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的中國城,經常遇到一些人讓你覺得他們來到這個國家以後可能完全沒有在中國城之外的地方生活過。
他們大約是父輩的年紀,不會說英文,甚至中國話也只會粵語或者閩東話,就在中國城打工,或者做著華人社區的生意。這代人真的能吃苦。
讓我感到非常震碎三觀的是一位女士的故事。我有一次跟朋友在中國城吃飯,走進來一位女士,約莫40來歲,向我們打聽某個地方怎麼去。
正好跟我們要去的曼哈頓上城順路,我們便領著她走了一段。路上大家聊了起來。這位女士說是祖籍山東,在美國已經結了婚。她最得意的是她的兒子,在美國上了大學,馬上就要畢業工作了。聊著聊著,我們發現女士一句英文也不會說,路上的英文標識也基本上不認識。我們問起「在美國做什麼工作」,女士說,「沒有工作」;「那如何留下來呢?」女士答「先生是美國人」。我們好奇,「那先生是會說中文嗎?」女士答,「不會呀,我不會英文,他也不會中文。」
我們都愣住了,同行一位學姐忍不住問,「那你們如何交流呢?」女士不以為然,笑著答,「嗨,不需要交流啊,他是美國人,讓我兒子有了身份,這就夠了。」
後來我們一路都很沉默,感慨有的移一代為了孩子真豁得出去啊。
後記:這篇小見聞之前有跟別的朋友分享過,記得有個朋友說,「這有什麼好震碎三觀的,人家目標明確,過得好著呢。」但這確實是我的價值觀不能理解的。我接觸過移民的朋友也不少了,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由去選擇,更何況他們中間有我尊敬的前輩,和我敬佩的努力的同輩。但我也在想,如果一件事情的達成,需要犧牲對幸福的綜合考量,需要犧牲自己以成全他人,那到底該怎樣評估這件事情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