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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新認知底線的維穩 萬聖節角色扮演者遭關押

上海萬聖節角色扮演者被警察約談、關押,到南京異議人士孫林疑似在家中遭到警察上門毆打致死,中國公益人士稱中國政府的維穩手段已經到了「刷新認知底線」的地步。

分析人士說,中共或已意識到角色扮演群體可能成為新的社會安全隱患,所以未來將會對其更加嚴加管控,但隨著民間的抗議形式變得越來象徵性與後現代化,也會讓當局更加疲於奔命。

幾周前的西洋萬聖節期間,中國各地年輕人大玩角色扮演,裝扮成各種動漫或遊戲裡的角色上街慶祝狂歡,也有人扮演成「小熊維尼」、「習皇帝」、或全身穿著防護衣的「大白」,還有人頭戴監控鏡頭模型,暗諷無處不在的監控系統,樣子具有政治諷刺意味,近日傳出遭到中國政府秋後算帳。

社交媒體X自11月17日傳出:「上海開始抓Cosplay(角色扮演)的年輕人了,好幾個在網上玩得嗨的名角都被請去喝茶了。」

也有小紅書網友稱,自己沒有去過萬聖節現場,只是從微信群里看到一些上海萬聖節的圖片,把比較「厲害」的發了小紅書,「帖子挺火的,就被警察約去做筆錄。

警察還說,照片裡的當事人都被叫去約談了。」

有人被關押

中國公益人士何培蓉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她身邊好幾名年輕人都被警察請去喝茶、約談,其中一名女生已經被轉到看守所關押。她說,被關押者的家屬原本在周一(20日)安排律師會見,雙方約好會見後會通個電話了解最新情況,但可能是受到媒體報導與警方要求不得跟外界聯繫的壓力下,她目前並未獲得家屬的後續消息。

她表示,警察有跟家屬說,該名女生被約談的理由是因為萬聖節變裝派對,她的其他朋友也是因為角色扮演而被約談。何培蓉說,該名女子參加完萬聖節派對後還跟她說Cosplay(角色扮演)沒有很成功,並未受到太多關注,而且該女生的母親自己甚至也無法從變裝照片裡認出哪一位才是女兒,但即便如此,該名女子還是被抓走了。他們都對於警察的肉搜能力感到非常驚訝,猜測可能是透過人臉辨識的監控系統逮人。

資料照:2023年10月31日上海萬聖節街頭聚會扮演大白的人被警察帶走。(照片來自推特視頻截圖)

X上有網友說,中共現在都用攝影頭抓人,中國警察很聰明,不會在當下抓人,改成秋後算帳,因為大家的手機都有攝影功能,抓人會弄得很難看,馬上就在外網傳開了。所以他們現在會等到人潮散去,「根據你的回家路線,通過面部識別,來精準地找到你。然後根據情節嚴重與否對你採取警告措施或者抓捕。」

何培蓉過去曾因成功援救被軟禁的山東盲人維權律師陳光誠而聲名大噪,她的公益機構也曾為徐州鎖鏈女事件發聲。何培蓉說,她自己過去有很多次「被警察談話」的經歷,但這一次其實只是小孩子過節上街湊熱鬧,發泄情緒而已,卻要被送進看守所,令人無言。

何培蓉說:「就這種情況下還被約談、還抓人,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了,又刷新我的認知的底線了。」

視為安全隱患

香港電台節目主持人曾志豪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過去中國很少有這種萬聖節變裝派對,即使在香港也很少有人裝扮成具諷刺意味的角色,多半就是把一些很流行的元素穿在身上,所以中國警察可能當下沒有想過一場萬聖節派對會演變成諷喻時政大會。他相信,這是當局事後整理內容後發現很多人都在嘲諷領導人與政局,所以才開始追究,覺得必須要整治,因此不單是那些角色扮演者被抓起來而已,而是一些Cosplay(角色扮演)團體也被約談。

曾志豪說:「當局可能感覺以後這個Cosplay(角色扮演)的團體有可能是安全的隱患,所以他要對這個整體也要做出管控。」

此外,據自由亞洲電台報導,中國網信部門近期還約談了抖音、小紅書及騰訊等網站負責人,責令嚴查有關萬聖節視頻的上傳者,並要求不得再發布萬聖節期間「違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的作品,以防止西方文化滲透中國,所以上海萬聖節的相關照片、視頻基本上都已經「被消失」。

台灣華人民主書院協會理事長曾建元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萬聖節的變裝派對其實是中國民間社會運用巧思和創意所展現出的一種另類示威或者是抗議的行動,將原本應當要申請獲得批准的戶外集會遊行通過變裝派對的機會進行,這就好比婚喪喜慶是民間習俗,此時民眾的聚集都不在國家規範的法律範圍之內。

抗議象徵性化

他說,在中共的高度社會控制下,顯然民間的反抗形式將會走向更加多元化與象徵性的手法,而不是直接去衝撞體制。

曾建元說:「這樣的做法它其實是很容易讓當局感到草木皆兵,因為民間的任何的一種行動都可能是對當局政策的一種反諷、嘲諷,未來會讓中共更加頭痛或者疲於奔命。」

然而,中國的維穩不只是實體的變裝秀可能被約談,即使是在虛擬的網上發發帖子也可能會丟了性命。長期受中共當局監控的南京媒體人、異議人士孫林,上周五(17日)疑似因為在拜習會期間轉發習近平遭抗議影片,而在家中被警察毆打致死。

同樣來自南京的中國公益人士何培蓉表示,她對孫林有一定的了解,孫林就是一個天天待在家裡、沒有從事任何社會活動的人,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推特上面發發帖子、發發牢騷,「對這個社會一點傷害也沒有」。何培蓉說:「我覺得中國這種維穩,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對習打臉

香港媒體人曾志豪表示,孫林事件對習近平的美國行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打臉」,因為讓國際社會知道他在國內和國外是兩個樣,在國外笑臉迎人,在國內卻用很多野蠻手段來打壓異己。

曾志豪並表示,或許很多人以為,習近平過去對國內的高壓維穩是為了連任第三任中共總書記,等到他順利連任後就應該可以放鬆一點了,但實際上卻是恰恰相反,無論習近平是否順利連任,或是感覺自己的權力有多麼穩固,出於中共體制的本質,就是需要管控社會輿論。孫林事件只是冰山一角,中國國內還有很多其他維權人士也正面臨類似的遭遇,就像新疆維吾爾人受迫害的事情到現在也還沒有解決一樣。

台灣華人民主書院協會理事長曾建元說,在中國,異議者被中共黨國宣傳成是公共秩序的破壞者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價值的挑戰者或挑釁者,讓他們的人身安全備受威脅。在中共社會控制走向極端化的情況下,限縮了每個人的隱私空間和自由空間,長此以往,不只是異議者,而是在全民抓間諜的氛圍下,只要看到有人跟黨國當局的看法不同,每個人都可能被舉報成為異議者或滋事者,中國未來將走向一個人人自危,彼此不信任、互相猜疑的社會。

曾建元說:「那這個社會人的關係會原子化或分子化,這個社會共同的行動,一種共同秩序、共同價值的形成就比較困難,這個是中國大陸很大的危機。」

防範於未然

中國網信部門除了約談上傳萬聖節照片的網站業者外,近期網信辦也出台了整治「網絡戾氣」的行動,突出打擊「網絡廁所」、「開盒掛人」等行為。所謂的「網絡廁所」是指當事人照片、行為或言論被網友投稿至社交平台的「廁所號」,帳號所有者再將投稿匿名發出;「開盒掛人」指的是將他人個資公開在網上,以達到威脅、羞辱或報複目的。

曾建元說,中共最擔心的就是網絡傳播的無遠弗屆,把中國內部的信息跟境外勢力聯繫起來,尤其在目前全球圍堵中國的新冷戰情勢下,更令中國感到不安。

他表示,所以中共一方面針對虛擬世界加以打擊,一方面對於實體世界「關起門來打狗」,其中的邏輯是相同的,就是「黨國要撲滅異議於星火萌芽之際」。尤其,經過了兩、三年疫情的演練下來,中國民眾要串連集體上街的能量事實上在消退,而國家掌控社會的能力卻是增強了不少。

曾志豪則說,從香港的經驗來看,中共整治「網絡戾氣」有可能是認為所謂的「網絡廁所」、「開盒掛人」的行為可能會對國家安全有潛在威脅。因為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網絡廁所」也可能發展成為民眾匿名爆料的空間,而「開盒掛人」從香港2019年反送中事件中可以看到,當時很多警察被「起底」,導致執法上的阻礙。所以儘管中國網上的這些帳號現在還未發展到那個程度,但從當權者的角度來看,這些都可能是一種潛在威脅,必須要提前維穩,要去禁止民眾對政府官員爆料投稿或對執法者「起底」的可能。所以,當局表面上是為人民好、維護網絡和諧,實際上是要消除所有對其權力穩固的隱患。

責任編輯: 李冬琪  來源:美國之音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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