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鮑彤在臨終前指出:六四屠殺,就是鄧小平發動的一場推翻總書記趙紫陽的軍事政變,這當然也是三十幾年來,對六四屠殺最震撼、最新銳的定義。我認為,從政治學的角度看,這個定義是準確的,因為多年來,坊間一直有一個困惑在爭論:面對天安門廣場上手無寸鐵的和平靜坐的學生,有何必要動用坦克機槍武裝的幾十萬國防軍?鄧小平難道瘋了嗎?他沒有瘋,搞政變當然要用一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羅宇稱此為「邪惡決策」(https://www.facebook.com/841628330/posts/10158842927468331/?),定性「六四」就是蓋棺論定鄧小平,一如評價「大饑荒」就是定性毛澤東,評史者若對中國當代史這兩件巨案,諱莫如深,或繞著走,便喪失歷史觀。】
鄧小平四月二十五日會見李鵬、楊尚昆,定性"動亂"之後,一直到五月十一日會見伊朗總統哈梅內伊,中間全部空白。
四月三十日趙紫陽訪朝歸來,立刻求見鄧小平。整整兩個星期,趙多次求見都被拒絕,也就是說,趙紫陽從調停廣場絕食那時候起,就沒有見過鄧小平。鄧的秘書王瑞林告訴趙,鄧最近身體很不好。直到五月十三日,趙才得以見鄧。
鄧小平幹什麼去了?
鄧小平完成了一個操作,為此而神隱,用了十四天。
鄧小平四月二十五日在"現代養心殿"定性"動亂",等於他自己往油桶扔了一根火柴,學生的悲憤是"天空在顫抖,仿佛空氣在燃燒",他們對他的回應就是"四二七"大遊行,隊伍打著"擁護中國共產黨"的橫幅,不帶憤怒地一道一道衝破警察防線,向全社會釋放的信息就是"人民勝利",這個回合鄧小平徹底輸了,於是他起了殺心,他不是說了嗎?"專政要用起來,留點血不要緊"。
鄧小平決定採取軍事手段,平息學潮,然後改組最高政治權力。他親自去部署野戰軍的進軍京師計劃。據吳仁華(北京大學古典文獻專業出身)考證,這是非常複雜的一個部署,"調動多個軍區的部隊入京,以達到相互監督制衡的作用,使得各個進京部隊之間互存戒心,難以串連,避免發生兵變事件……對解放軍戒嚴部隊調度的每一個環節都經過了精心的考慮,做了一種'雙備份'、'雙保險'的周密安排。"也有研究發現,對付手無寸鐵的北京市民和學生,動用北京衛戍區的兩個警衛師和武警北京市總隊的兵力足矣,鄧小平卻從全國七大軍區,調動了三十五萬大軍執行"戒嚴"任務,所為何來?無疑也是為了防止"政變"或"兵變"。
這分明是要打一場正規戰役,作為總指揮的鄧小平怎可不運籌帷幄一番?十四天或許太緊促了吧?
為了完成這個操作,他延誤了會見伊朗哈梅內伊。
為此他堅決拒見趙紫陽,而後者正嘔心瀝血為他平息學潮。
2004年8月中旬,八十歲的李光耀在新加坡發表談話,高度讚揚鄧小平用暴力處理天安門事件,並直接引用鄧小平當時的講話——"鄧曾說,'如果殺20萬學生可以使中國保持一百年穩定,我就殺。"西方各大媒體都報導了這則新聞。
八九當年,中國大陸各級口頭傳達的鄧小平主張"殺二十萬人"的講話中,鄧小平是列舉印度尼西亞的例子,即蘇哈托在1964年屠殺二三十萬印尼人以保住政權,從六十年代維持到八十年代,恰好二十年。但是今天中共文獻里所有關於鄧小平對"六四天安門運動""採取果斷措施"的講話記錄里,都全部刪除了他關於"殺二十萬人"與"蘇哈托"有關的內容。李光耀卻把鄧小平晚年最見不得光的這段講話,言之鑿鑿地向國際社會合盤托出,還把"二十年"改為"一百年",以此為鄧擺功。
對此《華爾街日報》發一社論,指出多年來上至官方高層下至鄧的家屬,都在有意迴避"六四"事件;就連"六四"主事者李鵬,也再三在各種公開、私下場合,撇清自己在"六四"血案中的責任。不料,此時卻冒出一個不識時務也不識好歹的新加坡強人李光耀,竭力把"六四"天安門血案當作鄧小平晚年最大功勞來大講特講。
六四屠殺多次被獨裁者當作"典範"。利比亞前領導人卡扎菲,在被暴民毆斃之前,就曾在電視演講,以北京武力鎮壓學運,派坦克殺入天安門,為他自己在利比亞的暴行辯護。
八十年代晚期,嘉樂頓珠,達賴喇嘛的二哥,有一次來拜訪普林斯頓的流亡群落,他是藏人的蘇秦,周遊列國,連橫合縱,接觸過羅斯福、尼赫魯、蔣介石、蔣經國、鄧小平、胡耀邦,也曾率領康巴人跟解放軍打游擊,大家圍著他聊天,聽他講他的傳奇故事,期間他講了一句話,震懾眾人,也叫我至今難忘,他說:"中共的領導人,其實都是一些中國內戰遺留下來的土匪兵痞,他們對付事情的手段,就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