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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編者按:

6月12日,剛滿30歲的子芯從渭南徒步到了西安,從早上5點20出發,到下午17點30到達滻灞大橋,全程花了約12個小時,共走了43公里,她說自己干廢了3個行動電源,全程吃了一個包子,喝了一瓶綠豆湯,一瓶紅牛,兩瓶蘇打水,兩瓶運動飲料,去了一次廁所。

這本來並不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一個平凡的普通女性,因為一些突如其來失去秩序的小事,做出了好似超出生活常規的事情。但當子芯把這趟行程發布在社交媒體上後,她說這是她目前短暫人生里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

在視頻和直播里,子芯收到了一些誇讚和共情,也收到了一些謾罵和惡評,有人說她「你看,人一旦失去工作,立馬腦子就會出問題。」也有人貼心鼓勵,「我懂你的焦慮,你要照顧好自己,希望我們都可以順利熬過這些時刻。」

作為一名畢業就從事土木工程行業的女設計師,子芯在30歲這年,被迫離職。當大齡剩女,失業人群,假裝上班,沒有對象,人生低谷成為一個人的關鍵詞,我們又當如何學會與自己和解。

以下根據子芯的講述整理:

為什麼徒步?

其實說來湊巧,因為失業心情不好,我就想出去放鬆旅行。但旅行一般有兩種,要不像電視裡演的去雲南休息輕鬆游,要不就是徒步青藏甘南等地讓身體達到極限。

我就在想我要去哪裡,去雲南的話有點遠,費用方面我也有點捨不得,徒步的話我想去甘南,但我打聽了一下,那邊還沒到最好看的時節,所以我就在猶豫。

不過回老家的時候我發了一個視頻,提到自己最近失業所以消費降級,從西安回渭南改坐火車省了8塊錢。然後就有很多人評論,你省這八塊錢有什麼用?說的還挺難聽,我是個性格較真的人,就跟他們在評論區解釋,其它方面也會省。

但後來一個人說,那你既然這麼能,為什麼不走回渭南呢?你坐啥車啊?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一聽這,我突然覺得茅塞頓開了,覺得他給了我一個思路。當然,我走絕不是為了挑戰他,我只是想到,我本來就想徒步,那借這個機會我也可以提前試一試。

於是我就搜了我老家渭南到我在西安住處的時間和距離,顯示需要步行14個小時,50多公里。我看這個路程和時間都能接受,就決定行動。

後來我就在6月11號晚上10點多,剪了一個預告的徒步視頻發了出去,發出去後我特別激動,沒想到真的有人看,嘲諷的,疑問的都有。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我記得下面有一條評論特別清晰,說「你看人一不賺錢,這撒就不美(陝西方言,腦子不好使)。」當然,溫暖鼓勵為我著想的聲音我也記得,有人留言說,你不敢穿皮鞋,還跟我說可以先走到地鐵站,大概30公里,走不動了就可以坐地鐵,還有給我規劃線路的,做提醒事項的,真的是很善良的人。

視頻發好後,我就開始準備了,收拾路上用的東西。回家沒有帶鞋,我問我媽有沒有運動鞋,我媽找出來一雙她的,比我的腳稍微小一點,但還能穿。我想著給自己熬點綠豆湯,主要是怕中暑,我問媽媽綠豆在哪裡,我媽完全沒意識到,她還說你多熬點,她也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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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業回家這事我家裡人都不知道,他們就以為我跟往常一樣不過是周末回家休息一下,我不敢給他們說,發的視頻也都屏蔽了家裡人。

我家裡是農村的,父母也都是老實了一輩子的人,可能我給他們說我失業,我還得安慰他們,在他們心裡,我很優秀,天之驕子,只會有我看不上的工作,不會有單位不要我,一旦我透露了我被裁員,他們可能會覺得天都塌掉了。

農村的父母都這樣的,她心裡的信念就是孩子。像我媽媽她沒有進過職場,她也不懂,她會覺得領導的話就是天,所以我不會想像父母能理解我,你說太多只能是平添煩惱。

但是我爸媽真的還蠻「遲鈍」的,我問我媽咱這天一般幾點亮,我媽說4點多吧,我說那我明天有點事,得早走,我媽也沒問為啥,她就說行,別把東西忘了。我還問我爸,從咱這到西安如果走的話,得多久,我爸說他沒走過,但是他年輕的時候,騎著自行車去過西安,然後就開始大諞特諞他那時候的經歷。

現在想起來真的還蠻有趣的,我爸媽都沒有意識到我問這些,以及我找運動鞋,準備綠豆湯是很奇怪的事情。收拾完妥當後,我整個就興奮的睡不著。

因為之前沒有徒步經驗,我就在網上找了一個人家說適合徒步的APP,這個APP給我推薦了一個路線,但其實也是百度上推薦的最常規路線,我想過走河堤路但又怕危險,而且在郊外,中間沒有補給,後來就還是選了常規路線。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關於徒步

6月12號早上四點多,我就起床了,我媽那時候也醒了,但她沒問我,現在想來我媽其實沒那個意識,她在村里每天也特別忙,不是要幹家里的農活,就是去村里幫別人幹活,還要幫我哥帶小孩,所以她也沒時間管我吧。

我正式出門走是5點半左右,但開播是8點多。一是因為早上沒人怪危險的,擔心安全和暴露位置的問題,另外是8點多我就走上了108國道,基本是直線不用導航比較方便。

我帶了兩個手機,但另外一個沒有卡,我用它在聽小說,邊聽邊走,一路上基本沒停。那天的天氣也很神奇,一會涼一會熱的,偶爾還飄點雨,不過挺罪惡的,我一直在想要是下大暴雨就好了,我就可以自然而然說放棄了,但是天氣一直在推著我走。

我的單肩包里沒背什麼有用的東西,因為我之前就是正常回家,也沒想過要徒步,所以就是一些零碎,眼鏡護膚品一些小零食,還背了自己的皮鞋,我穿我媽那雙有點磨腳背,中途換了自己的鞋,但走了一小時就受不了了。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我當時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過完大橋。快到大橋的時候,我眼淚鼻涕不停的流,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後來我算了一下,我真正走也就是43公里,很多人說不過是個馬拉松,但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極限了。

我這些年太平庸太普通了,本來心裡覺得自己也沒有多差勁,好像還挺特別,但是在社會上這麼多年後,就發現自己好像啥都不是,還怪委屈的。直播那天真的是我的高光時刻,從來沒有那麼多人關注我跟我互動。

我就記得那天在路上走,有四五個人停下來告訴我,正在刷我的直播,還有一個人騎了摩托車說要送我,看我走的很辛苦。

而且直播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很多人都走過這條路,他們一直在留言,說到小時候跟家裡賭氣,然後從西安走到臨潼,還有說自己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被騙了,錢丟了,或者是工作累的失落的,大家都走過。看那些故事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好幸運,因為這麼一個契機,好像大夥都在回憶。

但因為彼時沒有記錄的工具,而我機緣巧合,就成為了這樣一個剛好在記錄的人。當然,也有很多湊熱鬧的,想看我到底有沒有走,他們不是關心徒步,他們只是關心熱鬧。

但你說真正驅動我的是什麼?好多人說我腦子有問題,但我當時就想的是它其實只是一天的事,這個事不管是愚蠢還是你如何定義,它確實只需要一天就能說明。你能不能把它做完,你有沒有做,有沒有人會罵你?24小時,它就會變成一個有結論的事情。

因為我走完了,我突然就覺得人心還是需要鼓舞的,你可能在其他毫不相干的兩件事情上,就會覺得自己或許還可以。本來我流量最大的是我發我在工程行業失業的那條,有特別多我們行業的人來關注我,然後這一次徒步,又引來不少徒步的人關注。

6月12號下午5:40多,我走到了大橋,然後關掉了直播,那時候距離早上5點多出發,已經過去了12個小時,沒關直播前,我一直在死撐,關了之後,我腿都軟了,特別想哭。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我打電話給了我經常跑馬拉松的朋友,讓他來幫我放鬆一下,我其實當時是後怕的,特別怕自己的腿出啥問題了,得不償失。回家後我倒頭就睡,渾身反正也疼也困,但是沒有什麼胃口,包括那天全程我也只吃了一個包子。不過喝了很多,一瓶綠豆湯,一瓶紅牛,兩瓶蘇打水,兩瓶運動飲料,干廢了3個行動電源,中途只上過一次廁所。

我後來想,如果我準備的很充分,比如說換上好一點的裝備,背個雙肩包,換上舒服的鞋子,那基本上我的目標有可能達成,因為我本來想走到住處的,但後來其實沒走到,過了橋到地鐵站就停了。我太清楚一旦坐下去,我就起不來了。因為再起來我的腿都開始跛了。

後來我想著,到底是什麼在支撐我,除了一些信念,其實大部分力量都來自直播間裡一直進進出出的人,有人看著,你就不好意思放棄,也要面子的,那就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

所以直播一關,我整個人都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癱了下來,特別想哭,感情很複雜,就像你問我,現在有什麼意義一樣,我都說不上來,我不能說他沒有意義,我也不能說他有意義,但是我突然就覺得以前我有好多想做的事情,害怕的事情,我現在不怕了,我可以開始,我就可以用一天或幾個月去證明它行不行。

我網名叫黃金邊角料,其實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平凡,但是好像又在掙扎,反正就是擰巴。包括我之前總在想,重新找工作時要不要試試新行業,但現在我就覺得完全可以啊,我用半個月一個月時間去證明就好,只是試試的話也沒有什麼害怕。

關於工作

我是建大畢業的,我們學校是一個以土木和建築為主的理工類院校,畢業時大家基本三個就業方向,建設單位(甲方)、設計院以及施工單位。前面兩個如果能就業,那還有相對待在西安穩定的可能。

但能進這些單位的畢業生很少,剩下的就會面對轉行或者直接去施工單位的問題,但施工單位就不是就近擇業了,基本就是哪裡需要就往哪去,外地一待5.6年都很常見,我同學裡現在還有在雲南,廣東四處跟著項目漂的。你可能跟單位提調動的事情,但總會被壓下,時間久了再加上源源不斷的新人,對於重新回到自己出生或嚮往的城市來說就更難了。

不過大家都面臨很現實的問題,比如結婚、買房子,你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漂,所以我們這行也有一個工作特點,基本工作5年後,如果是陝西人,大多又都會回到西安重新找工作,你像有一部分人畢業了沒出去,還有一部分人出去工作又回來了,這些人跟你一起競爭,就很難。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我是一個農村家庭出來的小孩,父母基本上都告訴你要學會吃苦,眼裡有活,我媽經常說,你要多做一點,她覺得人多做,眼裡有活那就會在社會混得好,她不理解現在職場上的彎彎繞繞。他們那個年齡段基本上都這樣,好像你只要是活雷鋒,你就會受到大家的擁戴,但放在現在,大家會覺得你傻。

農村出來的孩子,父母們好像都不會教你圓滑。他只會教你善良,樸素,踏實,但這種性格放在如今的職場上就會變得只會讓別人拿捏,而且你天生的敏感自卑其實會成為惡性循環,鬆弛不下來。所以你現在再讓我說懂事聽話是誇人的好話嗎,我真的會多想想。

再一個,工程行業是一個以男性為主的世界,所以作為女性進去想要獲取一定地位,能力,大家都會質疑。

當然,也不是大家都想回來,現實情況下,很多普通人,不管是靠自己還是家裡其實都很難支撐他們在北上廣深這種一線城市安家買房,那被迫也只能回到熟悉能接受的城市。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都選擇在外面先賺錢,賺完錢再回來發展。因此,西安的工作崗位一直屬於比較緊張的狀態,尤其近幾年,受大環境影響更難了。

我也在外地工作過,那時候在青島待了好久,但實在受不了,青島確實美,你去旅遊玩,短暫待一下都很棒,但長期下來,北方孩子還真不一定能受得了。比較明顯的就是我特別喜歡吃陝西的早點,胡辣湯油條豆腐腦,我對吃的很執著,如果一頓飯讓我吃著不好吃,我就會因為這頓飯影響到好幾天的心情。

我就記得,當時我在青島,那個辦公地點在一個新開發的區域,基本上見不到一個早點鋪子,只有便利店,我在哪待了三年,每次早上不知道吃啥的時候,我都暗自發誓,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城市。

對於從事的土木工程設計行業,坦白的講,我也不是很喜歡,最重要是我沒有興趣,當然,我小時候也不是什麼興趣都沒有,只是像我們這種家庭環境它不需要我有興趣,我只要吃飯聽話學習就行。

我們家的情況在我們村屬於沒有很差也沒有很好的情況,雖然不至於學上不起,但我爸媽對我的教育也很平平。所以我就感覺自己一直都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包括選專業,也是他們聽人說,建築上面能掙錢我就去了,村裡的人對這都沒有概念,也不會想著要諮詢誰。但你說我有自己其它的追求嗎,我好像也沒有。我的學習和工作基本上都是在按部就班。

我想過體制內,也想要穩定的工作,但有時候又怕自己不適合,我的性格沒辦法做一味的討好,但我又確實需要相對穩定的生活。就是那種很矛盾的狀態。

關於失業

5月25號我正式離職的,那時候交接完手續就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了,所以到現在其實也就20來天,不過因為剛好有一個考試,所以我基本上也是在準備考試,心裡不至於空落落。直到考完,才有了一種失去工作的現實感。

我在西安一個民營設計院工作,也見證過行業最好的時候,那時候我們人最多達到了100多號,但我走的時候,被裁的只剩個位數了。

不過裁員也不是一次性開完。從恆大開始爆雷後,生意就不好做了,當然,我們不是因為有恆大的項目,只是因為恆大是行業走下坡路一個比較明顯的信號,在他沒爆雷之前,實際上好多地產項目就已經開始吃緊了。

但是那時候大家還藏著掖著,沒有那麼到明面上來,但後來爆雷,有一些單位就覺得人家那麼大單位都沒了,那我也就不捂著了,基本上都這種態度。

一個行業就類似於一個完整的鏈條,一直轉一直轉,突然有一個環節出問題了,那接下來每一個環節可能都會擠到一起。所以我就記得,當時我們項目明顯就少了,項目少了就降薪,降薪員工情緒就不好,員工情緒不好問題也多,問題多了甲方又找,甲方找公司又不給錢,大家也就不好好干,反正包括老闆,都是很雜糅的一個狀態。

當然,這沒辦法,不止我們,施工單位,工藝材料部門,生產廠家……這鏈條上面的基本都在往外溢人,養活不起了。我們這行賺的是辛苦錢,不過雖然辛苦,但前幾年還可以,工資也能拿到一萬多,基本上本科生畢業你出來輕鬆就是五六千了,只是近幾年環境不好了,整體才下滑了。

你像跟我們一樣的民營企業,老闆壓力肯定比我大的多,他掙來錢的時候大家都好,但是環境一旦有問題,他自己要維持這個營運,那就只能開源節流,所以很多時候怪不到誰的身上,這是行業的問題,行業賺錢的時候,大家也都在賺,你賺一點,老闆賺更多,但行業不行了,你賺的少,老闆賠的也很多。

所以我們單位把我開了,我一點不怪他,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問題,不是說我能力不行,是整個環境就這樣了,我無能為力。我甚至覺得自己挺牛,堅持了這麼久。像我們行業上,他不是說會因為某個人就能為整個單位帶來什麼巨大收益,他不是,這個單位能接到這個項目,是單位本身有資質,有能力,領導有關係,跟你裡面有個多麼大師級別的人關係不大。

我做的方向比較小眾,需求的人少,會做的人也少,那時候我手上的活還沒完,單位恰好還有我這方向的一個項目,也就給我留到了最後。我做完那個項目,單位也再接不到活,就把我裁掉了。

我心裡有底的,我知道我們單位今年不行了,解散是遲早的事情。以前整個行業是飽和的,現在都溢出來了,就跟鹽水一樣,水蒸發了,鹽就得稀出來,所以肯定得有人出去。但我一直以為我會跟我們單位共存亡,畢竟都到這種地步了,沒想到,我還是早了一步。

關於抖音

抖音是一個機緣巧合吧,我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我知道自己是局限的,很多人都在徒步,要麼走川藏,要麼走中國,總之就是要很厲害的那種,但你說我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突然有一個人從渭南徒步到西安了,好像看著有點奇怪。包括來關注留言的人,他們都會直接說,這個娃有點問題,但我無所謂,我覺得還蠻好玩的。

剛開始我在抖音就是隨便做,表達自己,也沒想找什麼流量密碼。因為我幹這個真的不賺錢,剪個視頻幾個小時就過去了,而且我還有點軸,比方做個飯,我要是覺得不太對勁,我可以對著一個鏡頭一直炒。

抖音我其實很早就做了,但完全沒有說要把它經營起來或要靠它掙錢那種,因為可能處在工程行業的問題,我平常表達的機會很少,願意聽我一個女性說話的也少,那我是需要一個自我表達的窗口的,所以我基本上就是把我的抖音當成我的朋友圈在發。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我以前也客觀分析過,我是沒辦法把我的抖音做起來的,我太較真了,人家要誤會我了,我就想跟他解釋清楚,我不僅要跟他解釋清楚,我還要問他你明白了沒,我沒辦法很坦然面對那些質疑或不同的聲音,總想跟人掰扯,但這種心態是不好的,如果你想火,有爭議有流量,臉皮厚是最基本的,但我都達不到。

我現在發的那個橫屏視頻,流量每天就幾塊錢,說句不好聽的可能連電費都不太夠。客觀評價,我做我工作的內容,我不夠厲害,做生活方向,最後只能搞直播帶貨,但我買東西老貨比三家,拼多多是我最常打開的購物軟體,所以如果商家他那個不是又好又便宜,我說服不了自己,那我就沒法推薦。但你說我真不想賺錢嗎?也不是,我只是目前找不到能說服自己或好的變現方式。

我以後也不會說繼續做徒步的內容,這不是我的主業,儘管這是我近期除過失業視頻里流量里最大的一條。但徒步這件事,我現在想來也很恍惚,好像就是普通人生活裡面跳脫出來做了一件事,但做完之後還是會回歸平靜。

關於結婚

坦白的講,我現在也不得不考慮很現實的問題,像我這個年齡,我不是不婚主義,那就得考慮找對象結婚的事情,人家肯定也會在意我的工作,是有錢還是穩定。

我是大學以後才開始談戀愛的,但談了幾年還是不合適分手了。我屬於對很多事情都抱有一些幻想的人,尤其是愛情,比方說,我現在也還是希望有一個人,他就是為我而來,就是對我好,我想要一種純粹的情感,所以上大學的時候也不會想說錯過了比較好的時光,根本不會想。

而且從小我受的教育也是不能占任何人便宜,我那時候上大學是理工院校,男孩子確實多,很多人就說作為一個女孩,你稍微花點心思,其實都不難找到一個男朋友。不是說占人家多大便宜,最起碼有人陪你吃飯聊天,跟你做個伴。但我就不會,我覺得如果這個人不是為我而來的,只是興趣短暫喜歡我的,那我就不會靠近他。但現在人的目的功利性都太強了,所以我就一直找不到。

包括我大學畢業有三四年的樣子,中間也一直都處於在等那個人的狀態,儘管我今年已經30了,但我到現在也還是會對愛情充滿幻想,我不想妥協。

我知道我這種在社會情緒上是很難實現的,比如說現在的人,耐心是非常低的,但我就是會想,那個人他要跟我過一輩子,比如說突然間,就我們兩個人綁定在一起,那人跟人之間就只會產生兩種感情,極致的喜歡或極致性的討厭,如果我只剩下討厭怎麼辦,我戀愛結婚的意義在哪裡?

但現在的人是很難能被物理捆綁的。大家有太多的選擇,方法,套路,所有的人都教你怎麼去戀愛,去辨別一個人,但不教你怎麼真誠熱烈的喜歡一個人。而且你離開,認識一個人的成本都很低,低到你完全不用去思考這個人,這太害怕了。

但是我還是比較堅持,所以時間越久,我越覺得我可能不會結婚,像我這樣的性格,就是不管我有多具體的認識了這個社會的現實,但我還是很難接受摻雜了太多物質東西後的那種倉促。

我和我身邊的人,基本上大家也都是比較乖巧的女生,所謂的乖巧不是說性格溫順,我是指單純正直和善良。

但怎麼說,有些時候我也很難,我刷網絡遇到一些很過分的事情,或者說那個人說話他可能不是針對我,但是他針對某件事情發表言論讓我生氣,我就會經常想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善良。把自己氣到睡不著。我還會跟人家在網上吵一下,但每次這樣想完以後,我就會覺得自己好愚蠢啊,我都30歲了,還總想用道德去約束一個人,這個想法就不是我這個年齡該幹的事情。

我朋友就跟我說你看你一個搞工程的,你就不要敏感了,你就鈍感一點,但是我沒辦法,這個東西不由我。

但你說我發這個目的是什麼呢,我之前搞不清楚,我現在知道了,我就是特別希望我的狀態會被普通人發現,我希望像我一樣焦慮,比如說失業了焦慮,不結婚焦慮,找不到對象焦慮的人,看到我這樣的普通人能知道,大家都一樣,這個社會上類似我們的人都很多。30歲沒有結婚,30歲沒有力氣,30歲還在迷茫,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人存在。

關於未來

我現在還沒有達到完全的焦慮,處於對什麼還都很好奇的階段,可能時間足夠長後,我的心態也會有更大的變化。

坦白的講,目前我還不太想找工作,近期也沒有投簡歷,我想給自己一個折騰的時間,工作了這麼多年,我也算有點小積蓄,不至於養不活自己。不過說這些,也不是說我完全就不慌,也確實是因為沒有好的工作崗位讓我選擇。

所以現在也是在等機會,等不來的話,先做做自己的事情,反正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適當的理由去放鬆一下,一直都很緊繃,接下來我可能會玩十天半個月,然後也得找工作。人不能沒有工作的。不管是考公還是轉行,或者繼續在這個領域,但我現在不想想這些,我準備都試試看。目前我領了失業金,也還能撐一段時間。

比如說先拍拍視頻,萬一做出了點成績呢,我想跳脫乖乖女的身份。但是我後來就想,我這麼普通,拍的視頻也那麼普通,又怎麼能被其他人知道。我一下就變成了薛丁格的自媒體

因為如果有一天我靠「普通」被別人知道了,那我就又註定不普通了。大家都是會有很糾結很矛盾的狀態。

30歲失業者:一個人從渭南徒步12個小時回西安

但徒步這件事還是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我,我發現那些曾經特別困擾的問題,它是可以用一個具體的時間證明存在還是不存在,可能還是不可能。它是一個可以有結論的事情,不用說我想了十年八年了,但沒有開始過。

包括之前直播間有人說,他想從大荔走到渭南想了十年了,我就跟他說,你直接動吧,一天就可以告訴你答案,人一年有365天呢,你隨便選一天,花不了多少時間。又何必等幾十年呢?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貞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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