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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江澤民 他秦城監獄和劉曉慶湊一起

—秦城探友說遷變

作者:

秦城監獄(網絡圖片)

題記:我的朋友紀一,原是《中國社會保障報》總編室主任,一生喜歡舞文弄墨,十大氣功師他就寫了七位。不知因何事惹怒江澤民,在那年鎮壓法輪功的運動中,他被判了十九年有期徒刑,服刑前我去秦城看望他一次……

秦城,用眼下時興的商業用語,堪稱中國頂尖世界一流的「品牌」,不亞於可口可樂或麥當勞,論其「商標」價值,至少能賣五六百億美元。可惜,它只是共產黨的專政工具,用以禁錮人自由的監獄。為什麼它有這樣大的名氣,倒不是它構築堅固,防護一流,而是它囚禁過不少政要名流。遠的不說,僅「文化大革命」期間,中共一大批元老和顯赫一時的高官,都在這崗哨林立,電網密布,劍影刀光的鐵窗里度過一個一個春天,諸如薄一波、彭真、羅瑞卿楊成武、傅崇碧、劉仁、崔月犁;爾後又有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邱會作黃永勝陳伯達,近年的陳希同、鐵英、程克傑等莫不在這裡斂色銷金,還其人之原體,品嘗折磨與凌辱的滋味。凡來到這裡的人,有幾個是活著出去的,除非改朝換代,江山更迭。想不到我的朋友紀一,竟有這「福份」,享受到這皇恩浩蕩的「殊榮」。

其中崔月犁(以簿一波為首的六十二人叛徒集團之一)「平反」後出任了衛生部部長,因工作關係我們成為了朋友。在1997年2月他和他夫人徐書麟送了我一幅共墨書畫「鐵骨錚錚鬥風雪,寒香陣陣報春來」。一天我們相聚品茗閒聊監獄,他說「鐵流,共產黨監獄我坐過,囯民黨監獄也坐過,但是共產黨監獄比國民黨監獄殘酷十倍。我在秦城關了八年,有四年戴著手銬,有両年還是反銬哩!吃飯、解便都不打開,有時還挨打,我至今手臂都痛。」說到這裡他感慨良久地嘆息一聲:「我們國家不能再搞整人的事了,一定要按法冶辦事啊!」

我在北京呆了近20年,只聞其名未見其形。只知它在昌平一座山溝里,重兵守衛,飛鳥難越。朋友紀一申訴被駁回,很快就要離開秦城,去到不知什麼地方服刑。出於人道,監獄看守通知家屬准許在他離開監獄前,可與家人朋友聚午餐。我們已有三年未語,決定同太太一道伴他的妻子去秦城監獄與他送別。同行的還有他的兒子和一位專程從成都趕來的老戰友。我們五人分乘兩輛車,穿出亞運村,向西行駛。隨著汽車的顛簸,我的思緒不停跳動起來,想著我和他十多年的友誼,想著他不平凡的人生……

紀一,當兵出身,共產黨員,原是某中央國家部委機關報社總編室主任,「6·4」事件第一個貼出公開聲明「退出共產黨」。他在退黨書中寫到:「我不能容忍一個聲稱為人民服務,卻又動用機槍、戰車來賤踏民主,屠殺手無寸鐵的學生的政黨。我感到羞恥和悲憤……」。當時就憑這封公開張貼出來的「退黨信」也能判他三年兩載。由於他人緣好,上下無怨,組織上叫他以「病退」為由而「光榮」地離開了畢生所鍾愛的新聞事業。

他酷愛寫作,文采橫溢,有不少成名之作,加之年輕貌美的妻子也是「日試萬言,倚馬可待」的才女,倒也不為生活發愁。可偏他是個不做事就難以活命,不攥筆手就癢的人,這也叫「活該」。誰叫他不寫「勞模」不寫「英雄」卻寫起「氣功」來了。「氣功」,當時在中國熱得很,不少政要與科學家都為之鼓吹。年輕不經事的他也加入了這個鼓吹行列。全國「十大氣功大師」他就寫了七位。(其中最有名的一本是《大氣功師出山》,被寫的人竟將它拿到美國作申請「政治庇護」的證據。)本本走紅,冊冊暢銷,不但賺了大筆稿費,也使這些被寫的「氣功師」聲名大振,譽滿海內。因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閒暇也練起氣功來。你說,邪不邪?身體竟然好了起來。有時我們見面聊天,他也向我大講特講「氣功」。說氣功是人體科學,是人類至今未發現之密,很值得研究。又說,他的心臟病就因每天練氣功得到了大大的緩解,建議我也練練氣功。可對氣功不是那麼感興趣,我所關注的是生意能否賺錢,兒女能否出國上大學,於是笑笑說:「你練吧,待你成仙后我再來追撞。」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不兩年他也辦起公司來,專門經營一種經國家衛生部批准的保健食品「一通茶」。一炮走紅,生意做得比我還大。四川大學出版社用2000萬元買斷他十年著作版權。我心裡為他叫好,真鬼,轉得快。2001年3月中旬一天我做東,請了幾位好友在北京太陽宮「鄉老坎」相聚。彼此都是文人,算得上京城方方面面「大腕」,談笑風生,妙語如珠,好不快意。一位朋友說「紀一,氣功在你身上,真大大發揮了功能,又養身又賺錢,還能文采飛揚書稿盈市,也教咱們幾招吧?」另一位朋友說「紀一,你越活越年輕,長得白白胖胖,慈眉善眼像個活佛。」他眉飛色舞道:「我現在不言氣功,專做茶葉生意,攻人體生命科學。我發現人體生命科學奧妙無窮,學問無限,準備把它推向世界。」中國有句古語「在劫難逃」。誰也沒有想到,2001年4月17日夜11點他突然失蹤了。早晨8點他妻子來電話向我說:「紀一昨晚10點在亞運村一家美式快餐店吃完飯後,回家途中,被三輛警車夾擊後,被押進警車帶走了。」據紀一的司機說,「有兩個彪形大漢叫我把車留下,另找工作去。」我一聽就知是國安局辦的案,凶多吉少,麻煩大了。我在電話上只能寬慰他妻;「別著急,找著人把情況弄清楚了再說。」

黃鶴渺渺,一去無音。他妻問遍了警局都說不知道。後來我打聽到那夜參加此一行動的X區警局朋友,他告訴我:「這是上面壓下來的案子,有紅頭文件,你最好少問少管,做你的生意去。」不幾天從美國《世界日報》上看到一條消息,那晚國安局在北京抓了三個人,另兩個是持美國護照和綠卡的「民運」人士。直等了三個月,也就是2001年7月13日,《北京晚報》才披露:紀一因涉嫌偷稅漏稅和非法經營連同他的秘書XX,已正式被北京市警局逮捕。我懸著的心似乎落了下來。這下明朗了,不是政治問題。

按報紙公布的案情推斷,他頂多判三至五年。我向他的妻說,問題不會太大,也許年底就會放回家。可是一直無消息,連關押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大約又隔了一年,他的妻子才正式收到北京市檢察院的起訴書,才知他關在秦城監獄,但家屬仍不能見,只有律師經允許才能見到紀一。律師要價很高,經多次談判以7萬人民幣定板。我向他妻建議先付50%,其餘50%結案再付。他妻介紹,這位律師曾當過X市檢察機關的檢察長與上面熟,在公檢法司的關係多。為對友人負責,我出面請律師吃了一餐飯。

他信誓旦旦,慷慨激昂,表示不惜全力為紀一打這場官司。他說儘管難度很大,但法律是公平的,樂觀看頂多5年。我很感動,不停地向他敬酒,拜託再拜託。開庭那天我妻子去旁聽,回家向我說紀一真太老實,一點經驗沒有,別人怎樣問他,他就怎樣承認,連一句推口話也沒有,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他的秘書更冤,寫稿拿工資犯什麼罪嘛?我問,律師辯的怎麼樣?妻說,不錯,很有水平。我又問今天庭審情況,你估計他能判幾年?妻子想了想,頂多五年,如能走點關係三年就能打住,或許還能爭取個免於刑事處分和監外執行。大約又過10個多月,2003年9月的一天,他妻通知我,紀一將於X月X日上午X時在北京市第二中級院X廳宣判,邀我和妻子去參加。我問結果怎樣?他妻回答:「不好講,可能五六年吧?」第二天我和妻子準時去到北京市第二中院聆聽宣判,結果叫人大驚失色。

法院以偷稅漏稅罪行判他6年,以非法經營罪判他14年,兩罪相加一共為20年。合併執行19年,我的天,是有期徒刑的最高期限。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秘書以夥同參與非法經營罪也被判處8年有期徒行。所謂偷稅漏稅是紀一在經營中不會處理帳務,把全國各地代售一通茶的款項直接進入他的長城卡;所謂非法經營系指他所撰寫出版和印刷過的書籍與產品廣告及說明書。唉,何罪有之啊!當宣判結束走出法庭,我向紀一的好友(也是我的好友)打電話告訴結果,不禁潸然淚下。

責任編輯: 李廣松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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