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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看不到未來:中產被吞噬,底層在掙扎

後疫情時代,中國經濟持續下行,失業率高企。在倒閉潮、裁員潮及失業潮的重壓下,無論是一線城市的中產還是三、四線小城市的打工仔,都在苦苦掙扎。他們如何看待失業問題?如何面對失業帶來的種種生活困境和心理壓力?又對未來有怎樣的打算呢?

根據中國商務部日前公布的官方數據,中國5月份的外商直接投資(FDI)金額呈現連續第12個月下滑。今年前5個月,中國吸引外商直接投資同比下降28.2%。而據美國彭博社今年2月披露,外國企業在2023年對中國的直接投資創下了自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以來的最低增幅。

這些數據突顯出外商對中國經濟前景的深切憂慮,以及加快速度撤離中國的趨勢。而在外資撤出的同時,大量的高端就業機會也隨之而去。

尷尬夾縫中的前外企高管

來自一線城市、從事IT(資訊技術)行業的陳先生已在外企工作了20多年,算是充分享受到中國改革開放紅利的中產階層。但在過去的四、五年間,他也親眼目睹了外企紛紛逃離中國的撤資潮。被問到目前工作狀況時,他猶豫地回答說:「啊,freelance吧!」

陳先生稱自己是「自由業者」,因為他還不時地接些小活,做點企業諮詢。他說,伴隨外企在中國的整體萎縮,像他一樣失業的人還很多:「上周我和過去一些同事聚在一起聊的時候,聽到很多人也都沒有工作了。」失業的同時,陳先生也感到,他們跟世界、跟科技的前沿發展隔得越來越遠了:「很多東西不採用特殊的方法(突破網絡封鎖),你不一定看得到、聽得到了。」

長期以來,高科技行業一直是外企在華密集投資的領域。而目前,它已變成美中競爭的前沿。過去幾年,美國政府持續加強對華高科技出口的管制,尤其是涉及半導體、人工智慧等技術領域。一周多前,美國財政部又發布了一項通知,計劃限制和監督對中國人工智慧、計算機晶片和量子計算領域的美國投資。

就在美國築起「小院高牆」的同時,中共官方也在推動所謂科技「自立自強」、「自主可控」、「能替盡替」等政策。陳先生把這些概括為:「中國想買的東西,美國不賣給它;美國可以賣的東西,中國不想要、想替換。這就很尷尬了。其實,這已經不是一個自由競爭的市場了。外資在這邊設辦公室確實沒有必要了。」

幾年前,陳先生所在的美企在華撤資後,他又進入了一家歐洲的初創公司,負責亞太業務。原本他們與中國一家「遙遙領先」的企業就一些項目在中東地區展開合作,一開始進展十分順利。

「一天,我記得當時是凌晨幾點鐘,我接到一個電話,『遙遙領先』廠商的測試部門領導給我打來電話說,由於政治環境這方面因素的影響,現在(項目)暫停了,以後是否有機會合作,那再看了。」陳先生說,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就是這家廠商使用的是從美國購買的技術,而中國對美國技術的百分比限制越來越嚴。最終,這家歐洲廠商完全撤出了中國,其亞太業務也大受影響。

地緣政治衝擊造成國際市場環境的劇烈變化,並直接影響到外企的在華業務和員工發展,這是陳先生在二、三十年前做夢也想不到的。不過,「存在即合理」,身處這種尷尬夾縫中的陳先生和他的外企同行們只好紛紛自謀出路:「我原來的朋友、同事,很多要麼就是轉到這種國營或民營的企業里去做,要麼就是進入合資企業。因為很多外資撤走的時候,可能也不想完全放棄這個市場,它會跟國內公司組成一些合資公司,繼續做些業務,『曲線救國』嘛。」

但是,對於投身外企二、三十年的這代人來說,要想適應當前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的環境談何容易。陳先生說,他也有朋友原來在美企工作,後來轉到國有大廠:「進大廠其實應該是很讓人羨慕的,但是幹個一年或更短時間就撤出來了。(他)跟我抱怨過說,還是不適應,文化方面的差異還是太大。」

由於不能或不願委身民企及國企,一些人像陳先生這樣資深的前外企雇員就只好選擇另外一條路,做第三方顧問或成為「自由業者」。他說:「對我們這一代來講,這是滿尷尬的。」

除了再就業上的尷尬,財富急劇縮水也是陳先生這些中產階層面臨的又一困境。過去二、三十年,他們的收入持續積累,有房有車之後,很多人自然會把余錢拿去投資。「但是投資的領域,在國內也是很窄的,沒有太多的投資渠道。而且這裡魚龍混雜,有很多說白了就像騙局一樣的。」

從2018年「P2P爆雷」,到近兩年股市暴跌、財富公司紛紛倒閉,陳先生說,他身邊就有很多投資失敗、失誤的例子,即便有公安經偵部門立案,也很難追討或挽回損失,而這些受害的中產也不太願意走上街頭。

對於面臨的困境與壓力,陳先生感嘆說:「既沒有很多就業機會或財富增長的機會,又出現了很多收割財富的機會、陷阱,那不是就往死里整嗎?其實什麼事都不做反而最好。痛苦,確實很痛苦!」

2024年5月31日,上海徵才會上,招聘人員與應聘者交談。(法新社

無法躺平的失業私企白領

年近40、來自上海的劉先生目前處於領取「失業保險金」的狀態。疫情之前,劉先生在一家國內大型財富管理公司任高級助理(該公司近期已宣布破產),後來轉到一家食品公司任職。

他說:「其實現在想想也挺後悔,我離開食品公司的時候正好是2022年上海封城的時候。我沒有想到形勢會惡化得這麼快。所以在2022年底,我才去一家上市公司工作。」

但不久,劉先生又被這家上市公司辭退了。因為該公司主要是為歐美汽車製造廠提供零部件,但是疫情後,應這些客戶的要求,訂單都被轉移到了海外。

他說:「通用、福特這些廠商就要求,未來3年之內一定要把Made In China(中國製造)的比例降低到45%。所以,我們2023年就火急火燎地去投資了泰國的一個工廠。產能轉移到海外勢必意味著國內開工不足,就這麼簡單,所以我就回家了。」

責任編輯: 方尋  來源:RFA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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