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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蘭胖子:被淹沒在流氓主義的汪洋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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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一篇關於中國人缺乏終極價值判斷的文章,有個美女頭像的帳號來罵我是喪家狗。開始我還以為這是開玩笑,畢竟,我們小時候都知道,魯迅曾經罵梁實秋為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實際上,梁實秋從來不是什麼喪家的乏走狗,他只是一個幽默內斂、自然溫和的謙謙君子而已。被魯迅罵過的文人,其實絕大部分是好人。被魯迅罵,實際上是魯迅給他們發了一枚大大「好人」勳章。

而我自己呢?其實,我也常常自嘲為喪家犬。我自嘲為喪家犬是因為我現在基本上已經無法回到老家,在老家那片烏泱泱的愛國的親戚朋友同學中,我幾乎沒有沒有什麼可以開心的時刻。所以,每次在我坐上回深的飛機時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戚,感覺自己就是一隻喪家之犬。所以,當這個人罵我的時候我還開玩笑地用魯迅的方式問她:你覺得我是已做了走狗的人,還是欲做走狗而暫時未得的人?

誰知,她卻用極其污穢的語言對我最近力挺方方的事破口大罵,同時也罵我那篇關於中國人缺乏終極價值判斷的文章是對中國人指手畫腳,是公然辱華,還說我不配做中國人,打字速度之快令我吃驚,以至於讓我懷疑屏幕那邊是一個機器人。我不願意跟她廢話就把她拉黑了。拉黑以後我有點後悔,我應該把她罵我的話截個圖給大家瞻仰一下,看看這些愛國者到底都是什麼素質。可惜啊可惜,我一時氣憤,居然忘了這茬。

但是,後悔之餘,我一直坐在寫字檯前想:最近一段時間,網上為什麼如此充滿戾氣?僅僅是有人慫恿和煽動嗎?不知為什麼,我的腦海里蹦出一個詞:流氓主義。

在我們這個社會,最近一段時間可謂是群魔亂舞,劣幣一直在驅逐良幣,而這種亂像中兩類人特別表現突出,一類是民粹流氓,另一類是極左流氓。它們共同的特點就是:既不要臉又不要命,既不恪守道德也不在乎法律,只要是他們認為你冒犯了他們,他們就可以不顧事實罔顧邏輯地劈頭蓋腦地攻擊你。你如回答,他們就跟你打群架;你若置之不理,他們就會宣布自己的勝利。

我一直認為,流氓主義是中國社會各種亂象的根源,無論是哪個階層,現在似乎都存在著大量的流氓。記得多年前,我的黨史老師錢凡就說過一句話:「中國現代史實際就是一部農村土匪戰勝城市流氓的歷史」。當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極其反動;現在看來,錢凡老師是多麼的英明啊。

很多時候,某些愛國者都說自己是正確的。是的,他們永遠正確,從來就沒錯過。我以前曾寫過文章說過:他們一切的錯誤都是在要極力證明自己正確的強烈欲望的驅使下犯下的。而他們為了要證明自己正確,於是就可以沒有原則,沒有道義,只要能達到目的,採取任何卑劣手段都沒問題。

流氓主義其實就是強盜主義,這種思潮對社會的進步是從來沒有促進作用的。可是,我們這個民族的所謂傳統文化里恰恰比較推崇流氓主義。實際上,這種推崇流氓主義的文化就是一種低等文化,換句話說:中國的歷史從本質上看是沒有歷史的;它只是君主覆滅的一再重複而已,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

如何對待流氓,的確讓人頭疼。用法律嚴懲?似乎他們還沒有去打家劫舍;改造從良呢?難度又太大。而且,你總跟流氓在一起交流,搞不還會被他們所同化。但是,對待流氓主義,我們又不能不採取行動。否則,他們今天攻擊方方,明天攻擊梁艷萍,後天攻擊王小妮…….早晚有一天,我們都會成為他們攻擊的對象,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就像那個罵我的人,罵我是喪家狗。她所說的家,肯定不是指我東北的老家,而是指他們那個國家。可是,她知道他們那個國家是什麼嗎?她肯定分不清國家、政府、政黨的區別,但是,她就能從你一篇抨擊國民性的文章中嗅到我辱華的氣味,這是不是有點好笑?而且,還言之鑿鑿,不可反駁。這不就是以愛國主義的名義耍流氓嗎?

實際上,我們環顧四周,由於你所明白的原因,我們似乎已經被淹沒在流氓主義的汪洋大海之中。在這裡,什麼法律,什麼規則,什麼道德,全部要讓位於他們的那種政治正確,只要是有一點不同的聲音,可能要給予」嚴肅處理」,直至」專政」。這是什麼做派啊?這根本就是流氓成性嘛。這些人一切以自己的好惡、利益為準繩,只要罵得痛快、幹得痛快就行,管他是不是冤枉好人呢。至於「愛國主義」,不過是一個行事方便的幌子而已。

那麼,當我們面對這種以所謂的愛國而採取的集體行動,當我們面對這種類似政治動員的大喊大叫,我們應該怎麼辦?講真,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就像是一隻被裹挾在向懸崖邊飛奔的旅鼠洪流的個體,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們能倖存下來嗎?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呼蘭胖子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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