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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虞:別拿「系統工程」來忽悠霾怨的群眾

在所謂「系統工程」措辭的掩護下,許多指向「系統」本身的深層次追問,均遭到毫不留情的封殺。是先有了體制的霧霾,才有了空氣的霧霾,治空氣霧霾容易,治體制霧霾難。就像《洛杉磯霧霾啟示錄》一書中所說的那樣,「我們花了35年來消除煙霧,其中的30年對抗政客,5年治理煙霧本身。」相比美國,我們需要對抗的何止是幾個政客?

歲末年初的 大陸輿論場,儘管依舊紛擾依然撕裂,但幾乎沒有一個話題能夠像霧霾那樣,引發舉國上下不分地域、階層、群體的共同關注並參與討論。不過觀察討論者的發言表述,在某些有中國特色的語言陷阱中跌跤的人卻不在少數。

有陝西媒體爆出「幼稚園安裝新風系統,空氣品質仍不佳」新聞,可北京方面為何還會大面積鋪開試點?你懂得。

比如,我們經常聽到這麼一句話,「空氣污染的成因複雜,治理霧霾是一個系統工程」,像1月6日,環境保護部部長陳吉寧主持召開的媒體見面會上,不僅陳吉寧本人,就連《光明日報》的記者,在問答中都使用了諸如「我的問題是大氣污染治理實際上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複雜的社會因素,需要一個過程」等措辭,所以至少在話語和思維方式層面,雙方其實是同構的。

如果把「大氣污染治理是個系統工程」這話單拎出來看,確實說的沒錯啊。事實上,不僅在中國,即便是在英美這些曾經因為「霧都」出名的國家,這話同樣說得通。所不同的是,人家那兒「系統工程」是用來系統治理的,科學家、記者、普通民眾、政府機構,各盡所能,各方合力,但即便這樣,還是花了四五十年才告別了霧霾。

而咱這兒倒好,「系統工程」搖身一變竟成了「複雜中國」的另類說辭,甚至索性被拿來當作推卸當屆政府責任、遮掩官員失職的藉口。即便是那位號稱2017年治不好空氣「提頭來見」的王安順市長,最後不也以「這是一句玩笑話,表現了我們的信心、決心,並不代表老拿腦袋來說事兒」的輕佻姿勢,揮手告別北京市民,轉任國務院的新職去了嗎?而憤怒的吃瓜群眾拿他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然重點還不在這裡,在所謂「系統工程」措辭的掩護下,許多指向「系統」本身的深層次追問,均遭到毫不留情的封殺。而這種「封閉式治霾」的做法,以及由此帶來的空氣「愈治癒差」的輿論感受,一方面,已經陷民眾於「談霾色變」的恐懼情境中,另一方面,對於霧霾的成因、來源和治理對策,卻仍然莫衷一是。為此有段時間,圍繞炒菜油煙、汽車尾氣對空氣污染的影響究竟有多大,各方都吵成了一鍋粥。

甚至就連那些最基礎的資料,比如各地真實的污染情況、PM2.5指數,都還需要依靠美國領事館等境外勢力的幫助,才能夠精準獲悉。而我們的政府對此不僅不感激,反而急吼吼地跳出來,指責這個不該違規發布(居然沒用「泄露」一詞)PM2.5監測資料,警告那個不許干涉中國內政。結果,霧霾的資訊倒是大部分被「牆」住了,群眾的情緒卻愈來愈不穩定。經濟、能源和排放源方面基礎資料的缺失,反過來加重了人們已有的恐慌,像陳吉寧在媒體見面會上提到的「2016年度十大霧霾謠言」,就是這種恐懼加無知情境下的產物。

不過就像有多少國難,就有多少發國難財的,霧霾恐懼在某些領域,卻也已成為某些人牟利的契機。像最近有則引發較多關注的新聞,說「北京中小學幼稚園試點安裝新風系統」,表面上看,似乎是政府在回應民意的關切,但專業人士對此卻評價非常負面。這是因為,新風系統本質上是一套空氣調節系統,裝了篩檢程式後,儘管可以部分起到淨化空氣的作用,但由於其實際是在通風的環境下進行空氣淨化,不僅成本巨大,而且效果並不明顯,像在北京這種重霧霾天氣,可能工作一天高效濾器就會失效,難怪有業內專家稱此舉是「浪費國家的錢,辜負家長期望,坑害孩子健康」。

如果說,家長呼籲學校安裝新風系統,而不是空氣淨化器是出於無知,那麼政府也不懂嗎?笑話。事實上,已經有陝西媒體爆出「幼稚園安裝新風系統,空氣品質仍不佳」新聞,可北京方面為何還會大面積鋪開試點?你懂得。所以說,霧霾從來不是一個單純的環境問題,歸根溯源,是先有了體制的霧霾,才有了空氣的霧霾,治空氣霧霾容易,治體制霧霾難。就像《洛杉磯霧霾啟示錄》一書中所說的那樣,「我們花了35年來消除煙霧,其中的30年對抗政客,5年治理煙霧本身。」相比美國,我們需要對抗的何止是幾個政客?

因此,儘管陳吉寧表態,「鼓勵充分的學術爭論」「加強不同方面的對話」,儘管北大法學院沈巋教授為弄清「燃石油焦發電項目」與霧霾的關聯性,已向國家能源局和環保部提交了政府資訊公開申請,但其想要的資料最終會否公開,公開到甚麼程度,在體制霧霾沒有徹底清除前,這些還都是不可想像的。

責任編輯: 林億  來源:東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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