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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捷生:不出事就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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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初春雪災時,粵省大吏黃華華就為本朝貢獻出精警金句: 「不出事就是本事,出了事就是大事」 ,這堪稱後極權的官場潛規則。為官之道,第一要義在於無驚無險,至於建功立業,又或邀寵,又或斂財,都必須建立在「不出事」的基礎上。

    京奧原先之主題「科技奧運,人文奧運,綠色奧運」吆喝得街知巷聞,臨近開幕忽而換了牌匾, 「平安奧運」壓倒一切。數萬荷槍實彈的精銳之師進駐首都, 「滿城盡帶黃金甲」 ,自六四以來從未有這麼多軍隊拱衛京畿。非但大批外國遊客得不到來華簽證,連北京市民也出門難,行路難。政府脆敦促人民「在家看奧運「 ,寧願組織大批中小學生去填滿場館空座… …

    京奧果然平安落幕,政治帳大有盈餘,經濟帳不堪話起。國民稅賦填了這個大坑,老百姓自己沒有賺到錢,卻有人賺到了,那就是經手的官員和相關利益集團。

    不管如何,平安奧運乃「不出事就是本事」的至高詮釋。別看胡錦濤生性謹小慎微,據悉他非常敬仰團派本門師祖胡耀邦。胡前輩有一則軼事,胡晚輩想必牢記於心- 圍棋國手聶衛平回憶錄載:一九八五年五月十九日下午,聶到人民大會堂和鄧小平打橋牌,牌友還有胡耀邦,萬里,丁關根等幾人。聶和胡耀邦搭檔,胡問聶:對今晚中國對香港的世界盃外圍賽怎麼看?聶不假思索:中國隊起碼贏兩個球!胡神情略變,再問:像你這樣看法的有多少人?聶再答:所有人。胡當即放下牌,要秘書給體委和警局打電話,指示各方要做好輸球的應變準備。聶在旁不言語,心內頗不以為然。

    晚飯後胡耀邦提議不打了,鄧小平是球迷,大家不如都回去看球吧。賽果不幸被胡耀邦言中,香港隊「細鬼」張志德一記百步穿楊,以二比一淘汰中國隊。不巧胡總書記的指示只通知了體委,秘書卻忘了知會警局。結果當晚爆發球迷騷亂,焚車砸鋪,徹夜喧騰… …

    胡前輩和胡晚輩是一回事嗎?可嘆後者只學得前輩之皮毛,胡耀邦在「國脈微如縷」的艱危時刻,革故鼎新的進取開拓,胡錦濤可得其真傳之萬一?說來也難怪,歷數權力世襲罔替的諸多王朝,越到後來越出才德不足的弱主。此乃家天下「近親繁殖」的必然。

    一代霸主毛澤東當朝,還有個鐵骨諍臣彭德懷;文革「二月逆流」 ,還有一群將帥大鬧懷仁堂,譚震林拍桌子拍得指骨斷裂; 「反擊右傾翻案風「 ,四人幫在政治局提出開除鄧小平黨籍,葉劍英還會說: 」把我也開除了吧「 。李先念尚能不發一言,拂袖而去… …

    如今政治局開會,是何種光景?上萬言書的沒有了,拍桌子的沒有了,連橋牌都沒得打了,倒多出一條黨內紀律:政治局委員之間私下串門要事先報告。換言之就是不得串門。早有這條,葉劍英就無從私晤華國鋒,汪東興,四人幫便平平安安地繼承大統了。

    有「黨文化」如斯,安能指望這一潭死水騰躍出運轉坤的真龍?於是大家都效法胡錦濤, 「不出事就是本事」 。時辰一到,該卸任的卸任,該接班的接班。這非但很「中國特色」 ,而且很「政治文明」 ,誰能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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