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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廣:中國南方有一群行動派 以六四為坐標

中國南方的廣州、深圳,活躍著這樣一群人:律師、大學畢業生、失業者、上訪者……他們是誰?如以流行的說法而論,也許尚屬於草根,但所做的事情,卻明確指向一個理想中的未來。他們自稱是行動派。深信天賦人權,樂於公開示威!行動方式:在鬧市區舉牌、示威、發傳單。宣傳民主,要求普選,公開官員財產,廢除一黨執政。他們的理想,在中國實現民主,一人一票!記者通過電話找到其中兩位,余剛和楊林。談起他們投身於街頭公民運動的緣起,兩人都以為,六四事件是鼓勵他們前進的坐標。

想用行動來改變中國

2006年,余剛放棄工作,行萬里路,考察大半個中國後,意識到非以行動推動,中國斷無實現民主之日。不但從此自己身體力行,還帶動了許多人。

他說:「在中國實現民主,一直是我們的夢想。就是像西方一樣能實施憲政,進行普選。我們一直為此而奮鬥。特別是從1989年六四事件之後一直到2009年,二十年了,我看到中國的民主進步不大。於是我們就想用行動來改變中國。從2010年開始,我們陸陸續續走上街頭,舉行街頭示威,一直到現在。最近感覺取得了一些效果。現在官方跟警察步步退卻。我們在向前挺進。而且許多人鼓起了勇氣,參與到隊伍中的人也越來越多」。

街頭示威需要勇氣,一開始並不順利,也難以發動,但是,隨著他們的堅持,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響應。而且越來越大膽,到鬧市區公開地去鼓動人民。余剛侃侃說來如數家珍:「我們在2010年只有一次活動,在深圳市區的中心地帶舉牌演講,要求舉行普選,廢除一黨執政,全過程只有一個半小時。2011年,我們搞了四次,都在廣州,有要求普選的,有人權日宣傳活動,有聲援烏坎民主運動的。2012年,我們上街七八次,有宣傳民主的,還有批評政府的,還有要求官員公開財產的活動。今年就更多了。到現在為止,我們在廣州和深圳一帶舉行了40多次。在年初發生南周事件期間,我們進行了大力宣傳,有三天的現場活動搞得非常火熱」。

從來沒有過做公民的尊嚴

楊林是余剛的朋友,感覺像一位鬥士。他憤憤地對記者說起自己投入公民運動的動機:「從1949年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到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一直沒有尊嚴。現在共產黨都黑社會化了,人民的利益也被官員剝奪。政府不是說有法律嗎,但是中國的法律一點都沒有法律的尊嚴。官官相護,官商勾結,結果人民受到很大的傷害。許多農民失去了土地,許多老百姓沒有工作」。

站出來,從事街頭示威,要承受多大的風險?楊林承認壓力很大。但他興致勃勃地說,「我們需要學習別人的經驗。蘇聯共產黨垮台,人家走向民主了,值得我們學習。敘利亞人民,利比亞人民的鬥爭精神也都值得我們學習,要向他們一樣成立反對派」。

自由需要付出代價

街頭示威經常遭到鎮壓,但是廣州深圳的這伙年輕人說起來好像玩遊戲一般。余剛表示:「每次都有干擾和抓捕,抓了以後就放了唄,嘿」。不過,說著說著,他的語氣變得有點沉重:「偶爾有的人會被判刑,蹲過一年的監獄。現在還有,我們行動派里的一個重要人物,劉遠東2月份被抓進去的,現在還在監獄裡。還沒判刑,但是要判刑。我們在為他聲援」。

當局的打壓,警方的抓捕,都不能改變余剛的意志。北京不久前有「四君子」公開打出牌子,要求官員公開財產,但被抓捕起來,至今仍在囚禁之中。余剛楊林他們難道不畏懼嗎?余剛沉吟了一下:「我們越來越不畏懼了,剛開始還是非常畏懼的。但是,需要鍛練嗎,因為為自由付出代價也是值得的」。

楊林的看法更樂觀,他認為共產黨內部已經很腐朽,中國社會改變的時刻快到了。「我認為風險不大,他們現在雖然權力很大,但我跟他們這些官員接觸的時候,他們也是非常憤怒。包括許多處級官員」。

六四是鼓勵我們前進的一個里程碑

六四24周年快要到了,他們兩人都以為六四事件是他們行動的坐標。六四事件發生時,余剛剛剛二十歲,大學三年級,參加了遊行。他們每年都會在六四紀念日舉行活動。余剛說:「六四肯定是讓中國人非常難忘的事件。一直到民主實現之前,六四都是鼓勵我們前進的一個里程碑」。

記者電話採訪時,楊剛剛到北京。他來北京除了要聲援被當局拘押的十幾名維權人士,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以他特有的方式來紀念六四:他說:「我現在在北京,我的目的很明確,現在六四馬上就到了。我的目的就是要求中共當局必須給人民一個說法。幾十年來,中共給人民欠下累累血債,我們要求中共要有一個交代。我們要紀念六四事件的犧牲者,因為他們的犧牲,給我們帶來了精神上的支柱,我們不能忘記」。

作為六四一代人,為了投身民主運動,余剛把自己的房子都賣了。余剛1968年出生。1986年到1990年在南京華東工學院讀大學。1990年到1996年在成都工作。96年到2006年到廣東深圳上班。2006年之後,因為經濟條件有了改善,就不上班了,到全國各地考察,想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促進社會進步的工作。後來他發現,六四過去了20多年,中國還是很黑暗。就決定致力於宣傳民主促進民主的運動之中。2006年開始,他開始在幾個大城市輪流居住。08年在北京住了一年,想在那裡宣傳民主的理念。09年在上海住了一年,2011年在廣州住了一年,最後又回到深圳。2011年他在廣州遇到了很多有同樣想法的年輕人,於是,在他的鼓勵之下,大家一起走上了街頭,隊伍慢慢壯大了起來。他說,在廣州和深圳,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人參與街頭民主運動。

楊林的個人經歷沒來得及多問:記者憑感覺冒險問他是不是上訪者,他幽默地回答,「跟上訪也差不多。但現在脫離上訪了」。因為他覺得上訪只是為了解決個人問題,對他來說,現在更需要做的就是要求廢除一黨專制。

這邊風景獨特

從網上論壇,微博和推特上,可以感覺到廣州和深圳有那麼一種小氣候。似乎沉寂了,突然間嘈雜了起來。那裡好像是行動派的大本營。為什麼又是在廣東?余剛覺得可能與這裡的民風有關。廣東一直是中國開放的前沿地帶,離香港很近,人民思想比較活躍。「從最近100多年的近代史看得出來,廣東地區也是最西化的地區,它是領導中國向西方文明邁進的領頭羊。所以說廣東這邊的人思想壓制不住,平常生活裡面就喜歡談論政治,不像北方那邊的人那麼恐懼,他們敢說」。

廣東的街頭運動漸漸引起了外界的關注,這跟像余剛一樣精力旺盛,信心滿滿,有意志的青年活動家有關。余剛則謙虛地說這跟廣東人民的努力有關。余剛認為,在廣東宣傳民主,也很容易被人接受。如果是在北方,比如在北京,可能他們會得不到那麼多的呼應。

一直以來,有種流行的說法認為民主是西方的制度,不適應中國。談到這裡,口氣一直平和的余剛突然有點憤怒:「沒有這回事。人都是沒有區別的,怎麼說民主不適應中國,人都渴望自由幸福,這是官方故意搞的詭辯」。

期望別人施捨自由只是妄想

對剛剛上台的習李政權,海內外多少都有點期待,希望他們能最終推動政治改革。對此,余剛不抱任何希望。他說,真正看得透的人,和他們有一致理念的人,有深刻思想的人,都不相信現政權。「因為從本質上而言,這種專制體制就像一隻猛獸,像一隻狼,它是吃人的。你讓專制體制自己改變自己的本性?他的本性本來就是邪惡的,你想讓一隻狼變成一隻羊,那是徒勞的幻想。而且,在共產黨幾十年的歷史上,運用花招來欺騙大家,讓大家不斷地抱有希望,這種騙局太多了。可是,一般來說,人民越軟弱,甚至一些民主人士越軟弱,越沒有思想,他的事業越成功,越期望著別人給他施捨自由,這是一種失敗情緒之下的一種妄想。」

楊林更沒有幻想。他說:「流氓就是流氓,土匪就是土匪。從1949年開始,從毛澤東開始,一直到現在,中國人民一直生活在恐怖之中。中國共產黨比拉登還要恐怖。這個黨給人民,給人類造成的災難是其他任何政黨都無法可比的」。

中國社會最大的問題在余剛看來就是一黨執政,就是專制。腐敗只是專制制度表現出的一種現象,專制不去除,腐敗就會一直生長下去。只要這個體制變成民主,變成普選,變成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腐敗就失去了生存的空間。一切都是公開的,而且還有反對黨,像台灣,像香港一樣,腐敗就成了個別的現象,只要發現腐敗,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余剛最後希望海外媒體多報導他們的消息,這樣就會更快地促進中國民主的實現。記者坦承,每次採訪他們這些「活躍份子」的時候都會有顧慮,擔心會給他們帶來危險。余剛笑著勸記者,「這個不用去考慮它,我的電話隨時都是監聽的。公開是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手段,我們做的是正義的事情,不用害怕。」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法廣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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