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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平冷笑溫家寶紀念胡耀邦真相

中共總理溫家寶在2010年4月15日《人民日報》發表文章《再訪興義憶耀邦》紀念胡耀邦。當年9月,有文章提到胡耀邦之子胡德平說對溫家寶的這篇文章「冷笑一聲說,什麼呀,他哪裡是紀念老爺子,除了沾老爺子的光,他什麼也沒做過」。胡德平對此予以否認並澄清。本文摘自《失落的巔峰——六位中共前主要負責人親屬口述歷史》,周海濱記錄,胡德平口述,人民出版社出版。

胡耀邦和胡錦濤、溫家寶等合影

我看溫總理紀念文章

2010年9月15日,我從南京回到北京,看到「縱覽中國」網站上有一篇文章,題為《胡耀邦家人如何看待溫家寶》(下稱《看待》)。《看待》所針對的是溫家寶總理2010年4月15日發表在《人民日報》上的《再訪興義憶耀邦》一文。

《看待》提到我,說對溫總理的文章「冷笑一聲說,什麼呀,他哪裡是紀念老爺子,除了沾老爺子的光,他什麼也沒做過」。

真實情況是,2010年4月中旬,我和幾個企業家朋友應邀正在新疆伊犁州考察一個生物能源項目。15日早飯前散步,同行的一位朋友告訴我,溫總理發表了《再訪興義憶耀邦》一文。我當時一驚,沒有多想,即刻給在北京的秘書打電話,請他轉達對總理尊重歷史的敬意。第二天,同行的段永基找來文章的傳真稿,我才認真拜讀完畢。當時見到的新疆黨政領導也表示文章寫得感人。後回到北京,我還和秘書談起,覺得溫總理的文章寫得平實誠懇,我相信沒有誰違背作者意圖大刪大加大改過,也不像集體正式討論後的紀念稿,完全是總理自己的手筆,一氣呵成。難為總理了,就不要再給總理辦公室打電話打擾了。

這都有我的日記為證,何有《看待》所稱「冷笑」之說?況且四個兄弟姐妹在家中都叫父親為爸爸,叫母親為媽媽,老爺子長、老爺子短的稱謂絕不會掛在我們的嘴上。至於誰沾了父親的光,誰欠了父親的情,我們心中也少有個人的恩怨芥蒂。因為父親在「文革」中,對我們兄妹有過非常生動、深刻的教育。他說:「毛澤東思想重要不重要?毛主席的接班人重要不重要?都重要!但放在第一位重要的還是毛主席開創的偉大事業!這個事業就是建設繁榮昌盛的社會主義偉大祖國。革命自有後來人嘛!」他對熱心於偉大事業的年輕人、中青年幹部充滿著關心與希望,對背離這一崇高事業,為追逐權、利、祿而迷失方向的幹部總是痛心疾首,甚至憤怒!

父親退下來以後,如果見到過去曾在他領導下的中青年幹部還在工作,總是非常欣慰地說:還在工作,還用你,很好!做好工作吧!這種話就對家寶同志說過幾次。

家寶同志和書記處許多同志都記得,1985年11月20日是父親70歲的生日。那天是不是在家中吃的晚飯我已記不清楚,晚飯之後,他還沉思踱步在勤政殿的走廊上考慮國事。溫總理在文章中說:「他的言傳身教使我不敢稍有懈怠。」只要是有良知的共產黨幹部都會理解這句話中的感情和意義。「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情此景,今日回想起來,難免讓人落淚。

1990年12月,父親的骨灰在江西共青城安葬,喬石同志去機場送行,家寶和楊德中同志乘機陪同,毛致用、吳官正等同志在機場迎接。對黨中央的安排,我們全家表示感謝。一路上家寶同志及所有中辦同志對母親非常尊重,我們全家也感謝他們周到的服務,何有《看待》所稱「暖人的眼神」全無之態?家寶同志既有此行,怎麼又會如《看待》所說,反對耀邦同志90周年的紀念會呢?為了這次紀念會,溫總理還給我家提供了一張父親、錦濤同志和他在貴州與地方幹部合影的照片。母親也出席了紀念會。這都有公開資料可查,該文竟硬說母親拒絕出席會議,真是太藐視廣大讀者的記憶了。

2003年十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召開,家寶同志出任國務院總理。大會結束以後,溫總理馬上就拜訪了我們兄妹的母親。母親除了祝賀,就是希望他談談國內的經濟形勢。她對歷屆來家中探望的中央領導人也從未提出過什麼個人要求。

當年選拔中央辦公廳副主任時,父親提出有一個原則,就是要選一個「生面孔」的人到中辦,選好以後,就要努力工作,不能串門子。他很為這種選拔幹部的方法而自得。他認為黨內外的中青年幹部這麼多,怎麼能老在熟人中間、在門第中間做文章呢?他也注意在老一代革命家、在開國元勛中的後代中培養人才,但同時強調,這些青年同志一定要有地方、有部隊基層生活鍛鍊的經歷。父親那種對幹部五湖四海、一視同仁,又以干好事業為標準選拔幹部的眼光,我擁護。

有人會問:為何溫總理寫這篇文章?我認為,對於我黨歷史上肯定的代表人物,人人可以寫紀念文章,為何總理就不行?當然人都不是完人,都有其局限性和過失,因此就成為媒體上的禁忌,這才是大問題。這麼做到底對誰有利?每位領導人的言行都要受實踐的檢驗,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許多幹部言不及義的假大空話太多,或是一臉木然,不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不作為。中國人民真該認真想想,我們究竟需要什麼樣的人民公僕。

對一位過世的公眾人物來說,家屬、親友、熟人、同事、上下級的紀念,固然讓家人感動,但讓許許多多不認識的「生面孔」的人紀念他、記住他就太不容易了。溫總理寫紀念文章是個例子。讓更多「生面孔」能記住的人物,才更有歷史的魅力。

我沒有帶錦濤同志來見我父親

我沒有帶著錦濤同志去見我父親。我是要澄清這一點。很多外國記者,尤其是日本記者很喜歡問我這個問題,但是我做澄清後他們都不登出我的觀點。2008年,我去日本訪問,《產經新聞》記者又問我這個問題。我說,你要是問我這事,我們能不能達成一筆交易,如果我說了真話你一定得登。他說可以。我就告訴他,沒有這回事,我當時沒有去黨校,也沒有在20世紀80年代初和錦濤同志一起學習過。真實情況就是這樣的。錦濤同志的進步不是憑我們的個人關係,也不是憑親朋好友提拔上來的。

這家報社刊登以後,我從日本回來後將這個新聞交給了當時的一個政治局委員,一個書記處書記。我說這是我的一個澄清,這對我們黨的民主生活好,對我們國家年輕幹部走上領導崗位,這是個真實的反映。

以後就是工作的接觸,後來,耀邦同志退休後,錦濤同志也來,現在每年過年就會來。就是來這裡。

附:

溫家寶:《再回興義憶耀邦》

前些天,我到貴州黔西南察看旱情。走在這片土地上,望著這裡的山山水水,我情不自禁地想起24年前隨耀邦同志在這裡考察調研的情形,尤其是他在興義派我夜訪農戶的往事。每念及此,眼前便不斷浮現出耀邦同志誠摯坦蕩、平易近人的音容笑貌,胸中那積蓄多年的懷念之情如潮水般起伏涌動,久久難以平復。

1986年年初,耀邦同志決定利用過年前後半個月時間,率領由中央機關27個部門的30名幹部組成的考察訪問組,前往貴州、雲南、廣西的一些貧困地區調研,看望慰問各族幹部群眾。耀邦同志想以此舉做表率,推動中央機關幹部深入基層,加強調查研究,密切聯繫群眾。

當時,我剛調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不久,耀邦同志讓我具體負責組織這次考察訪問工作。2月4日上午,耀邦同志帶領考察訪問組全體成員從北京出發,前往貴州安順。由於安順大霧,飛機臨時改降貴陽。當天下午,耀邦同志又換乘麵包車奔波4個多小時趕到安順。晚飯後,耀邦同志召開會議,把考察訪問組人員分成三路,分頭前往雲南文山、廣西河池和貴州畢節地區。

第二天清晨,耀邦同志帶著我和中央辦公廳幾位同事從安順出發,乘坐麵包車,沿著曲折的山路在黔、滇、桂交界處的崇山峻岭中穿行。耀邦同志儘管已年過七旬,但每天都爭分奪秒地工作。他邊走邊調研,甚至把吃飯的時間都用上,每天很晚休息。離開安順後的幾天裡,耀邦同志先後聽取貴州鎮寧、關嶺、晴隆、普安、盤縣和雲南富源、師宗、羅平縣的匯報,沿途不斷與各族群眾交流,了解他們的生產生活情況。他還在羅平縣長底鄉與苗族、布依族、彝族、漢族群眾跳起《民族大團結》舞。2月7日傍晚,耀邦同志風塵僕僕趕到黔西南州首府興義市,入住在州府低矮破舊的招待所。

時已立春,興義早晚的天氣仍然陰冷潮濕。由於沒有暖氣,房間裡冷冰冰的。我們臨時找來3個小暖氣機放在耀邦同志的房間,室溫也只有攝氏12度左右。經過幾天馬不停蹄地奔波調研,耀邦同志顯得有些疲憊。我勸他晚上好好休息一下,但他仍堅持當晚和黔西南州各族幹部群眾代表見面。

晚飯前,耀邦同志把我叫去:「家寶,給你一個任務,等一會帶上幾個同志到城外的村子裡走走,做些調查研究。記住,不要和地方打招呼。」

到中央辦公廳工作之前,我就聽說耀邦同志下鄉時,經常臨時改變行程,與群眾直接交流,了解基層真實情況。用他常說的話就是,「看看你們沒有準備的地方」。所以,當耀邦同志給我布置這個任務時,我心裡明白:他是想儘可能地多了解基層的真實情況。

天黑後,我帶著中央辦公廳的幾位同志悄悄離開招待所向郊外走去。那時,興義城區只有一條叫盤江路的大路。路旁的房子比較低矮,路燈昏暗,街道冷清。我們沿著盤江路向東走了10多分鐘就到了郊外。這裡到處是農田,四周一片漆黑,分不清東南西北。看見不遠處,影影綽綽有幾處燈光,我們便深一腳淺一腳摸了過去。到近處一看,果然是個小村子。進村後,我們訪問了幾戶農家。黑燈瞎火的夜晚,純樸的村民們見到幾個外地人感到有些意外,但當知道我們來意後,很熱情地招呼我們。

晚上十點多,我們趕回招待所。我走進耀邦同志的房間,只見他坐在一把竹椅上正在等我。我向他一五一十地匯報了走訪農戶時了解到的有關情況。耀邦同志認真地聽著,還不時問上幾句。他對我說,領導幹部一定要親自下基層調查研究,體察群眾疾苦,傾聽群眾呼聲,掌握第一手材料。對擔負領導工作的人來說,最大的危險就是脫離實際。多年來,耀邦同志這幾句語重心長的話經常在我耳旁迴響。

2月8日是農曆大年三十。耀邦同志一大早來到黔西南民族師範專科學校,向各族教師拜年並和他們座談。接著,他又興致勃勃地趕到布依族山寨烏拉村看望農民,併到布依族農民黃維剛家做客。黃維剛按照布依族接待貴客的習俗,把一個燉熟的雞頭夾放在耀邦同志的碗裡。就這樣,耀邦同志和黃維剛全家有說有笑地吃了頓團圓年飯。

隨後,耀邦同志又乘汽車沿山路行駛一百多公里,趕到黔桂交界處的天生橋水電站工地,向過年期間堅持施工的建設者們致以節日的問候。當晚,耀邦同志在武警水電建設部隊招待所一間簡陋的平房中住下。不久,他開始發燒,體溫升到38.7度。事實上,從午後開始,耀邦同志就感到身體不適。不過,他依舊情緒飽滿地參加各項活動。

除夕之夜,辭舊迎新的鞭炮在四周響個不停,但大家沒有心思過年。我和耀邦同志身邊的工作人員一直守候著他。2月9日,初一早晨,耀邦同志的體溫達到39度。這裡遠離昆明、貴陽、南寧等大城市,附近又沒有醫院,大家都很著急。好在經過隨行醫生的治療,耀邦同志到晚上開始退燒,大家的心才放了下來。

2月10日上午,身體稍稍恢復的耀邦同志不顧大家的勸阻,堅持前往廣西百色。經過320多公里的山路顛簸,耀邦同志於晚上6點多到了百色。在百色期間,耀邦同志帶著我們參觀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七軍舊址,並與百色地區8個縣的縣委書記座談。2月11日晚,我們趕到南寧。隨後兩天,耀邦同志在南寧進行短暫的休整。我根據耀邦同志的要求,又帶著幾個同志到南寧市郊區就農業生產、水牛養殖、農產品市場等問題進行調研。每次回到住地,他總是等著聽我的匯報。14日和15日,耀邦同志經欽州前往北海市,先後考察了北海港和防城港的港口建設。2月16日,耀邦同志又折回南寧,與三路考察訪問組人員會合。接著,他用兩天半的時間聽取了考察訪問組和雲南、廣西、貴州的匯報。

2月19日下午,耀邦同志根據自己13天沿途調查的思考並結合有關匯報,在幹部大會上作了即席講話。他特別強調,中央和省級領導幹部要經常到群眾中去,到基層去,進行調查研究,考察訪問,密切上級與下級、領導機關同廣大人民群眾之間的聯繫。這樣,不僅可以形成一種好的風氣,產生巨大的精神力量,更重要的是有助於實現正確的領導,減少領導工作的失誤,提高幹部的素質,促進幹部特別是年輕幹部健康成長。

1986年2月20日下午,耀邦同志率領考察訪問組回到北京,結束了歷時半個多月的西南貧困地區之行……

時光飛逝。耀邦同志當年帶領我們在西南考察時的情形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今年4月3日,當我再次來到興義市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先低矮落後的小城已發展成為一個高樓林立的現代化城市,興義城區現在的面積比1986年拓展了4倍多,城區人口增長近3倍。

睹物思人,觸景生情。耀邦同志派我夜訪的情景又在眼前,一股舊地重尋的念頭十分強烈。當天晚飯後,我悄悄帶了幾個隨行的同志離開駐地,想去尋找那個多年前夜訪過的村莊。燈火輝煌的盤江路上,商鋪林立,十分熱鬧。原先那個村莊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樓。我堅持要再夜訪一個村莊,仍然只帶隨行的幾個工作人員來到郊外。在遠處幾片燈光引領下,我們走進永興村,敲開農戶雷朝志的家門,和他及他的鄰居們聊了起來……

耀邦同志離開我們21年了。如今,可以告慰耀邦同志的是,他一直牽掛的我國西南貧困地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竭盡畢生精力為之奮鬥的國家正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闊步前行。

1985年10月,我調到中央辦公廳工作後,曾在耀邦同志身邊工作近兩年。我親身感受著耀邦同志密切聯繫群眾、關心群眾疾苦的優良作風和大公無私、光明磊落的高尚品德,親眼目睹他為了黨的事業和人民的利益,夜以繼日地全身心投入工作中的忘我情景。當年他的諄諄教誨我銘記在心,他的言傳身教使我不敢稍有懈怠。他的行事風格對我後來的工作、學習和生活都帶來很大的影響。1987年1月,耀邦同志不再擔任中央主要領導職務後,我經常到他家中去看望。1989年4月8日上午,耀邦同志發病搶救時,我一直守護在他身邊。4月15日,他猝然去世後,我第一時間趕到醫院。1990年12月5日,我送他的骨灰盒到江西共青城安葬。耀邦同志去世後,我每年過年都到他家中看望,總是深情地望著他家客廳懸掛的耀邦同志畫像。他遠望的目光,堅毅的神情總是給我力量,給我激勵,使我更加勤奮工作,為人民服務。

再回興義,撫今追昔,追憶耀邦。我寫下這篇文章,以寄託我對他深深的懷念。

責任編輯: 劉詩雨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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