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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狐 :誰是「極端民族主義者」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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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前幾周吉林美國教師被刺,以及近期蘇州日本母子被刺事件,民眾叫囂著要清算日本人,甚至婦孺皆殺,官方緊急滅火的行為,竟然招致了很多「極端民族主義者」的不滿,甚至有「媒體都被外國勢力所收買」這樣的聲音。這不禁讓人揶揄嘲諷,說官方自己吃了迴旋鏢,要知道這些極端民族主義分子,恰恰是官方這些年來自己精心培育的。

再舉一例,在2019年末的武漢疫情中,作家方方,受到了中文網際網路的一致口誅筆伐,認為其在美國出版《武漢日記》是賣國行徑,幾乎當時所有的民眾,都認為方方是在故意醜化政府,故意渲染中國疫情危機,當時甚至有人要揚言要殺死方方。當時這些民眾,必然是懷著「拳拳愛國心」,來對方方口誅筆伐的,不過時代過去了,他們作為疫情時代的受害者,是否反思過自己的這些所謂愛國之心?是否真正有後悔過自己對於方方無端地辱罵傷害呢?在專制制度下培養起來的中國民眾,總是從一個愛國情感,走向另一個愛國情感,卻鮮少能夠痛定思痛,真正地理性總結歷史中的問題,以求避免將來再次重蹈覆轍。專制制度下的中國民眾,必然是善忘的,他們面對歷史的危機,總有一味絕對好用的靈丹妙藥:愛國。

為何說「非理性」的愛國,必要會走向暴力?何謂「非理性」的愛國?我們可以這樣總結:凡是不允許反思的愛國,便是非理性的愛國。有以下表現:1、愛己國同時恨他國;2、不允許反思「愛己國」行為的正當性(比如批評社會,批評政府政策,受到政府不公正待遇進行申訴);3、不允許反思「恨他國」行為的正當性(比如反思隨意殺害日本人的行為是否正當)。再論為何必然走向社會暴力?被引導的「非理性」的愛國,通常會作為外交手段的一種輔助工具,但是它並不能成為發生戰爭的充分條件,因此這種不斷被渲染的「非理性」的愛國暴力,通常只會蔓延為社會內部的一種普遍暴力,通常傷害的,只是本國的人民。而且由於非理性愛國的定義中的「不能反思」本質,便決定這樣的愛國,一定會走向極端化、妖魔化與暴力化,甚至會演變成一種狂熱的「宗教」戰爭。(就好比抗日神劇,是一種不能被反思的絕對正確的愛國,在這一前提下,必然會滋生出褲襠藏雷、手撕鬼子這樣的雷人劇情。)比如12年前的西安「U型鎖」事件,砸車人蔡洋便是借著愛國的名義,用U型鎖砸向開著日本豐田車的車主李建利。再比如本次蘇州刺殺日本母子事件,最終是保護日本母子的中國人胡友平被兇徒刺死。所以我們說,通常非理性的愛國導致的最終結果,是瀰漫在社會內部的一種對於本國同胞的一種暴力。

非理性愛國、極端民族主義的結果是什麼?

非理性愛國和極端民族主義,通常有三種結果;第一種,輕度的,會造成社會內部互相傷害的暴力,民眾藉機宣洩對社會的不滿,並蔓延為暴力事件;第二種,中度的,瀰漫的社會暴力造成內部社會動亂,或造成對外的重大外交事件,這一階段可能會產生某些極右的組織,結果是會被鎮壓;第三種,重度的,通常會重創本國政府甚至造成其倒台,對外則走向軍國主義與戰爭。

那麼我們不禁要問,在今天,是否還會有義和團——聲勢浩大的有組織的非理性愛國團體?

可以說,情況不容樂觀。義和團的產生背景,是治理混亂的清末社會,人們借愛國救國之名,團結起底層的民眾,進行殺洋人保滿清的社會運動,義和團的這種凝聚力量,恰恰是非理性的愛國情緒。現在中國社會的經濟問題、房地產問題、基層治理問題、制度問題逐漸凸顯,政府在拼命地維穩、救市,但同時社會基層的治理越發混亂,失業率高,民眾普遍房貸纏身,甚至有很多爛尾樓的問題,直接影響到民眾的生活、生存,而這些問題幾乎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從今年年初並發的自殺事件、暴力事件、仇殺外國人事件,已經顯示社會正在走向混亂之中,而這,恰是「義和團」——非理性愛國者滋生的溫床。

我們怎麼面對,或者避免非理性愛國以及極端的民族主義?

在社會混亂的時期,通常會產生這種非理性愛國情緒,甚至極端的民族主義,在某種層面上來說,這是難以避免的。政府控制社會的手段,通常難以按照理性的建議立刻做出恰當的調整,而政府陷入到治理危機時,也通常會用非理性的愛國情緒飲鴆止渴,這就更加放大了他們的「暴力」。正如前面所說,非理性愛國的本質是「不允許反思」,因此我們能做的,便是對社會中所瀰漫的非理性愛國聲音,以及所造成的暴力事件,我們要能夠勇敢地站出來發聲、分析,引導民眾反思,以期能夠給狂熱的極端民族主義降溫。但是如果時代潮流走到並非一二人所能扭轉,那麼我們能做的,或許只有自保。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飛狐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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