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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工程師撰文:我這麼真誠 為何被谷歌開除

8月7號,我被谷歌解僱了,起因是我寫的一份文件。這份文件在谷歌內部傳瘋了,它不僅對文化禁忌提出質疑,還指出這種禁忌導致我們對公司乃至整個科技行業性別多元化做出了錯誤的思考。我認為,科技領域的性別差異至少有一部分是由生理原因造成的(當然,我也說了對女性的偏見是一個因素)。谷歌CEO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稱,我的部分言論違反了公司的行為守則,而且「在工作場所助長性別成見,已觸及公司底線」。

在長達10頁的文件中,我給出了自認為有理有據、經過深入研究、善意真誠的論述,然而正如我寫的那樣,由於公司「意識形態回聲室」(Google's Ideological Echo Chamber)的存在,我提出的觀點基本都是被禁止的。而我被解僱一事也完全體現了這一點。谷歌擁有全球最具智識的員工,為什麼這樣一個公司會深受意識形態擺布,並且如此不寬容科學討論和理性質疑?

世界是什麼樣,該怎麼樣,我們每個人對此都有自己的道德偏好與信念。我們會因為這些觀念受到質疑而感到痛苦,所以我們遠離異見者,親近三觀合拍的人。數十年來,這樣的自我隔離愈演愈烈。現在,我們出行越來越方便,可以加入各種社群;我們願意花更長的時間去等待、尋找合適的伴侶;我們長時間沉浸在為我們量身定製的數字世界中。

谷歌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回聲室,因為它是矽谷的中心,也因為它滲入到員工生活的方方面面。免費餐食、內部Meme(指網絡上迅速傳播擴散的熱門內容,比如網絡爆紅圖等)交流版、加上每周的全體例會,谷歌因此成為員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的員工甚至就在園區里生活。對於很多人(包括我在內),在谷歌工作是自我身份認同很重要的一個部分,它堪比宗教,有自己的領袖和信徒,我們都堅定地信仰著谷歌神聖的座右銘「不作惡」。

回聲室的自我維護方式是創造一種共同的思想,並且把討論限制在一定範圍內。正如諾姆﹒喬姆斯基(Noam Chomsky)所言:「想讓人服從馴順,最明智的方法就是把可以接受的觀點嚴格地控制在一個範圍內,然後在這個範圍里允許他們積極討論。」

回聲室還需要反擊異見與反對。無論是在家裡,在網上,還是在公司,一旦有人堅持挑戰禁忌,他們不是遭到羞辱而被迫就範,就是被驅逐出團體,以此來維護團體的共識。公開羞辱的作用不僅在於展現羞辱者的高人一等,同時還能殺雞儆猴。

在文件中,我對谷歌的一貫信條發起了挑戰,指出世間的男女差異並非全是歧視的結果。一個月前,我剛把文件發送給谷歌多元化小組以及公司同事時,並未收到強烈抗議,也沒人指責我仇視女性。有幾位同事與我就這些問題行了合理的討論,但大多數人並不在意。

這份文件在全公司乃至科技界廣泛傳播後,一切都變了。多元化的狂熱信徒堅信男女差異全然來自區別對待,而所有人生而一模一樣,他們必須嚴懲我公開的冒犯。他們發了許多義憤填膺的郵件,給谷歌的人力資源部門,給我的每個上級,要求審查我、報復我,叫我謝罪。

公司管理層羞辱我、歪曲我的意見,試圖以此平息大眾的滔天怒火,其實他們也別無他法:只要有人公開同意,甚至只是容忍我的觀點,就會成為網絡暴民攻擊的對象。由於內部文件遭到泄露,整個事件成為媒體上的輿論風暴,谷歌不得不解決我所謂的性別歧視、反多元化宣言帶來的問題,整個公司都遭受了嚴酷,甚至可以說帶有恐嚇性質的審查。

離開谷歌,我覺得很難過;公司壓制開誠布公的討論更讓我傷感。如果谷歌繼續忽視其多元化政策與公司文化帶來的真正問題,那麼它必然走向閉目塞聽的未來──既無法滿足優秀員工的需求,也必將讓無數用戶失望。

James Damore自2013年起在谷歌的山景園區擔任軟體工程師,於本月初被解僱。

責任編輯: 楚天  來源:華爾街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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