聯繫自殺者家屬核實。

上述這位前員工受害人還表示:「現在的情況是,我們這邊的警察、經偵,就在打太極,不認真辦案。我們在國內任何平台發布的東西都被限制,包括後面我們有600多人去政府部門上訪、要求還錢,但他們(政府人員)和公司(負責人)坐在一起,一塊維穩我們,不讓我們去報案。」

另一位要求匿名的受害人向本台透露,濟南當局在該事件暴雷後起先是不予立案,但在群眾的屢屢舉報壓力下,終於在3月底發布公告。3月30日,當地高新區警局發布藍底公告宣布立案協查,指山東螞蟻企服公司非法吸收公眾存款,30天內讓違法涉案人員上繳非法所得。不過,當局沒有公布追繳帳號,受害人表示審計結果和案情進展也沒有對外公開。就此,本台記者多次撥打公告上的警方專案組電話,但電話均無法接通。

高新區警局公告(網絡截圖)

根據受害民眾向本台提供的一份於9月1日,成功撥通警方專案組的電話錄音,該專案組的接聽人員表示,這是刑事案件,不透露細節。

專案組負責人:「就是說,這個案件在偵查期間,包括那些人(公司高管)的律師來打聽,我們也是不說的。」

8月21日晚上,部分受害民眾曾前往濟南泉城廣場拉橫幅抗議,並與當地警方發生衝突。

根據本台取得的一份濟南市高新區公安分局行政處罰決定書顯示,「投資受損群體在濟南市泉城廣場聚集,通過拉橫幅、穿統一標示服裝、喊口號等形式,嚴重擾亂公共場所秩序」,至少7人因「擾亂公共場所秩序」遭當地派出所行政拘留5天或7天。

行政處罰決定書(受害人提供,已將個資消除)

出於安全原因,一位曾遭到警方拘留的女士要求匿名,並向本台講述了當時的情況:「我們就想去打聽一下,其他難友被抓的情況……。(警察)就直接跟我們說,拉我們去跟領導見一下,領導會說詳細的事情。結果給我們拉到派出所以後,就不放人了。」

這位女士說,包括她在內的多名受害人因為爭取退款情緒激動,因此可能已被當局盯上。即使她只是去關心其他抗議人士的情況,卻也因此被抓。

「(罪名)肯定是不認的,但你不簽字也是一樣的處罰結果。我們群里有個大姐就不認,也不簽字,結果也是一樣的,就被拘留了。」這位女士說。

本周四,本台記者致電拘捕抗議人士的濟南市警局高新分局舜華路派出所。值班人員拒絕對事件正面回應,並隨即掛斷了電話。

記者:「這裡是美國自由亞洲電台。我是美國的記者。」

舜華路派出所值班人員:「美國?你是詐騙吧。」

記者隨後多次撥打派出所電話,但電話無人接聽。記者同樣多次致電濟南市警局,但對方僅表示對事件不知情,要求記者聯繫當地警方的經濟犯罪偵查大隊。

濟南市警局值班人員:「有什麼具體進展的話,我給你具體負責的單位,是咱們經偵大隊,我把電話給你。」

但記者多次按照對方提供的分機號碼撥打電話,同樣一直無人接聽。

昔為政府示範企業暴雷後為何追責無門?

有受害民眾向本台反映,該企業馮希寧等3位公司負責人在7月中旬已被警方拘捕,相關消息是由濟南市警局經偵大隊的於恩來隊長在微信群上公布的。而記者無法在警局各官方信息平台上,對上述消息予以核實。本台還通過書面形式向於恩來求證,對方僅回復要求記者「遵循事實報導」而不願接受採訪,也沒有證實是否有公司負責人被警方拘捕。

此外,本台記者還根據獲得的近10位該公司高管聯繫資訊相繼致電,僅有星宏慧眼其中一位董事安樂接了電話。但他在記者說明身份後卻不願回應,立即掛斷。

安樂:「你哪位?再見。」

記者採訪到幾乎每一位受害人均表示,因為山東星宏集群公司及旗下企業多次獲得政府嘉獎,並積極參與政府活動,因此公眾才會放心投入資金,沒想到這卻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公司獲獎紀錄(受害人提供)

其中一位受害人李先生接到本台採訪電話時,開頭就對公司負責人馮希寧的頭銜倒背如流:「董事長馮希寧屬於山東省政協委員、山東省電子商務促進會會長、山東省工商聯副會長(副主席),而且他這企業又屬於山東省扶持的一個企業,而且(山東省)農村農業廳還大力推廣它的業務。」李先生說。

根據記者梳理山東省各縣市官網,發現許多山東星宏集群或關聯企業與當地政府的合作公告,以及相關公司負責人出席政府活動的新聞稿,包括星宏網絡在內等公司獲得山東政府的「示範企業」、「先進民營企業」獎牌;星宏慧眼更有明星滿江、雷佳音等人代言。至本台記者截稿時為止,山東星宏集群等公司的上述公開信息仍可在網際網路上找到。

李先生表示,該公司通過與各政府部門合作,政商關係良好,獲得民眾信任,但公司給民眾的反饋卻與獲得的無數獎章不成正比,甚至在暴雷後銷聲匿跡。而當時該公司的大張旗鼓,與現在受害人的求助無門相比,更顯諷刺。

李先生說:「我們這些受害者,看星宏有那麼大的背景,有政府合作的、有政府給站台,是政府大力推廣的企業,但沒想到它能去搞詐騙……。現在想起來,它這些話都是幌子。」

責任編輯: 劉詩雨  來源:RFA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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