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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時江青在重慶治牙 為見前夫唐納與周恩來吵鬧

江青與唐納的婚禮照證婚人是沈鈞儒

  1936年轟動一時的三對明星杭州六和塔新婚之旅。前排六人自左至右依次為:葉露茜與趙丹,藍苹與唐納,杜小鵑與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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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日本投降不久,江青秘密到重慶治牙,她向周恩來提出要見唐納。周恩來不同意,經不住吵鬧,周最後只同意她進城到她的老友郁風家秘密做客。唐納聽說江要找他,緊張之餘,理智地找出當年與她結婚時穿的旗袍讓郁風轉交。稱她「江青女士」,以示過去瓜葛斬斷。
    
    抗戰時江青在重慶治牙 為見前夫唐納與周恩來吵鬧


    本文摘自:《文匯讀書周報》2012年04月20日第15版,作者:張昌華,原題為《故人風清:呂恩憶往》

綠葉的故事有時更豐富精彩
    
    在百花園中,花兒絢麗奪目,綠葉鮮有關注。呂恩說,在中國當代劇壇上,「我是綠葉」。這是事實,更是自謙。其實,每枚綠葉都有她的故事,有的甚而比紅花更豐富、精彩。
    
    呂恩,大名貫耳,然隔行隔山,無緣結識。去歲我出本小冊子《書窗讀月》,寫了呂恩青年時代的幾位至親或師友———吳祖光、唐瑜、郁風和張定和等,便送一冊給她翻翻。呂恩說我的文章把她帶回青年時代,並回贈我她的回憶錄《回首》。數通函札往返後,我請她日後返江南省親,得便一定要到南京,我當盡地主之誼帶她游槳聲燈影的秦淮河。不幾月,呂恩果至南京,約我相晤。儘管是初識,呂恩的平易、和藹和通達,使我們一見如故。她說,南京變化大,不過到她這把年紀,出遊不是觀景而是看人了。我這才知道,她專程來寧,是為了看望她的恩師陳白塵夫人金玲女士。89歲的呂恩,稱大她兩歲的金玲為師母,她到陳府第一件事是在陳白塵的遺像前三鞠躬。衰年的呂恩仍不忘師恩,真是「恩」名副實。
    
    呂恩患腿疾,不良於行,她對我說我們就「以聊代游」吧。我說我很想聽她講講自己的故事。呂恩搖搖手說:「我是綠葉,沒啥好說的。」我說那就說說您的師友們吧。呂恩欣然接受。她十分健談,記憶力驚人,連一個甲子前的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加之富於表情的聲色,把我帶到60年前的歲月。故事太精彩了,特將其轉述和大家分享。
    
    呂恩1921年生,我國著名表演藝術家。1938年考入國立劇專,畢業後馳騁在重慶、上海香港北京等地的戲劇舞台上。解放後在北京人藝工作,畢生演出了數十部話劇和電影。她說「我是從重慶起步,演小角色成長起來的」,從演《清官外史》的瑾妃起,她演過花枝招展的交際花,演過又老又丑的妓女。別人以為演這些角色,有損個人形象。呂恩不管這些,她認為有興趣的就演。解放後她在話劇《雷雨》中飾演的繁漪、《伊索》中的梅麗達、《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中的巫婆馬聶法等,雖戲份不太重,但鮮活的表演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評論家說「她的戲的特點是沒有戲的痕跡」,足見功夫之深。
    
    呂恩江蘇常熟人,本名俞晨,青年時代熱愛演藝事業。中學時期遇於伶老師要她演戲,可父母堅決反對,認為「戲子」低人一等。為追求光明與自由,呂恩隨動盪的時代大潮到了重慶。父母鞭長莫及,她毅然報考劇專。但她是孝女,為不「辱」俞氏門第,易名為呂恩,從外祖母姓呂,並示戴德感恩之意。當時劇專集聚著我國劇壇一流的精英,校長是俞上沅,老師有曹禺、張駿祥、吳曉邦、黃佐臨,金韻芝(丹妮,佐臨夫人)、吳祖光和陳白塵等等。呂恩與白楊、張瑞芳、秦怡、舒繡文、金山、趙丹等配戲,共同活躍在戰時重慶舞台上。晚年的呂恩對筆者說,她的這些師友們都是劇壇的主角、名編、名導或明星,是紅花,自己則是跑龍套的綠葉。呂恩雖然是一位弱女子,但為革命也幹過大事。1948年,張駿祥在香港導演電影《火葬》要到北平拍外景,臨行的前一天晚上,「乾爸爸」夏衍找呂恩,要她坐飛機到上海,在上海留一晚時帶信函為黨辦四件事:通知陽翰笙身份已暴露,趕快離滬赴港;告知陳白塵趕快隱蔽;通知劉厚生火速到解放區與×××接頭;轉交宋之的由蘇區轉至家屬王苹的信。呂恩一口應承。她把信函文件藏在箱底,又備了許多張自己漂亮的劇照,在過海關時,適時將劇照送給海關檢查員,並塞上優厚的小費……她的這些點子果然生效,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回到香港後,夏衍拍拍她的肩膀說:「呂恩,你幹得不錯!」呂恩有點不明白,她問「乾爸爸」,當時她與白楊、陶金等四人同行,白楊比她心細得多,為什麼不讓他們干。夏衍笑著幽默地說:「你糊塗,膽大。」
    
    呂恩個性色彩十分鮮明,她好熱鬧,當年是個頑皮的小姑娘。在「中藝」一年多沒有發工資,為殺饞蟲,與窮朋友結夥膽敢偷「白塵先生為師母燉在鍋里的肉」(金玲患肺病,陳為她補身子熬的骨頭湯);金山追張瑞芳寫情書,信封上寫她的名字,她當「二傳手」;趙丹與葉露茜分手後追秦怡,他見人開著車子來追秦怡,急得拉著呂恩的手,痛苦地說:「看,又來了一個,又來了一個!」呂恩安慰他:「你怕什麼?她如果喜歡你,來了十個也不怕!」趙丹抱怨自己窮:「我家裡只有一隻小藤椅,我把她帶到家裡,坐在那個椅子上,上面還有個洞!」趙丹與黃宗英結婚後很幸福,呂恩調侃他:「秦怡現在還喜歡你嗎?」趙丹笑而不語……甚而連吳祖光追她時,也給秦怡寫信。呂恩知道後竟也不生氣!呂恩率真、活潑,熱情又頑皮,她敢想,敢說,也敢做。她做事拿得起、放得下。
    
    呂恩就是呂恩。

曹禺的溫·張駿祥的厲·郁風的善
    
    呂恩的從藝生涯中,受曹禺和張駿祥的影響最大。
    
    曹禺是劇專教務主任,30歲時因寫出《雷雨》、《日出》已名滿全國。呂恩印象中曹禺是為人和藹、沒有架子的先生。那時師生吃住在一起,年齡差距不很大,下課師生在一起打球、游泳,「瘋」成一片。曹禺授西洋戲劇史和劇本選讀。大家最愛聽他的課。曹禺獨自能仿讀劇本中多種角色,聲情並茂,很受學生歡迎。呂恩說:曹禺是典型的書呆子,生活上大大咧咧,一點不講究。他有時穿兩隻不同的襪子上街,也若無其事。有趣的是,一次他穿棉袍上課,下課到休息室,脫棉衣時,一隻老鼠從棉襖中躥了出來。後來他寫《北京人》劇本,就把耗子貫穿在整個劇本中。呂恩入劇專一年級時,第一次上台演一個只圖享樂的貪官太太,十分緊張。臨上場,曹禺隔著幕布對她說:「不要害怕,我就站在側幕旁給你保駕;忘了台詞也不要緊,我給你『提詞』。」有曹禺的鼓勵,呂恩沒有怯場。曹禺解放後的第一個劇本《明朗的天》,主角徐羨美就是讓呂恩擔綱的。晚年曹禺在1980年10月6日致呂恩的信中寫道:「你的信使我想起四十年前在渝州初見你的時候,大約你才十幾歲。歲月如流,大家都有些見老了。你是一個出色的演員,演戲,演電影,都得到了觀眾的讚許。作為一個藝術家,你噎為祖國添了光彩,我是引以為驕傲的。有一句送你:雄心不取決於年歲,正如同青春不限於黑髮,也不隨著白髮而消逝。」署名「曹禺」後還幽默地加了行字:「我簽錯了,我該寫『家寶』。」
    
    張駿祥是呂恩的班主任,以嚴厲聞名。他教「導演」和「舞台美術」課。基礎課學完後,三年級選專業課,呂恩選「編劇」。張駿祥認為她個子高,有形象,在台上能戳得住,建議她學表演。呂恩說自己是南方人,語言不行,沒信心。張駿祥說:「語言不好可以學,以後不准你和上海人在一起就說上海話。如讓我聽到你說上海話,就罰五分錢一次。」在張駿祥的鼓勵和督促下,呂恩開始演戲生涯。1947年,張駿祥導演《還鄉日記》,大膽起用從無演電影經驗的呂恩。後又讓她陸續出演《蛻變》、《北京人》和《安魂曲》等劇中角色。呂恩至今仍很感激張駿祥當年為她選專業、定調,給她表演的機會,使她成為一名演員。
    
    在一夥同輩朋友中,呂恩最談得來的要屬畫家郁風了。郁風多才多藝,風度翩翩,以爽直、熱情、善解人意,廣受友人們尊敬。1943年郁風在夏衍領導下的《救亡日報》工作,因桂林政局突變,為防迫害,遵夏衍之命郁風到成都應雲衛的中華劇藝社,與呂恩同住一個宿舍。那時,她們窮得叮噹響。
    
    1944年元旦,她們窮得連買早點的錢都沒有,大過年的,又不好意思去賒帳。天又冷,她倆與趙慧琛三人用被子蓋著腳,靠在床上「孵豆芽」。郁風樂觀,說大家談自己覺得最好吃的東西,來個「精神會餐」。最後呂恩從枕頭中無意發現幾張散票子,買了幾個烤山芋回來充飢。吃完了,郁風幽默地說,「我們閉上眼睛想吧,想什麼就有什麼,最好想個《天方夜譚》中的魔匣子才好呢!」
    
    抗戰勝利後,大批文化人都回到上海。郁風和苗子那時住在南京,她好熱鬧。每逢周末他倆都回上海的家,與朋友們玩。郁風愛跳交際舞,唐納那時在《文匯報》當副總編,是她的最好舞伴。一個周末,郁風約唐納、趙丹、鄭君里、秦怡和呂恩一起去阿凱第舞廳跳舞。樂隊奏完最後一支曲子,客人們紛紛付帳離開。趙丹紋絲不動在說笑話,其他兩位男士也不動———照慣例,跳舞是要男士買單的。呂恩覺得好奇,一問他們才知他們三人都沒錢。郁風一聽,馬上把放在桌上的包拿到膝下,掏出一卷鈔票,從桌布底下塞給斜對面的趙丹。趙丹馬上精神抖擻,大聲呼服務員買單,還裝模作樣跟服務生談天說地擺闊,多付了一筆小費。出了舞廳,大夥笑得腰都彎不下來。
    
    郁風出道早,上世紀30年代在上海做抗日救亡工作時認識唐納和藍苹(江青藝名),還在同一劇社同事過。抗戰時,唐納在重慶編《時事新報》。日本投降不久,江青秘密到重慶治牙,她向周恩來提出要見唐納。周恩來不同意,經不住吵鬧,周最後只同意她進城到她的老友郁風家秘密做客。唐納聽說江要找他,緊張之餘,理智地找出當年與她結婚時穿的旗袍讓郁風轉交。稱她「江青女士」,以示過去瓜葛斬斷。唐納後來出國了,逃之夭夭,倒是郁風這個知情人倒了八輩子霉,在「文革」中,郁風、苗子被關在監獄整整8年。郁風出獄後仍對朋友們說,當時她對江「確有好感,從來沒有說過她一句壞話」。而她自己犯糊塗,她的罪過就是知道江的老底太多了。
    
    呂恩始終把郁風當作大姐,有事喜歡跟郁風說。呂恩與吳祖光在香港友好分手後,曾花幾千元買了一部萊卡照相機送給吳祖光。後來吳祖光與新鳳霞結婚時沒錢請客,把照相機賣了,在歐美同學會辦婚禮。呂恩聽了很不舒服,把這疙瘩告訴郁風。郁風開導她,批評她心眼太小,說:「送給他的東西就是他的了,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呂恩想想,郁風說得在理,氣也消了。呂恩後來的愛人胡業祥去世後,她情緒低到極點,遠在澳大利亞的郁風、苗子寫很長很長的信開導她,希望她振作起來,勸她用筆寫寫,撫平悲哀。呂恩試照著做,果然走出了低谷。她於2007年出版了一本厚厚的回憶錄《回首》。

暮年回首吳祖光
    
    吳祖光、新鳳霞是當代一對令人欽佩的賢伉儷,殊不知呂恩是吳祖光的前妻。
    
    1938年呂恩就讀國立劇專,吳祖光是校長余上沅的秘書,兼教國語。不久吳祖光的《風凰城》上演,文名鵲起。吳祖光好請客,一次叫上了學生呂恩。 17歲的呂恩不解,事後問:「吳先生,你怎麼也請我?」吳說:「我喜歡你呀!」吳祖光常提醒呂恩:「沒事別玩,多看看書,多寫寫字。」呂恩當時也沒認真,直至結伴到成都演出吳祖光的《牛郎織女》後「才慢慢好上的」。有段時日,吳祖光給呂恩和秦怡同時寫信,稱呂恩是「傻女孩」,稱秦怡是「美女孩」,呂恩知道了,也不嫉妒。吳祖光對人說:「要是呂恩嫉妒,她就有愛我的意思了。」吳祖光還教呂恩記日記,糾正呂恩的發音……日久生情,兩人便生活在一起了,但誰都沒提正式結婚的事。抗日戰爭勝利後的1946年3月,呂恩回老家常熟探親,故鄉的一位已定親的表兄對呂恩有點「意思」,母親警告呂恩:不能和表兄好。正在這時,吳祖光到常熟來了,與呂恩母親作了一晚交談。母親對吳很滿意,對呂恩說:「這人對你不錯,他又有學問,你們就結婚吧。」呂恩覺得突然,後又想,女孩子大了,不如成家,專心搞事業。1944年3月,吳、呂在上海舉辦婚禮,由馮亦代、丁聰操辦。夏衍和葉聖陶是證婚人。他們共同生活了6年。1950年友好分手。晚年的呂恩總結分手的原因是兩人性格差異大,生活習慣、愛好也不同。吳祖光偏北方人的習慣,喜歡聽京劇、吃麵食,好靜;呂恩喜上海人的情調,愛吃米飯、愛跳舞,好動。一次吳帶呂去欣賞京劇名角麒麟童(周信芳)的戲,呂恩卻呼呼大睡。吳祖光說是在對牛彈琴。在上海,呂恩與趙丹、唐納跳舞,吳祖光做電燈泡當觀眾。在上海的一段時日,呂恩晚上拍戲回來晚,早上一睜眼,吳祖光已上班去了,有事互留紙條,像街坊鄰居。時間一長,在感情上自然就疏遠了。呂恩為人爽直,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快刀斬亂麻,有男子氣概,她不欣賞吳祖光粘粘乎乎的性格。呂恩個性很清高,她認識吳時,吳還藉藉無名,後來,吳祖光名氣如日中天,別人叫她吳太太,她聽不慣,她喜歡人家叫她呂恩。她叫吳祖光就是吳祖光,從不叫祖光。1949年在香港拍《蝦球傳》時,他們決定分道了。呂恩回憶這段往事時,不時夸吳祖光聰明,人緣好,待人誠,朋友多,交情厚。呂恩總感到自己對吳祖光「敬」多於「愛」,說他倆宜做朋友,不適合做夫妻。但是呂恩特別感到欣慰的是,她與吳祖光共同生活的6年,是吳祖光創作高峰的6年,在外人看來,這當然也是綠葉襯托紅花的6年。他們友好分手,文明又理性,浪漫又溫馨。 1949年吳祖光由港回大陸時,經濟情況窘得很(編劇收入不如演員拿固定月薪),他們把房子抵押掉,得幾千塊,呂恩全給了吳祖光。呂恩考慮吳祖光當導演,將來拍戲采景要照相機,就買了部萊卡照相機送他作紀念,那部萊卡照相機當時可買輛小汽車!
    
    呂恩認為吳、新結合很般配,新鳳霞崇拜吳祖光,吳祖光也體貼新鳳霞。她為他們祝福。呂恩說他們結婚時,她送了禮,只是人不便去。吳祖光結婚後,呂恩與影星胡蝶的堂弟原國民黨空軍飛行員胡業祥結連理。育一子胡其鳴,在美國從事影劇公司,頗有成就。胡業祥於1998年去世。新鳳霞去世後,吳祖光身體也每況愈下,患老年痴呆症,語言有障礙。二流堂主唐瑜88歲生日時,二流堂倖存者們在北京的「夜上海」聚會為唐祝壽。這是吳祖光最後一次參加老朋友晤聚。吳、呂同席,餐席上,吳祖光埋頭吃菜,一言不發。餐畢,唐瑜夫人李德秀與呂恩耳語:「吳祖光要和你照張相」。呂恩先是一愣,後很坦然,「就這樣他拉著我的手和我照了張相」。
    
    呂恩回首與吳祖光的如煙往事,感慨萬千:「吳祖光對我是有情的。」

  

周恩來和江青(資料圖)

責任編輯: 王篤若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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