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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麗君主唱「何日君再來」作者的血淚(上)

—你能唱這首歌,卻不知道作者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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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事變,抗日戰爭爆發,劉雪庵當即與侯楓合作,譜寫了歌曲,《大家一條心》:「大家一條心,向抗敵救亡的路線前進!前進!前進!前進!收復四省,奪回平津。國土要完整,正義始能伸,大家一條心,向抗日救亡的路線前進!

樂曲英勇樂觀,表達了全國人民奮起抗戰,收復失地的強烈願望。

在抗日戰爭中,劉雪庵創作了大量歌曲,以音樂為武器積極投身抗日救亡運動。他加入了上海文藝界救國聯合會,與黃自、廖輔叔、李維寧、江定仙、陳田鶴等成立了「中國作曲者協會「,有組織地發揮音樂工作者在抗戰中的作用。」協會「就設在劉雪庵家中,成為上海音樂界抗日救亡運動的一個據點。

劉雪庵還同張曙、夏之秋、洗星海等聯合音樂界進步人士組織了「全國歌詠協會」,劉雪庵為執行委員,曾和沙海、王雲階一起主持了「援助冀北人民抗日自衛游擊隊」的大型音樂會。

劉雪庵還自費出版了音樂期刊《戰歌》。上海淪陷後,《戰歌》輾轉武漢、重慶,共出版了十八期,成為當時全國僅有的一份影響廣泛的抗日音樂刊物。夏之秋的《歌八百壯士》、《賣花詞》,劉雪庵的《長城謠》、《流亡三部曲之、》,沙梅的《打柴歌》,江定仙的《焦土抗戰》等著名抗日歌曲,都是通過這個小小刊物傳遍全國的。

《戰歌》在上海創刊後,曾有人向劉雪庵推薦歌曲《松花江上》,說這是當時在平津流亡學生中十分流行的一首歌,希望能在《戰歌》上發表。這首歌是誰的作品,推薦人沒有說明。劉雪庵看後,認為的確是一首好歌,只是覺得它過於傷感,沒有急於發表。

不久上海淪陷,劉雪庵乘船去香港,準備由香港轉入內地。在船上,他欣喜地與文化救亡協會內地工作委員會的負責人江陵相遇。他們談起了《松花江上》這首歌,劉雪庵提出要把這首歌擴充為三部曲,使之由沉痛哀婉轉為緊張激昂,以激起人們的鬥志。

江陵十分贊同他的意見,立即在船上寫了第二部《離家》的歌詞:「泣別白山黑水,走遍了黃河長江,流浪逃亡!逃亡流浪!流浪到哪年?逃亡到何方?我們的祖國已整個在動盪,我們已無處流浪,已無處逃亡!哪裡是我們的家鄉?哪裡有我們的爹娘?百萬榮華,一剎化為灰燼;無限歡笑,轉眼變成淒涼。說什麼你的我的,分什麼窮的富的,敵人殺來,炮毀槍傷,到頭來都是一樣。看!火光又起了,不知多少財產毀滅?聽!炮聲又響了!不知多少生命死亡?哪還有個人幸福?哪還有個人安康?——誰使我們流浪?誰使我們逃亡?誰使我們田土淪喪?誰要我們民族滅亡?來來來,來來來!我們休為自己打算,我們休顧個人逃亡,我們應當團結一致,跑上戰場,誓死抵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爭取中華民族的解放!」

劉雪庵當即為這首歌詞譜寫了十分貼切、動聽的曲子。

在他們從香港赴廣州的火車上,江陵又起草了第三部《上前線》的歌詞:「走,朋友!我們要為爹娘復仇。走,朋友!我們要為民族戰鬥。你是黃帝的子孫,我也是中華的裔胄。錦繡的河山,怎能任敵騎踐踏?祖先的遺產,怎能在我們手裡葬送?走,朋友!我們走向戰場,展開民族解放的戰鬥。全世界被壓迫的人們,都是我們的兄弟;愛好和平的國家,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有沒有決心?有!我們有沒有力量?有!拿起我們的槍桿筆桿,舉起我們鋤頭斧頭,打倒這群強盜,爭取我們的自由。看!光明已在向我們招手!」

劉雪庵譜曲後,將《松花江上》、《離家》、《上前線》合成《流亡三部曲》,當即交給流亡學生排練,在中國戲劇界支援各地抗敵軍聯合大公演時首次演出,接著又在《戰歌》上發表。從此,《流亡三部曲》傳遍全國各地,成為當時膾炙人口,廣為傳唱的抗日歌曲。

劉雪庵還曾為多部抗日影片,如《新桃花扇》、《中華女兒》、《十字街頭》、《孤島天堂》、《關山萬里》等,譜寫了主題歌或插曲,其中不少影響深遠,流傳至今。

1937年春,潘孑農的電影劇本《關山萬里》投入拍攝。影片講述一位東北的京劇藝人,「九·一八」事變後,攜妻女流亡關內,在顛沛流離中,自編小曲,教育幼女牢記國家仇的故事。

故事裡,幼女在流亡途中走失,被一音樂家收養。後來,在支援東北抗日義勇軍的募捐演唱會上,幼女演唱了一首《長城謠》,這是音樂家根據幼女父親編的小曲譜成的。這首歌使他們父女團圓,卻仍然回不了家鄉……

潘孑農請劉雪庵為全劇配樂並為《長城謠》歌詞譜曲。不料「八·一三」淞滬戰爭爆發,影片未能拍成。潘孑農和劉雪庵各奔他方,失去了聯繫。

這年九月,潘孑農在赴武漢的輪渡上,遇見一支青年抗日宣傳隊,他們正大演唱一首旋律極其優美的歌曲。他覺得歌詞是那麼熟悉,仔細一聽,原來就是他寫的《長城謠》。他不禁心潮澎湃,激動萬分:影片雖未拍成,劉雪庵卻已將歌詞譜了曲,傳唱開了。

萬里長城萬里長,長城外面是故鄉。高梁肥,大豆香,遍地黃金少災殃。自從大難平地起,奸淫擄掠苦難當。苦難當,奔他方,骨肉離散父母喪。

「沒齒難忘仇和恨,日夜只想回故鄉。大家拼命打回去,哪怕倭寇逞豪強。萬里長城萬里長,長城外面是故鄉。四萬萬同胞心一樣,新的長城萬里長。」

這成了劉雪庵和潘孑農合作的一首名曲。當年,經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周小燕演唱,並由百代公司製成唱片發行國內外,使之家喻戶曉,萬人傳唱,大大激發了海內外同胞的愛國熱情。

《長城謠》從三十年代起,一直唱到今天。1982年秋在香港舉辦的「中國近代音樂史聲樂作品展」上,展出了《長城謠》;接著,北京廣播電台在介紹「五四」以來的優秀歌曲中,播放了中國音樂學院合唱團演唱的《長城謠》;在1984年的新年聯歡晚會上,香港著名歌手張明敏演唱了《長城謠》;隨後,上海歌手沈小岑錄製的《長城謠》磁帶發行到海外……

台兒莊戰役獲勝,劉雪庵當即與田漢合作,譜寫了歌曲《捷報》:「在東戰場,在北戰場,都捷報連連。在天空中,在陸地上,展開了壯烈的殲滅戰。我們走上了勝利的初步,我們挫折了敵人的凶焰。我們敗不氣餒,我們勝要自勉。鞏固軍民合作,加強統一戰線,用全民族的力量,爭取自由解放的明天!」

這是一首雄壯如進行曲的歌曲,它慶賀戰爭的勝利,更鼓舞著人們抗日計程車氣。

淮海戰役後,南京政府面臨崩潰。劉雪庵在共產黨授意下,在社教學院成立了「經濟稽查委員會」,控制了學院的財權。當院長要把學院遷往台灣時,劉雪庵堅決反對,成立「五人院務委員會」和「員工警應變聯合會」,他們把學校僅有的七根金條埋藏起來,在中共建政後,交給了軍管會。

中共建政後,劉雪庵先後在無錫蘇南文教學院、江蘇師範學院和上海華東師範大學任教,是無錫市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1956年,劉雪庵奉調進京,負責籌建北京藝術師範學院(中國音樂學院前身),然後便在該院任教,並擔任副院長。

《人民解放大合唱》、《挖去千年老窮根》、《翻身舞曲》、《來唱個翻身樂》、《全世界人民團結緊》等為中共寫的頌歌,都是他在中共建政初期的作品。

歷史開了一個殘酷玩笑,「進步」的作曲家劉雪庵,在1957年的反右派運動中,突然成了音樂界的頭號大右派

事情還得1957年春的「整風運動」說起。

那次整風運動,宣布的內容主要是反對共產黨內的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官僚主義。運動開始後,中國音協組織了一系列座談會,邀請在京的音樂家圍繞上述內容對領導提意見。有關領導親臨現場,消除與會者的顧慮,鼓勵人們大膽講話。

劉雪庵應邀出席了座談會,而且第一個發言了。他心直口快地談了自己的幾點意見:

一、音協領導有宗派主義。他說:「從音協領導來看,有三個主席四個秘書長。如果把×××去掉,就成了清一色的黨員領導……

二、音協機構的學術性差。他說:「從音協的方針來看,有的重要工作未抓起來,有的工作處理不夠妥當。原因在哪裡?依我看,是有些領導同志對藝術與創作關係的理解有問題,音協機構政治性太強,學術性太差。」

三、創作與批評的問題。他說:「在創作上,過去被一棍子打死的作品,今天大家的政治理論及音樂水平都提高了,是否可以重新加以分析研究,比如黃自的《農家樂》和我的《紅豆詞》,應當根據這些樂曲的意義和作用,進行實事求是的具體分析,這對於開展理論與批評,繁榮創作藝術還是有好處的。」

直面領導,劉雪庵的發言無疑是坦率的,真誠的,也是尖銳的。

他畢竟是一介書生,一個心無城府的音樂家。他不懂權術。不懂什麼是「引蛇出洞」,更不懂什麼是「陽謀」。他怎麼會想到,當他在座談會直抒胸懷,一吐為快時,已經掉進了一個深深的陷阱里。

這時候,全國的整風運動已經轉入反右派運動了。

他所在的北京藝術師範學院,連續召開會議,對他進行揭發批判。他本是這所學院的副院長和民盟支部的主任委員,現在被斥之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敵人,暗藏在革命隊伍中的毒蛇。

(未完待續)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往亊微痕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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