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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人生 中國IT夫婦中年辭職拿下1200㎡荒地歸隱

立秋後,則是桂花樹和楓樹;到了冬天,看得是院落的結構,用紅子的話說,是「看橋與看牆」。

一天清晨,小可去野外放狗,他走到山谷里,聽到鳥叫和溪水的回聲,那天回家後,他和紅子說,「不如就把我們的荒野花園,叫做『回聲花園』,就好像你丟一塊石頭進去,一定會有迴響。」

回聲花園距離宅子不遠,走路不過2分鐘。原本,這裡是一片荒廢的田野,還有早已無人問津的撂荒的桑園和茶園。

紅子爸爸的菜地

夫妻倆最開始租下一畝地,是想給紅子的爸爸做菜園——他一生酷愛種菜。後來又租下相連的兩塊地,把這裡打造成一個有果園、茶園、池塘、迷你小廚房的多分區綜合花園。

在古宅和小院之外,回聲花園是紅子和小可的另一重生活空間。不下雨的早晨,他們會步行來這裡,喝一杯咖啡,用天然的食材做簡便的早餐。

推開竹子編織的圍欄小門,最先看到的是紅子爸爸的菜圃,一小塊一小塊被切割開的菜地旁邊,小木板上,鄭重其事地寫著土豆、苦苣、紅莧菜……註明一年四季的時鮮。

把小可的鴿屋改建成迷你小廚房

穿過菜地,高高的架子上長滿粉色的月季,如同一個瀑布流。四周散落各種植物,高低錯落,都充滿著生命力和野性。

在茶園邊,下幾級台階,就是回聲花園最核心的生活區:從鴿屋改建而來的迷你小廚房,毗鄰一座木質茅草屋,推開小窗,幾株芭蕉綠意盎然。往屋前的木階上坐,一眼望出去,草地一邊,是近旁長滿浮萍的池塘,再往更遠處看,則是無限綿延的南屏山脈。

夫妻倆早年學習園藝,本是從城市的露台花園起始。在園藝的論壇時代,他們學習各種理論知識,和國內花友圈交流經驗,也研究國外園藝大師的作品,但回聲花園,去除掉了所謂的園藝設計。

這其實也是來到鄉下後,在野外散步中思考所得。

一年一年,他們帶著相機去觀察、記錄,依照節氣,拍下植物從發芽、開花、結籽到休眠的過程,野生植物自然長起來,不失卻層次感,形成園藝里的「花境」:紫色的夏枯草鋪地生長,要人俯下身來看;白色的一年蓬,高高直立,隨風搖盪;薔薇和金銀花,在不遠處的樹上攀緣,「像是上帝的搭配,人學不來。」

回聲花園,也有意慢慢往半野性的方向走,向自然學習,減少人為的干預和管理。當然,也和地理位置有關係。這裡離山近,離人居較遠。土薄而貧瘠,沒有自來水,比較嬌氣的園藝植物,在自然選擇中,慢慢就消失了。

藤本薔薇、山木香、甜秋,直立酸模、一年蓬、益母草,鋪地的藍色鴨跖草、粉色蓼蘭,喬木黃荊、木槿,野生植物都長得健壯而美。

風吹來的,鳥銜來的,種子落下,自己生根發芽,開花都特別好看,紅子和小可也不當做雜草拔掉。當然,花園裡還是有一些「通緝植物」,比如野大豆,他們見到必除之。

夫妻倆帶來訪的客人做植物體驗活動

合肥莫奈花園主人張小平在回聲花園

2018年之後,他們想把在鄉村生活的一切,尤其是對植物的思考,分享給來民宿住的客人。於是,就邀請了國內園藝界的許多朋友,比如上海的女王不老閣、合肥的莫奈花園、揚州的飛貓鄉舍的主理人,做了一系列和節氣相關的植物體驗活動,在回聲花園裡與大家一起交流分享。

對他們來說,回聲花園是他們的,但也不僅僅是他們的棲息地。

他們希望這座花園,是動物和植物的世界,甚至老鼠和蛇,也可以自由出入。「搬開一塊石頭,應該看到能蟋蟀和癩蛤蟆,到了夏天的傍晚,螢火蟲都在夜空中飛。」

搬到鄉村生活後,民宿收入,一直是紅子和小可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但疫情以來的這兩年,客人急劇減少,他們的收入幾乎為0。

今年春天,村莊也有些封閉了,從3月份到現在,夫妻倆沒有見過什麼人。

最開始,他們非常焦慮和擔憂,不知道什麼時候境況能夠好轉。能做的,是生活得再簡單一些。

每天吃的都是自己種的食物

但也並不覺得委屈,甚至覺得,也許生活就本該如此。不必要的消費和物慾,總覺得可以再減少一些,即使未來疫情好轉,他們還是想保持這樣節省、清簡的生活。

更積極的一面,來自於時間。沒有了民宿,他們多出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探索自己在鄉野的愛好,加速這些愛好的進步。「今年春天太美好了,我們可忙可忙了,各自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

紅子每天都去野外採摘植物葉片,拿回來煮水,再準備天然材質的棉、麻或真絲,將煮好後的植物葉片放在布料上,設計好圖案,包裹起來,繼續蒸煮一小時,清洗、晾曬,做成植物染。

紅子在做植物染

有朋友看到紅子的手藝,愛不釋手,就給紅子下訂單,窗簾、桌布、方巾,植物的絲絲脈絡染在布料上,都是紅子的心意。

他們喜歡在野外行走,降溫大風的日子,鄉間並不少,小可會小心地提醒紅子戴上帽子,以免引起頭疼發作。有時隨手在野外摘一把金櫻子,紅子會興奮地和小可商量好,早餐要如何吃金櫻子花餅,再隨手采幾枝野花,放在花瓶里做裝飾。

回聲花園裡,曾經被遺忘的茶園,也恢復了生機。小可跟著日本職人早川由美書上所記錄的方法,自己嘗試製作紅茶

小可在釀青梅酒

春天桑葚長熟了,他們帶著兩隻拉布拉多犬在桑園裡穿行,把桑果帶回小院,做成桑葚醬,補貼一點家用。

初夏,青梅成熟了,就在草地上,搭一個小木桌釀酒。

小可每年都在池塘里投幾尾金魚苗,又眼看著白鷺如何當著他們的面,從水中歘地叼走金魚。

一年到頭,有做不完的事。這一件件事,又都讓人覺得生命踏實、真實。

通過植物染、制茶、釀酒,他們和植物建立更深入的關係,「有點像園藝的2.0版」。

在紅子看來,種花種到一定程度,擴展出更多與之相關的愛好,這些最後都和審美、藝術有關。所以她也在努力用更多時間,去理解、去看別人的藝術,甚至在電影、書籍里汲取養分。

「也許再過幾年,別人在聊到我們的時候,不再是說兩個IT工程師到鄉下來蓋房子、做民宿,而是一個成為植物染的手作人,一個成為釀酒師。」

他們的身份在變化,並對這種變化有接納心。也許,這和他們回到鄉村的初衷有關係——不是想逃離城市,來鄉村短暫度假,而是單純想在這裡過生活。所以遇到困難,總會想辦法,互相鼓勵著往下走。

紅子覺得,在鄉村長久地過日子,其實需要一點天性,因為這裡的安靜,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忍受。

他們非常安於現在的狀態,也覺得每個人都需要了解自己的天性,再決定是否來鄉村,抑或在任何地方,去過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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