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2014年3月2日，巴西海軍「Ary Rongel」號海洋考察船在前往南極洲途中穿越德雷克海峽時的景象。(Vanderlei Almeida/AFP via Getty Images)
「這是地球上最可怕的海洋，確實如此。」阿爾弗雷德‧蘭辛（Alfred Lansing）在談到探險家歐內斯特‧沙克爾頓（Ernest Shackleton）1916年乘坐小型救生艇橫渡這片海域時寫道。
這當然是指連接南美洲大陸南端合恩角（Cape Horn）和南極半島最北端的德雷克海峽（Drake Passage）。它寬達970公里，是世界上最寬的海峽，同時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峽，水深達5,248米。
它是全世界最危險的航道之一。由於靠近南極，受到極地旋風的影響，德雷克海峽時常伴隨狂風巨浪，幾個世紀以來，那裡是水手的夢魘。
但如今越來越多前往南極的遊客選擇接受這一挑戰。雖然穿越它需要長達48小時的時間，對許多人來說，穿越德雷克海峽或高達20米的海浪前往「白色大陸」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世界上最強的風暴
德雷克海峽地處「尖叫60（緯）度」（Shrieking Sixties、Screaming Sixties），常年風力在6到8級，海浪高達10～20米。尖叫60度是南緯60度到70度間海域的俗稱，南美洲最南端火地島和南極大陸最北端南極半島之間的德雷克海峽屬於此範圍，在這個緯度帶上沒有阻擋風和洋流（南極環流）的陸地。
英國南極調查局公海部門負責人、海洋學家亞歷山大‧布里爾利（Alexander Brearley）告訴CNN說，「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風可以吹遍『全球』而不會撞擊陸地的地方，而陸地往往會抑制風暴。」
「在德雷克海峽中部，風可能已經吹過數千公里，吹到了你所在的地方。」布里爾利說，「動能從風轉化為海浪，並形成風暴潮。」
除了風使海水變得洶湧，流經德雷克海峽本身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大西洋和太平洋在這裡連接、碰撞，裹挾著大約相當於亞馬遜河流量600倍巨大水量的南極環流，從這裡磅礴而過。當巨大的水流擠過德雷克海峽相對狹窄的通道，會產生漩渦，並成為湍流。
在1914年巴拿馬運河開通之前，從歐洲前往美洲西海岸的船隻必須繞過隔德雷克海峽與南極相望的合恩角，然後沿太平洋海岸行駛。
「比方說，你要把貨物從西歐運到加州。你要麼在紐約卸貨，然後穿越美國，要麼就得繞道而行。」布里爾利說，不只是大型貨船，客船也別無選擇。
合恩角的頂端甚至建有一座紀念碑，以紀念據信在穿越這片「風大、浪急、多風暴」水域過程中喪生的1萬多名水手。
如今穿越德雷克海峽的體驗雖仍令人不適，但藉助先進的造船技術和現代化的衛星和天氣監測技術，它已經成為一種值得挑戰的「登月」之旅。
「德雷克晃動」
資料圖：2014年3月2日，巴西海軍「Ary Rongel」號海洋考察船在前往南極洲途中穿越德雷克海峽時的景象。(Vanderlei Almeida/AFP via Getty Images)
坦尼斯拉斯‧德沃辛（Stanislas Devorsine）是探險遊輪公司波南特（Ponant）旗下Le Commandant Charcot號極地遊輪的三名船長之一。他說，在德雷克海峽航行是一項極其複雜的任務，需要謙遜和適度的恐懼。
「你必須有一種適度的恐懼」，他說，「它能讓你保持專注、警覺、對船舶和天氣敏感。你需要意識到這可能是危險的——這從來都不是例行公事。」
20多年前，德沃辛首次以「德雷克」船長的身份亮相，駕駛一艘滿載科學家的破冰船前往南極洲進行考察。
「海面非常、非常洶湧——海浪超過20米。」他說，「風很大，很大。」
「我們非常謹慎——海洋比我們更強大。」他說，即使有額外安全保障，穿越德雷克也同樣可能令人毛骨悚然。
「這可能非常艱難且非常危險，所以我們要特別小心。」他說，「我們必須選擇穿越德雷克海峽的最佳時機。」
「我們必須調整航向——有時我們不朝最終方向前進，而是改變航向，以便與海浪形成更好的角度。我們可能會放慢速度，以避開前方的低氣壓，或者加快速度，在低氣壓來臨之前通過。」
德沃辛現在90%的時間都在極地水域航行，他在德雷克海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當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我讀過有關水手和極地英雄海上冒險的書籍。」他說，「我喜歡挑戰。」
根據他的估計，每穿越十次就會出現一次異常平靜的「德雷克湖」效應，以及一到兩次裹挾著狂風暴雨的「德雷克晃動」（Drake Shake）。
無論是遊客乘坐簡單的渡輪還是豪華的遊輪穿越海峽，船員都會精心計劃旅程，從天氣到潮汐和洋流，一切都要考慮到，以選擇黃道吉日出行。
「通常我會查看十天或一周前的天氣，只是為了了解可能會發生什麼。」他說，「然後我每天都會查看一次天氣預報，然後在出發前兩三天我開始每天查看兩次天氣預報。」
他說，為了確保客人享受在南極的時光，務必要向他們提供一條舒適的船隻。
值得一走
近年來，各公司推出了技術更先進的船隻，例如2021年首次亮相的Le Commandant Charcot號，它是世界上第一艘擁有極地2級船體的客輪。這意味著它可以更深、更遠地深入極地冰層。
冒險旅行社Mundy Adventures董事總經理埃德溫娜‧朗斯代爾（Edwina Lonsdale）表示，較新的船隻通常擁有更寬敞的房間和更大的窗戶，以便遊客可以觀看地平線，這有助於減輕暈船。她說，如果預算允許，那就預訂一間套房——你不僅會獲得更多的空間，而且（很可能）還會有落地窗。
除了一條舒適的船隻，還要準備好暈船藥，以應對「德雷克晃動」。
大多數遊輪在惡劣天氣期間都會提供薑糖，但最好也自備薑糖，以及自己想服用的任何抗暈船藥物。
帶領南極遊輪旅行的攝影師傑米‧拉弗蒂（Jamie Lafferty）先後30多次穿越南極洲。他說，「在前往公海之前服用暈船藥——一旦你開始嘔吐，藥片就沒有啥用處了。」
朗斯代爾說，無論感覺如何，遊客都是安全的，「這些船舶的安全性非常高」。
「如果你要去月球，你會認為這段旅程會很不舒服，但這是值得的。」她說，「你只需要想，『這就是我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所需要的。』」
（本文參考了CNN的報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