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封長信,對想了解研究中國農村現狀的人應該有所幫助,我現在將來信全文轉發,限於篇幅,分上下兩部分。
——蔡慎坤
(本文內容來自於蔡慎坤推特帳號「蔡慎坤 @cskun1989」。)
上
蔡老師: 您好!
我就是農村人,大學畢業支邊過,基層呆過,省市縣也呆過,國企也呆過,也下海經商過。隨著年齡增長,有點小富即安的心態,回老家呆著。很多行業不同階層的人我都接觸過,甚至歷經過。我看了您的報導農村的情況,深有感觸,您報導的好像還起了作用:不僅公布了1-9月份的基層反腐情況,同時小縣城防止賣資源搞基建,各個路口蹲守著警車。四五輛宣傳車也不停跑村竄巷。但是,晚上還在繼續,這也是中國目前所有政策執行的現狀!
我結合您報導的,說說我的看法:
一,中國農村比城市問題大,也重要的多,形勢也嚴峻的多。
中國是個傳統的農業大國,中國人往上數幾代,都是農民。而中國的戶籍制度又阻絕了人民遷徙的自由。很多城裡人其老家的鄉下都是有祖宅和田地的,如許家印,潘石屹等這些商業大佬就是很好的證明。當他們在城市混不下去的時候,他們都有退路,回到鄉下,包括一些離退休的老幹部均是如此。城市如果真的發生危機不算危機,農村如果發生了危機就徹底斷了大部分人的退路。這是中國固有的模式和文化造就的。其次,長期以來農村是一直反哺城市的,大集體的時候,當奴隸當免費勞動力;農產品剪刀差至今還存在著;98年亞洲金融危機,農民是砸鍋賣鐵的交上調款,史無前例的高。
真實的脫貧攻堅是形大於實,無數的表格,沒日沒夜的在辦公室填表,以至於出現扶貧三年,幫扶幹部和貧困戶互相不認識;年收入2000元就可以脫貧,幫扶幹部直接發2000元就結束了幫扶工作等等荒唐的情況。
等到中央財政開始補貼農村,結果因為村幹部的貪腐,集體經濟成了他們發財致富的捷徑,振興農村成了振興村幹部,補貼農民也成了補貼村幹部。如今連城市都開始融資化債了。那麼農村馬上面臨的就是在沒有財政傾斜的情況下怎麼搞鄉村振興?也就是您之前所說的布局一塌糊塗,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近日公布的1-9月村幹部立案處理7.7萬人,引發國內熱議,四五百萬的村幹部僅僅查了七萬多人,只要下過基層的,知道基層歷史的都明白,這個反腐力度就是隔靴搔癢。
以往農村常居人口主要是留守的老、弱、病、殘、幼、婦,基層幹部工作方式就是以「坑、蒙、騙、拖」為主,隨便用一個「有上級文件」的藉口就可以騙過去,即使騙不過去也形成不了對抗的局面。然而隨著經濟下行,科技的提升,就業崗位的減少,自媒體的流行,青壯年勞動力也在逐步返鄉,面對基層政府的農民力量在日漸壯大,農村積累了幾十年的怨氣也會逐一爆發出來,社會頻發的殺村官的事件逐漸增多。農村幹群關係會越來越惡化,仇官,恨官,殺官的人會越來越多。
這個仇恨和怨氣可不是單一的貪腐造成的!
二、村幹部的選拔任用的歷史問題
鄧江大基建時代,村幹部的人選主要是地痞流氓,基層工作方式是野蠻跋扈。當時農村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外出務工,農村除了不能外出務工的老弱病殘幼婦外,還留下了一批好吃懶做,不求上進的地痞流氓。當時農村環境是如果那個青壯年沒有出門打工都會被周圍鄰居指指點點,而當時的社會環境是大基建,就面臨的是拆遷,征地,計劃生育;城市裡對應的要查外出務工人員的暫住證。城鄉基層就急需一批這樣地痞流氓,囂張跋扈的基層幹部去扒房毀田、抄家打人、墮胎結紮、搶劫強姦。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前幾個月網上爆的掛著黨徽的青島基層幹部用手指著群眾說「放十年前就把你埋了你知不知道」。這在當時都是常態,太多人被抓進去判刑,太多人被毀屍滅跡。農村的村官和鄉警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扒屋毀田,墮胎結紮;城市的聯防大隊在城中村搶劫、毆打、強姦、抓捕這些外出務工人員。
至今我還能清晰的記得,在一個陰天的下午,鄉村幹部和鄉警,砸開我叔叔嬸嬸家門,衝進去抄家,大件家具是用拖拉機拉走,鍋碗瓢盆被子是放在一個特別大的,殺豬用的那種木製圓的盆裡面抬走的,原因就是嬸子懷二胎東躲西藏抓不住。
小時候,每年過年,那些外出務工的叔叔哥哥姐姐們聚在一起,講長途車路途上發生各種匪夷所思的事,講把錢藏在城中村出租屋的床底下磚下面,以防止被聯防大隊的人搶走,講躲在城中村樓房頂上,女的怎麼防止聯防大隊的人強姦等等。
你了解了這些歷史你就會明白中國的警察服裝為什麼一直改,因為壞事干多了不好宣傳,換了皮才能繼續騙。可惜曾經的司法隊伍整頓在試水之後,阻力和不可能為之,也悄然偃旗息鼓。有心的人可以去扒一扒全國範圍內那些新區建設,那些國道、高速建設時發生的事。前幾天有個大V發了個暫住證的微博,引發大量熱議,最後被限流了。大基建時代官場有這樣一個說法:干到市委書記市長那個級別,手上沒幾條人命是升不上去的。
直到胡溫上台,就開始搞素質和隊伍建設。記得當時搞了黨員大躍進,800萬黨員一下躍進成了9000萬,招安了作家韓寒,還寫了文章為此舉搖旗。農村當時也有突擊入黨,寫個申請書就可以了,哪有什麼宣誓儀式?
同時把每個村的村支書安排到縣委黨校培訓一個月,每人發一個大專畢業證。腐敗的政權是吸引不了真正的人才,共產黨幹部那些所謂的高素質高文憑,從總書記到村支書,都是這麼來的。
村幹部的任命也必須有鎮黨委提名,這就需要拼關係。拼上關係砸點錢,村子的山、石、礦的資源,惠農資金剋扣不發,幾千萬的征地款延遲一年多發放,產生的利息。很快就能賺回來。西北地區貧困縣一個村,大約不到一年時間,村支書弄200多萬,幾年下來搞千把萬不成問題。有個特別的現象是這波地痞流氓他們在當村支書時就故意卡住黨員名額,發展的黨員都是戶籍在本村,人在外地企業上班不會回來的那樣的人,這樣在他這個村就沒有那麼多實際在家的黨員,提名候選人的時候也只能提名他,形成一人統治一個村一二十年,有這麼長時間,省市縣鎮村的利益圈子就形成了,甚至有些早期參與貪腐的縣鎮幹部,拿著這些錢送禮行賄,如今已經升遷到省市部門了。
曾經有個村因為被舉報太多了市縣要求換一個支書,換屆選舉時,市委組織部派人坐鎮,但是這個支書幹了20多年,70多歲了,村委會,黨員及村民代表全部是他的人,選一次還是他,不行再選,最終折騰了20多個小時到凌晨3點才換掉。很多人就會說為什麼不辦了他呢?因為他貪污,省市縣鎮村相關幹部哪一個分不到錢呢?告他的人那麼多,組織決定也僅僅是想換掉而不是查辦,可想而知,組織裡面有多少他的人呢?
某些農民狀告村官十幾年的事,數不勝數,農民不懂政策,不懂法律;農村又不宣傳政策,普及這些法律。很多惠農政策推行了十幾年,老百姓壓根兒就不知道,當他的權益受到侵害,他也不知道。當找他們調查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怎麼說,說不清楚。倘若晴天霹靂蹦出一個能說會道,知法懂法懂政策的,縣鎮村如臨大敵,他們會組織一個幾十個人的隊伍和這個人鬥智鬥勇,要麼收買要麼排擠要麼陷害定罪,無所不用其極。你看到媒體上曝光的黑社會村支書,巨貪的村支書都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
就這樣的隊伍,人民能沒有怨氣嗎? 但是今天的共產黨覺得把制服換一換,老百姓都忘記了這些事,所以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說計劃生育是全體中國人的選擇,他們自己才是歷史虛無主義。
下
1,道德倫理徹底淪喪,民風民俗蕩然無存
有些家庭提前修建的空墓穴裡面,成了當地人約炮的地方,不用去旅館,省錢。在好幾個省的偏遠地區都出現這種情況,而且墓穴裡面約炮的人群也逐漸年輕化,非常毀三觀。
很多土葬地區還出現盜花圈的現象,他們偷完再拿到壽衣店繼續賣。
多地不同程度出現有的留守婦女會為了一些利益委身村幹部,也有些村幹部為了巴結縣鎮幹部,收買留守婦女長期陪伴,尤其是包村幹部。長期以來共產黨一直在幹這種操作,比如山東大學等國內大學會安排兩個女學生陪伴留學生,美其名曰陪讀。本質上就是延安伴侶制度的再現。
在四個省均不同程度的出現有的村支書霸占留守婦女,並且生下孩子還上了戶籍的。
這才是真實的農村。我都不明白這個歷史悠久的國家,這樣一個勤勞樸實的民族怎麼被治理成這樣?
2,貪污腐敗非常嚴重,利益團體非常龐大
每個村登記的台帳,從紙張登記升級到電腦登記,換湯不換藥,原始數據還是假的。我記得有一年國土資源部下發的整個生產組是違建的通知,沒有共產黨人家那個組就存在,原因是縣鎮村幹部把通往該村的大橋的錢貪污了,他們直接把人家那個組改成了個違建。可想多麼離譜!
有的村幹部會用老地名,新地名來回交叉記帳,故意搞亂調查視線。
還有些村幹部直接把開始的帳冊直接毀掉,或者安排曾經得到好處的農民打白條。我見過非常荒唐的是1萬多塊錢的事,白條有4萬,讓人哭笑不得。
有的地方一個小小的村支書,通過省文聯的採風認識到政協的人,再逐漸拉攏省市縣的領導,逐步形成龐大的利益團體,甚至互相出錢出關係培養自己人。抓捕一個村支書能被省市某些領導多次阻撓。巡視小組的車還沒到鄉鎮村,縣委某些領導的電話就來了。這是普遍現象,因為村支書是鎮黨委提名,基本上和縣鎮都有關係。
現在大多數紀委人員就是磨洋工,按時到信訪戶家打卡拍照,然後返回。等人家問結果就是還在處理,沒人追問,也就沒人搭理。等啥時間上級下了指標,再把原來這些事再提出來查一查,繼續打卡拍照,循環往復!
村子內會形成拿到好處的圈子,每個月幾百塊的清潔員,幾百塊的林員,舞蹈隊長,防洪員,黨員,低保戶,貧困戶,村幹部。他們都是能領到好處的,形成一個圈子,當有上級領導檢查的時候,他們必須穿上黃馬甲站在路旁搞歡迎,任何不公的事情,也不會說也不能說更不敢說,說了這些領錢的資格會被取消。即使權益受到了侵害,他們都不能上訪的,只要上訪就會取消其資格,再也領不到錢。
即使到今天,有些事業編幹部還會在農村為他的母親爭搶農民的低保和貧困名額。
3,信訪制度
目前針對舉報和信訪的措施是,只針對提出問題的人,不解決提出的問題。
這樣就形成了兩撥人: 一部分人是冤案加身,無處申訴,只能跪求包公,網際網路上太多了。
還有一部分人,就是以此為生,一般誰告,就會有人來收買。一直告狀,哪怕你給我判刑入監,出來我還繼續告,每次都拿點好處,我見過有這樣的人,一年跑北京幾十趟,獲利百萬,逢年過節,村鎮幹部必拜訪。當然最後發展到每年兩會前,地方政府就會找各種理由把他摁在看守所。惡制度使然,沒有辦法!
信訪產業鏈已經尾大不掉,不僅存在以此為生的人,也有地方政府企圖多爭取中央劃撥的。
4,民族政策和宗教問題
從2023年開始,人口結構問題已經凸顯,人口開始了負成長,與此同時漢族首次在除了新疆西藏蒙古外,部分省份已經成少數民族了。
共產黨對宗教的態度是一手拿馬克思主義一手拿經書,廟裡也要設支部,搞黨建。於是法門寺的方丈先是行賄後來又包養了情婦,少林寺的方丈有了身價幾億的佛二代私生子。眾所周知,今天國內所謂的宗教都是假的,就是一個職業,早已沒有了宗教屬性。然而這種宗教政策在西藏和新疆,這種普遍有信仰的地區,必然產生普遍性的矛盾。唯一的辦法就是改造這個民族,用追求金錢來代替宗教信仰。
在改造少數民族上有一個例子最能說明問題,就是彝族,在中國所有的酒店有個潛規則就是拒絕彝族入住。他們至今保留著奴隸的生活習俗,拉屎撒尿都在床上在被窩裡。由原來的和牛羊同居發展到今天,住上了明窗淨几的房子,蓋上了棉被,依然如此。這個少數民族群體最能證明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人的物質生活獲得了一定的滿足,而中國人的精神、思想、文明等領域非常貧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