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國嚴重的空氣污染一直為世界關注，猶以北京為重。據統計，2013年僅僅頭100天裡，北京霧霾日數就有46天。根據公布的空氣品質數據，北京空氣品質污染程度是世界衛生組織認定的健康標準的30到40倍。據大陸媒體報導，為了應對中國出現的越來越嚴重的空氣污染造成的「霧霾」天氣，中共國務院最近公布了《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為了配合好國務院的這項行動計劃，財政部將撥款50億元資金，用於京津等6個省份的大氣污染治理工作。有關負責人表示，50億不算多，但要使有限的資金更好地用在刀刃上。另一有不願透露姓名的大陸專家則表示，如果換做美國有同樣的空氣污染問題，投入恐怕就不是50億，而是500億美元。有大陸民眾對此提出疑問，對於如此重度的空氣污染，這50億能幹些什麼?而且，用錢單位是不是能對症下藥?在今天的【王維洛訪談】節目裡，我們就請旅居德國的著名水利環保生態學專家王維洛博士來做進一步的分析探討。
記者：王博士，您好!(王維洛：你好!)據大陸媒體近日報導，財政部將撥款50億，用於治理京津等六省的空氣污染。有大陸的媒體人追問，這50億是不是夠用，得到的回覆是可以起到槓桿作用。那您認為這項措施有效嗎?
王維洛：現在中國人認識到一點，就是對比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時候，中國人有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就是說中國環境污染問題十分嚴重。不象在北京開奧運會的時候，那時候說這是一個綠色的奧運會，說北京環境有多好，北京的空氣達標等等。那麼中國人都知道中國病了，而且病的很重。現在就是說要找醫生看病。那首先要看的是什麼病。
中國最近最集中的一個污染問題既不是水污染，也不是土壤污染，而是空氣污染。就是空氣中的微粒的嚴重污染。因為北京出現了很多這樣的天氣，特別是在國慶長假期間，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事情。如果按照封建社會，以前帝王將相的時候，風水先生來看，那就是一個很不吉利的事情。中國把這個病的名稱叫作霧霾。
其實這個醫生給這個病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錯了。霧是個什麼東西，霧是個自然現象。如果按照中國新華字典的解釋，就是說接近地面的水蒸氣，遇到冷凝以後，結成漂浮在空中的小水滴，霧對人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危害。霾是什麼呢，《說文解字》裡說，風雨土也。也是自然界的一種現象。就是說風啊雨啊，空氣中的塵土啊，飄揚的這麼一個情況，叫霾。所以從霧霾來說，這是一個自然現象。所有涉及的都是一個自然現象，不是一個污染。所以中國的學者，或者是中國的官員在給這個環境污染下定義，下名稱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個錯誤的。正確的說，這應該是一種微塵霾，因為它主要是小於2.5微米的微塵的污染。這個污染對於人體，特別是呼吸道的危害十分嚴重，他會引起肺功能的改變，引起心臟的疾病，引起血管病繼發癌症，等等等等。我們現在說這個病不應該叫霧霾，應該叫微塵霾。
中國人現在要看病，那我們說，看病要有個目的。你為什麼去看病呢，是要冶病，也就是你所說的投資50億的目的是什麼。財政部在給北京、天津、河北省的文件里說了，它說我要看你們的污染物的排減量的變化，污染治理的投入，和2.5微米微塵的濃度的下降，就說出了它投資的目的是這三個比較明確。作為一個醫生，他給病人看病，他一看，哦，你有這麼多微塵的污染，他要找病的原因。就是說造成這麼多微塵的原因是什麼。
看了中國最近的一些報導。我覺得有兩個所謂的專家，或者官員。這兩個人又是官員又是專家。他說了，有一個原因是北京地區的燒烤太多了，還有的人說，中國的家庭炒菜燒飯所引起的。他說，市民要認識到這個問題，我們的燒飯燒菜，我們的空氣排霧機，對北京的空氣污染有很大的影響。
這兩個人的話，特別是後面這個人的話一說，就引起了網民的很大的反響，哦，那我們以後就不要燒飯了。如果這兩個人說的都是對的，那麼怎麼治病呢，那就是要針對這兩個，一個是家庭燒飯燒菜，一個是北京燒烤。那麼錢就要用在這個上面。北京已經把沿街的燒烤都禁止掉了，我不知道河北有沒有禁止。因為燒烤擺個小攤，也是人家維持生計的一個謀生之道吧，你把人家這個攤給關了，那你就要拿錢給人家補助。不過聽說呢，現在是把人家的燒烤攤給關了，不給補助的。所以說這筆錢不用到這些地方去。你家裡燒菜是要求市民減少，但是好像也沒有說有什麼補償。可見，它(政府投資50億污染治理費用)不是針對這兩個原因的。這兩個人所謂的精英說的話並沒有引起財政部的注意。
中國的醫生現在看病，關鍵是看你能付多少錢，我才能下什麼藥。象中央的部級，退休的幹部，就給你下冬蟲夏草，要是農民工，板藍根要不要給你開我還要考慮考慮。就是說這個醫生就是想，你有了這個病以後，我拿什麼東西來給你看病，我是冶標還是治本，我是治你這個表面現象呢，還是給你去根。那麼醫生他要考慮下藥的時候，他主要看你拿多少錢出來，你這個人有多少錢的支付能力，我才考慮我開什麼藥給你治病。
這篇文章說的很清楚了，說中央財政部拿出50個億。我們算了一下，50個億對很多中國老百姓來說確實不少。前幾天國務院發布了一個治理空氣污染很大的一個計劃，那鄭義先生說這是中國的一個夢，白日夢，1.7萬億人民幣。他們說好像溫家寶救中國經濟的時候，用了2萬億還是多少人民幣。那麼這50億人民幣只是1.7萬億人民幣的0.3%，如果我們河北省能拿到20個億的話呢，，我們河北省能拿到0.1%。但是如果我們看一下，就是說北京、天津，河北將近不到一億人口，大概是9960萬或9970萬人口，其中河北的人口占72.7%，拿了其中40%的治理污染的錢，這個分配有點不大合理。
在北京奧運會的時候，溫家寶採取了一個什麼辦綠色奧運，說什麼加大環保投資啊，花了大概將近一千億或兩千億，各種數字都不一樣，花了很多的錢。他的措施就是把北京污染的工廠全部分散到河北的各個地方。現在形成一個在北京周圍地區的污染源又重新回到北京。污染的工廠在哪裡呢，在河北。受污染的是在北京。因為奧運會期間，國務院禁止這些工廠生產，就顯得北京的天也特別的藍，辦一個綠色的奧運會。但是這一千億或兩千億的人民幣打了水漂。
當初溫家寶就十分清楚，在國際上是禁止把污染工廠從大城市遷到農村地區，遷到不發達的地區，因為這樣只能是擴大污染，而不利於污染的治理。因為如果污染廠在北京，北京人對環保的要求高，政治訴求高，就比河北的人政治訴求高，那麼他就能夠施加壓力，讓這些污染的環境在當地得到改造。而河北農村的這些人政治訴求低，因為他們環境污染的問題很少有人注意到，所以污染就比較容易擴大。那麼現在我們投入的不管是50億，還是將來的1.7萬億，都是在為過去的錯誤做一個彌補。能不能補過來還不知道。
我們現在再給具體算一下，這50億到底能幹什麼。如果你發現外面的空氣很糟糕，前幾年我在北京的時候，我發現外面空氣很糟糕，我出門的時候就要帶口罩。我帶的口罩是從德國帶去的，是專門防微塵粒的口罩。那麼中國一般的口罩，能起一點作用的，還不是說最好的口罩，50塊錢五隻，十塊錢一隻。如果河北的人一人買一個口罩，就需要7.2個億。你給河北的人一人買十隻口罩，總共需要72個億。你說這50個億，或者是分到河北的這20個億能幹什麼。因為老百姓為這個環境污染所付出的，就僅僅是他買口罩的錢就遠遠要超出這20個億。而中共政府從這些企業賣口罩里所獲得的利潤也遠遠要大過這50個億或20個億。中國還有些老百姓，思想比較超前的，行為也比較超前的，他就買攜帶式的空氣除塵器，或攜帶式的空氣淨化器。有大的有小的，有貴的有便宜的，我看了一下，大概要500到5000人民幣一個。如果老百姓每個人都買一個話，那我們這個國民經濟GDP不是就要大上了嗎，創造的經濟價值就幾百億的人民幣了。
在這篇文章里，很多人問這50億倒底能幹什麼。也許我們環保部門把這50億說成是治理微塵粒污染，那我們首先要測微塵粒。那我們首先要購買設備來測量這些污染，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投資措施。那我們就把這50億都去買測量儀。我們知道製造這個測量儀的，壟斷了中國微塵粒測量儀製造和買賣的又是誰呢?這就是中國環保部部長周生賢的女兒。她壟斷了中國PM2.5測量儀的製造和銷售，那等於我們把這50個億又都送給了周生賢。所以中國的利益集團在中國環境污染日益嚴重的情況下，在中國人承受環境污染這個痛苦日益嚴重的情況下，他們家庭的財富是日益暴漲。
記者：另據大陸媒體報導，北京還採取了緊急對應措施，其中包括對機動車車牌單雙號限行的舉措。
王維洛：也是在奧運會期間使用的，現在在全國很多地區都推廣的一個治理污染的措施。就是限制私人小汽車的行駛，擇日行駛，就是逢單逢雙。我記得當時這個逢單逢雙的變化，當時最早起來的是好像是在金門炮擊的時候，台灣的金門打幾炮打到廈門，廈門打幾炮打到金門，當時也有說打炮要逢單打炮，逢雙不打炮。現在逢單逢雙。想像一下在澳大利亞，如果哪個政府說限制你汽車行駛的話，那下一次，你這個政府肯定被選民選下台，因為這不是一個治理的措施。選民他也許願意在這個汽車上安裝微粒除塵器而多付點錢，決不允許你說我的汽車只能單日行駛或是雙日不能行駛，因為這增加他的很大的經濟負擔。而中國有汽車的人，很多人買一輛汽車，買兩輛汽車，對他來說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經濟壓力。
我在北京認識的很多朋友，他家裡起碼兩部汽車，他的號一部是單的，一部是雙的。他今天開這部，明天開那部。還有有錢的人他確實不止一部車兩部車，三部汽車。但是他是為了不同的目的購買的。有小的有大的，有費油的有省油的，有能開長途的，有開短途的。有能爬山的，有能城裡的。平時他開城裡可能用小的、省油的，另外一輛肯定是能跑長途，能爬山越野的。如果你逢單逢雙的話，他肯定是一天用費油的，一天用省油的。這樣的話結果是你還是增加了環境的污染，增加了微粒的排放，而不是減少了這個微粒的排放。
當然這個汽車逢單逢雙行駛，使得汽車的銷售量增加了，使得中國的GDP又增長了。但是你說對環境的改善有什麼好處呢，我看是沒有任何好處。奧運會的時候，是採取這個逢單逢雙行駛的措施，後來奧運會過後就不採取這個措施，現在又重新拿回這個措施，做為治理環境的措施，其實根本不是一個治理環境的措施。
所以說，我們在看環境污染的問題的時候，我們要看環境的污染，它的這個發展是怎麼樣一條軌跡。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北京的環境污染，特別是北京的空氣污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它的微塵粒是從什麼時候。我覺得美國大使館，在這個方面，對中國的環境污染，或者說對中國公布PM2.5的值，是有一個很大貢獻的。現在很多北京人，他看就看美國大使館的數據，他不相信北京政府公布的數據。
因為北京的測站選擇的位置太好，大多數是在公園裡頭，在綠地上，所以並不能代表真正的值。比如我所在的城市，我們那個城市有兩個點，交差口，它的值是超標的。那麼這個測站在哪裡呢，就設在這兩個點的旁邊，離這條路的距離是多少呢，是零米，就設在路邊，就要測這個最高的超值的地方。
這就說到了這個目的，我們治理環境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表現政府三個代表的成就呢，還是要幹什麼，還是為了要保護老百姓的健康?所以美國大使館他公布的數據，對中國人來說是很有意義的。很多北京人都相信他公布的數據而不相信北京政府公布的數據。那北京有的學者說，美國大使館公布的數據是美國領土上的環境空氣污染，當然對美國大使館的地方，在外交的意義上屬於美國的領土。但是美國大使館對於治理他上空的污染，他是無能為力的。你的這個污染是從中國的領土上飄到美國大使館領土上來的。就象現在中國的污染飄到南朝鮮，飄到日本，然後再飄到美國的加利福尼亞一樣。中國的污染現在不是一個中國的問題，而是一個國際的問題。
關鍵是中國人他能不能夠長期的承受這樣的污染，我想是不能夠的。我看過一篇文章，是中國網上的一篇文章講，中國的一個醫生，他講他的同學，大概一半是到美國去了或到其它國家去了，一半是留在北京了。他說留在北京的同學全部都得了癌症，沒有一個例外。而出國的這些人都沒有得癌症。我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有代表性，但是北京的癌症人數的增加就和北京的環境污染，特別是北京的空氣污染是成正比的。
就中國目前醫院收費的情況來說，不管你是怎麼樣的一個富翁，億萬富翁，千萬富翁，百萬富翁，只要你得了癌症，我就能讓你傾家蕩產。那我們就回到了這麼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就是中國的經濟發展到底是為了一個什麼目的。這就是我向聽眾提的一個問題，就是說中國的經濟發展，所謂經濟改革，經濟發展，它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伴隨它一起來的污染，空氣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等等等等，這些問題是如此的嚴重，而治理這些污染的費用又是這麼高昂，我們就首先要問一下這個目的是什麼。
聽眾朋友，今天的【王維洛訪談】節目就到這裡，我是靜汝，感謝您的收聽，我們下次節目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