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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忌: A10姑娘「叛國投敵」始末

—A10姑娘「叛國投敵」始末

作者:
他們追上30個逃犯,眾口一詞,都要去省委鳴冤。楊帆仔細聽取了她們的陳述,看了羅小芳揣著的那份黑河地區黨委駁回申訴的紅頭文件,與6個看守商議許久,決定繞道內蒙,把她們直接押送到哈爾濱上訪,同時向省委反映這個農場存在的嚴重腐敗問題。由於行走在邊境線上,引起了蘇、美、蒙、越等國的誤會而採取了相應的軍事措施……。中央軍委直接命令鄰近的7794防區部隊急速攔截,將37人一網打盡……。

——「依法治國」的一面多稜鏡

題記

1997年9月12日,中共「十五大」報告明確提出,實行「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1999年3月15日,全國人大九屆二次會議將「依法治國」載入憲法,進而使「依法治國」從黨的意志轉化為國家意志;2014年10月20日,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把「依法治國」作為會議主題,提到實現「中國夢」的高度;今年4月27日,習近平總書記「依法治國」的論述,摘編成書出版發行……。人們竊竊私議:再三再四強調「依法治國」,表明此前沒有依法治國……。深究其因,癥結所在是地方各級官員長袖善舞、變通有術,把法「依」為橡皮泥,任意捏癟搓圓,「依」為調味品,隨心紅燒涼拌。老百姓的說法是:「就像小女孩的頭髮,想咋辮就咋辮。」

1978年10月29日發生在黑龍江省黑河地區的10個年輕姑娘同時、同路、同意圖的「叛國投敵」事件,5人釋放;5人槍決!如此「涇渭分明」,所依何法?斯時,一位中央領導批示「不准見報,不准布告,不形成文件黨內傳達」,因而內情鮮為人知。時至今日,公平、正義仍是個美夢,還需要大力倡導依法治國。重提這一空前絕後的經典案例,旨在以史為鑑,警示袞袞諸公:「依」比「治」更為重要,也更其艱難!

「叛國投敵」惹出彌天大禍

黑龍江省黑河地區與俄羅斯領土接壤,一衣帶水,最近距離750米。1993年改稱黑河市,轄1區、2市、3縣(愛輝區、五大連池市、北安市、嫩江縣、遜克縣、孫吳縣)。1978年10月29日發生的「叛國投敵」事件,驚天動地,差點兒點燃一場國際戰火:

——14時28分,蒙古人民共和國南部大;沁塔拉界線4115號哨所急電日楚魯南線總部:發現中國境內有一支37人的武裝部隊,向我1786、8760界線一帶筆直移動。估計1、系當地駐軍1087師的一個排,檢查戰備山洞行軍路線出現偏差,進入無哨位地帶;2、可能由於中方政局不穩,軍心混亂,一支部隊譁變,企圖進入我國,或通過我國轉蘇聯尋求庇護。

——14時35分,蘇聯克格勃B室A處大校勃洛諾夫向克里姆林宮報告:在中方7794防務區域,有一小股軍隊向蒙古與我邊境中空地帶行進。小股部隊後約800公里赴,一個師的兵力向腹地集結;同時從瀋陽機場起飛兩架直升飛機,正貼著小興安嶺山脈朝防區飛來。判斷:

A、有可能系中方某要人在邊防視察時,突然改變方向,向我國尋求「政治庇護」;B、因盟國越南驅趕華僑形勢嚴重,中方可能趁機在北部挑起事端……。

——14時37分,美國中央情報局中蘇問題研究小組向總統卡特報告:中、蘇近日可能發生邊境磨擦,其程度要超過珍寶島。蘇聯已經進入應戰狀態,中國和越南又有可能成為亞州戰亂地區。

——14時40分,越南公安部三處WEN組的報告稱:據盟國提供的確鑿情報,中共一支先遣部隊正向蘇、蒙邊境移動,另一個師的兵力尾隨出擊。根據上述情報,我們是否可以採取1、立即加快驅趕十萬華僑速度,我武裝部隊尾隨其後進入被占的領土,藉以支援盟國牽制中方武裝。

——15時整,北京某部截獲美方發給駐我使館急電:請火速通知在華所有公民近日儘快離境。中蘇、中越近期可能發生大規模戰爭,無法保證其人身安全。必要時可以關閉使館,全部撤回。

——15時40分,解放軍總參謀部向中共中央軍委報告:據悉,蘇方在邊境屯集的重兵進入一級戰鬥狀態,蒙方邊防軍也在頻繁調動,增加兵力……。

陰錯陽差,無獨有偶,7794號防區軍長雷天厚派出一個師兵力,趕往日楚魯原始森林協助當地政府撲滅山火;瀋陽軍區14時整點派出兩架直升機接送在防區視察的008、657首長。蘇、美、蒙發現的所謂小股部隊,是後來被黑河地區黨委定性的「叛國投敵集團」,當天晚上便被7794防區機械化部隊的134名官兵駕摩托車截住,看到30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女人,他們「全愣了!」

另外7個男人身穿制服,手持槍械,其中一個是位副團級現役軍人,名叫楊帆。5個正副團長舉報5個團員「叛國投敵集團」的首犯是5個大學畢業工作不到二年的年輕姑娘:羅小芳、馮雪娟、張嵐、趙川柳、孫天雪。她們一年前隨同黑河地區婦女聯合會組織的13人「赴大寨學習參觀團」返回時路經北京,恰逢4月5日中國傳統的清明節,天安門廣場萬眾雲集,悼念已故總理周恩來,擁護鄧小平,聲討「四人幫」。13人捲入進去,在暴力清場中,2人打死,1人失蹤,5個正副團長和5個團員均被打傷,拘押60天後由地區警局押解回黑河。

5位正副團長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官居婦聯主任、工會主席、團委書記、校長、廠長等職;丈夫是地區黨委書記、區長,哥哥是副書記、父親是武裝部長,姐夫是軍分區副政委。

5位正副團長:尹春嬌、紀月梅、萬山紅、錢正鳳、周淑女,押回黑河便立即聯名舉報5個團員:「我們身為中共黨員,有著高度的政治覺悟和組織觀念,受黨培養多年,黨給了我們明辨是非的本領……。極少數別有用心的壞人利用清明節蓄意製造政治事件,妄圖扭轉批判鄧小平、反擊右傾翻案鳳的大方向……。羅小芳等5人一到北京便暴露出反革命本質,要我們也參加進去,我們警告她們不要站到資本主義那邊,用民主、自由、人權口號達到自己的狼子野心。他們不聽。為了觀察到她們的反革命活動,我們開了黨小組會議,一致認為應當跟蹤到現場,掌握確鑿證據,以利抓捕……。我們強烈要求政府嚴懲這些敗類,對她們決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就是犯罪。」

5個姑娘被地區黨委依據1951年2月21日頒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反革命條例》第十條第三款「進行反革命宣傳鼓動、製造和散布謠言者,處三年以上徒刑,情節重大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的規定,分別判刑10年、無期、死緩,關押到海勃灣勞改農場黑河分場勞動改造。5個月後,「四人幫」倒台。翌年,華國鋒執政,鄧小平恢復黨、政、軍一切領導職務,以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全國討論……等大事,她們都一無所知,猶如在「內棺外槨」中行屍走肉!

農場的犯人除了種植高粱、大豆、玉米進行勞動改造外,就是讀報紙、聽廣播,進行思想改造。突然間,報紙沒了蹤影,廣播銷聲匿跡,場長兼看守大隊長邢士敏還把羅小芳一個香菸盒大的半導體收音機沒收了去。

5個姑娘意識到棺槨外面的人世發生了變化,但苦於無從打聽。一天,羅小芳在農場邊緣的地段上勞動時,意外拾到一個蒙古族牧民遺失在路邊的馬褡(搭在馬頸下部裝零星物品的袋子),裡面一張舊報紙包著小學生用的練習簿,原子筆。看到報紙頭版的通欄標題《憤怒聲討「四人幫」的滔天罪行》,5個姑娘欣喜欲狂,急忙向地區最高領導:書記兼區長王中月,副書記李杉,軍分區政委龔城,武裝部長孫中地寫申訴,萬萬沒料到,要求平反昭雪等於「與虎謀皮」,招來了滅頂之災……。

5個女翻譯「裡通外國」

與5個女反革命分子同時投入「內棺外槨」勞動改造的還有5個「裡通外國」的女政治犯:王梅、李慧芳、張湘君、鄒小歌、袁玫。

5犯都是北京外語學院攻讀德語專業的年輕姑娘,畢業後分配到黑馬河露天煤礦做翻譯工作。該礦的近千輛越野載重汽車,全部從西德沃爾沃公司進口。由於運輸道路崎嶇不平,運煤車磨損嚴重,國產零部件不匹配,只有懇請沃爾沃公司派來5個技師長期維修,都是年輕男性,工作之餘的購物、就醫、度假、收寄郵件等也都需要語言溝通,5個女翻譯不得不陪著他們同去同回。吃不慣中餐為他們烙餅、包餃子。日久生情,西德人對5個人才十分,醜陋全無,一腔熱誠的中國姑娘,沒有山盟海誓,只有開門見山:「我愛你,做我的妻子好嗎?」

姑娘們始而嚇得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付。她們對西德技師也頗有好感:率直豪爽,不惺惺作態;閒聊的話題是足球、事業,或貝多芬、巴赫、孟德爾頌的音樂,或哥德、海涅、席勒的詩作。沒有社會主義,資本主義的概念;沒有反革命、走資派、牛鬼蛇神等詞語。

他們對中國社會把人劃分為「紅五類、黑五類」或稱為「分子」大惑不解!問她們什麼叫「地富分子」、「右派分子」、「反動分子」?姑娘們籠統回答說,因為他們都不是好人。西德人搖搖頭、聳聳肩:「你們這些大學畢業生稱為知識分子,也不是好人嗎?還有積極分子、先進分子,也不是好人?」姑娘們笑彎了腰,說他們天真爛漫,要留學中國,先上幼兒園。西德人喃喃自語:「分子,物質中最小的微粒,由原子組成;原子,物質在化學反應中的基本微粒……」姑娘們又一陣大笑。

5個姑娘是否接受西德人的表白,細節不得而知;釋放後隨著他們回國生兒育女,出於真情還是出於無奈,也不得而知。據袁玫後來寫給表妹聰穎的信說,鄒小歌寫了篇回憶錄發表在《紐約時報》上,反響十分強烈,美國4所大學請她去講學,她都沒去,原因也不得而知。

中國人經過各種政治運動和十年「文化大革命」的磨鍊,習慣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上,對成年男女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的「資產階級行為」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習慣用毛澤東思想審視「卿卿我我」的背後,一定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習慣用馬克思的理論認定西德是與社會主義水火不相容的資本主義國家,5個技師是法西斯、希特勒的孝子賢孫;習慣用階級鬥爭的辯證法分析判斷5個姑娘見利忘義,被西德人誘惑收買,甘心情願當漢奸!

5個姑娘在睡夢中被地區警局以「裡通外國」罪名逮捕,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反革命條例》第六條第一款「為國內外敵人竊取、刺探國家機密或供給情報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情節較輕者處五年以上徒刑」的規定,判處她們10年有期徒刑,押解到農場勞動改造。5個西德人發現姑娘們突然失蹤,問誰都說不知道,於是怏怏回國,對黑眼睛、黑頭髮、柔情似水的中國姑娘思念不已。半年後,礦山損壞的車輛越積越多,國產零部件不匹配,指揮部報請地區黨委副書記李杉批淮,要求沃爾沃公司仍舊把5位工作認真踏實的青年技師派來,並轉告他們5個女翻譯的下落有了眉目。

5技師立即起身來華,一到礦山就問姑娘何在?指揮部讓他們去地區警局申請查找。警局按慣例對他們分別做了一份訊問筆錄,兩天後通知他們,查明5姑娘現在勃海灣農場黑河分場從事農業勞動。他們立即駕車趕到農場,才知道是監獄!農場場長兼看守大隊長邢士敏說,必須地區政府批准才可以會見……。地區政府幾位主要領導開會研究,有的同意,有的反對,委決不下。5技師向公司求助,公司電告煤礦指揮部,如果不同意會見,將撤回5技師,並停止一切汽車零部件的供應。領導們唯恐下個月去西德洽談業務之行化為泡影,這才一致同意,准予會見,給予方便。

5技師會見到5姑娘時,她們一個個衣冠不整,披頭散髮,滿臉血污,全身碎肉斑斑,坐在地上痛苦萬分地哭泣抽搐,一看到他們,頓時杏眼圓睜,柳眉倒豎,聲嘶力竭叫嚷「滾出去!」、「快滾出去!」5技師急忙把她們抱了起來,她們哭喊著對他們腳踹、頭撞、嘴咬……5技師一頭霧水,抱緊她們吼叫「上帝啊!你們瘋了!瘋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

5個姑娘精疲力竭後,淚水漣漣地罵道:「騙子!畜牲!」,「你們這些日爾曼混蛋,卑鄙無恥!」,「你們是納粹、黨衛軍、希特勒的孝子賢孫!」,「你們在二戰中殺了那麼多人還嫌不夠,又來中國殺人!」,「美國人應該把原子彈扔到柏林、慕尼黑,把你們炸了去見上帝!」

5技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們為什麼這樣咒罵他們?

「你們作偽證,說我們是妓女,還僱傭我們當你們的特務間諜……」5姑娘中的袁玫氣喘吁吁地說。

「沒有這事!絕對沒有!上帝不允許無中生有!」

「你們都在證詞上簽了字。我們很熟悉你們的簽名,哪會有假。」

「都簽了字!證詞在哪兒?給我們看看。」

袁枚悽慘地笑了笑:「怎麼可能在我們手中,去向他們要吧。」

5技師向場長兼看守大隊長邢士敏要證詞,邢士敏聽不懂德語,聽懂了也絕不會給他們看。5技師面面相覷,無可奈何回到礦山,這才想起來,警局訊問他們時,卡尼特衣袋裡的微型錄音機恰好處於開機狀態,錄下了整個訊問過程。他們風馳電掣地返回農場,袁玫接過錄音機砸在地上,一腳跺爛!鄒小歌捧起來向屋外跑去,卡尼特追上時,她已經把錄音機丟到露天糞池中。卡尼特毫不猶豫跳下去沒摸到,耐不住臭氣熏鼻,爬上來舉起雙臂大聲吼叫:「證據毀啦,你們……愚蠢分子!白痴分子!」脫下沾滿糞便的衣服扔掉,只穿著內褲,與同伴駕車離去,一路上還不停地叫喊「愚蠢分子!白痴分子!」

武裝看守輪姦女囚

5個西德人在地區警局要求尋找5姑娘接受訊問時,一個名叫許文源的翻譯要求他們老老實實、仔仔細細回答了姓名、年齡、經歷等等以及祖宗三代的政治面貌後,進入關鍵程序——

問:你尋找的是誰?

答:袁玫。

問:你和她什麼關係?

答:她幫我做翻譯,我向她學漢語。

問:你和她是不是有戀愛關係?

答:是的,是的。我愛她,她也愛我。

問:你們有沒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答:什麼叫不正當?

問:就是……性關係。

答:我們很喜歡中國姑娘,就因為中國有反對婚前性關係的……封建傳統。

問:你給過她什麼東西?

答:罐頭食品、巧克力,都是父母親托沃爾沃公司順便捎來的。

問:她給過你什麼東西?

答:你們中國的東西不好吃,她幫我包餃子、洗衣服、釘紐扣。

問:她有沒有向你提供過什麼情報?

答:上帝!煤炭會有什麼情報?

許文源問話,旁人「記錄」,他們一個漢字也不認識,爽快在「記錄」上簽了自己的德文名字。

5個西德人得到批准會見5個姑娘之前,場長兼看守大隊長邢士敏通知5個姑娘說:「馬上回去打扮打扮,別他媽的給中國人丟臉!女人嘛,要讓男人看著舒服點。」然後把4個他親自從農村招來,上了城市戶口的武裝看守李來福、張富貴、趙豐年、馬仁堂叫來:「今天讓你們嘗嘗鮮!再過兩小時,那幾個騷娘們就要見她們的外國野漢子,鬧不好可能過幾天就把她們領走。咱們不能白看她們一回,要趕在外國人之前嘗鮮,不給外國人涮鍋。」(照抄李來福後來的口供筆錄)他把5個分別寫著5個姑娘名字的紙團扔在桌上,叫大家抓鬮,抓著誰「嘗」誰。然後喝光了六斤白酒,把5個姑娘叫了來:

「你們跟外國人真是戀愛關係嗎?」

「真是。」

「你們敢肯定資本主義國家的資產階級分子會對你們真心實意?」

「你管不著!」

「你們為什出賣國家機密,提供情報給他們?」

「我們才出學校門,又不當官,煤礦是露天的,哪來的機密和情報!」

「不老實!」

「不老實就從嚴懲治,再加10年刑。」

「別以為從嚴不了!」

「從嚴得了。你們的法律像一張張手紙,既可以擦嘴,也可以擦屁股!」

「呵!火爐里的烤鴨,死了嘴還硬!瞧瞧外國人對你們的檢舉揭發。」

姑娘們瞧到的「檢舉揭發」,內容大同小異——

卡尼特:

我們公司老闆要我弄到礦山附近一家發電廠建設規模的情報,我托袁玫,她不出三天就送來了,我給她500美元。我每次和她發生男女關係,都事先講好價錢。我們之間沒有她所說的戀愛關係,特此證明。

德培爾:

鄒小歌把關於進口大型堆高機的最高報價和最低報價告訴了我,我們公司在競標中獲勝中標,給了鄒小歌2500美元。我和她沒戀愛關係,每次都是她主動,完了都要付錢的。

法斯賓德:

王梅確實把黑馬河煤層的勘探設計圖紙送給了我,由此我們計算出中方還需多少運煤車輛。並且,每次談判前,她都把中方事先擬好的條件告訴我。我和她沒有戀愛關係,每次和她發生男女關係,都付給她錢。有幾次,她提出要美元,我也給她了。

諾曼斯海姆:

張湘君向我提供了幾次情報,但沒有什麼價值,我仍舊付給報酬,數字大概有3,000多美元吧,並答應日後把她辦到西德。我和她多次發生男女關係,全是在野外,她說我們住的屋裡有竊聽器,不安全。每次都付酬,我很喜歡她,但不是戀愛關係。

佩吉:

李慧芳給過我三次中國專家討論黑馬煤礦的發展規劃紀要,每次我付給她700元德國馬克。後來她領著我看一處駐軍防地,我不感興趣,她也就不提供了。我和她的關係同我們國家紅燈區的關係一樣。

5個姑娘長期營養不良,勞動強度大,體質本就虛弱,看到這樣無中生有的「檢舉揭發」,萬箭穿心,肝腸寸斷,頓時全身顫抖,呼吸不暢,站立不住昏倒地上,不省人事!5個看守餓虎撲羊似地扒光她們的衣褲,恣意「嘗鮮」!後來不再抓鬮,想「嘗」誰就「嘗」誰。

5個姑娘被發泄完的禽獸拖回監舍,甦醒後瘋了,嚎叫著互相噬咬、抓掐、毆打……。據後來轉業到四平鍋爐廠當工人的看守崔仁傑說:「我當時聽到他們的叫喊聲嚇壞了!不像是人發出的,比宰豬還難聽,一輩子也忘不了!」

獄醫李樹林後來調到302醫院回憶說:「邢士敏叫我去給她們看病,還以為又是頭疼腦熱,神經衰弱,要吃鎮靜止痛藥。一進監舍嚇了我一大跳,她們衣杉破爛,根本不能遮羞,渾身上下鮮血直流,牆上和地上是她們甩、吐的血水和肉沫……,每個人身上至少有60處傷,最重的是張湘君,腳上的動脈血管被咬斷。她們瞪著紅腫的眼睛,不讓我接近治療……。」

李樹林是從大醫院「發配」來的,原因是參與在大食堂里布置次日聲討劉少奇會場,用糨糊粘貼毛澤東肖像,當晚,蟑螂在肖像胸前吃了一個洞,被認定是資產階出身的他,仇恨偉大領袖故意所為。蟑螂不能為他作證,他打死不承認,被抓到集訓隊關押了兩年多後,罰了來做獄醫。他壓根不相信5個自殘的年輕姑娘「裡通外國」,建議場長兼看守大隊長邢士敏立即送去醫院搶救,邢士敏推說沒車送。

李樹林十分著急:「傷口已經嚴重感染,發炎化膿,不治療會死人的。」

「死就死唄,不過是幾個頑固分子,死了為國家節約點糧食、布料。」

「罪犯也是人,我這個當醫生的得講點兒人道!」

「人道值幾個錢!多少一斤?」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去!萬一追查責任……」

「那你就他媽的去人道吧。」

「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請你派幾個女的協助。除了為她們全身清創,還得日夜監護。」

邢士敏不得不讓羅小芳5人協助,她們與5個自殘分子同在一個小組勞動改造,監舍一牆相隔,一向對她們不搭不理,白眼相看:「別人在天安門流血喪命,你們與外國人在床上談情說愛!」。此時奉命而來,「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堆爛肉」,怵目驚心,慘不忍睹!

5個自殘分子本來就拒絕治療,看到瞧不起她們的協助分子,發瘋似地把雙氧水、紅汞、碘酒掃落於地!張湘君一躍而起,低頭向牆上撞去,被李樹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其餘4個也要撞牆,被5個協助分子拉住。她們拚命掙扎,每掙扎一下,傷口就溢出血來。5個協助分子心裡也殷殷流血!羅小芳看到張湘君把纏在腳上止血的紗布址掉,抑制不住哭了起來:

「你們何苦這樣!為什麼呀?為什麼呀?」

「我們沒有裡通外國!沒有當特務間諜!沒有出賣人格、國格!」

「我相信!我相信!」李樹林醫生連聲說道。

「我們也相信!我們也相信!」5個協助分子由衷附和。

羅小芳補充一句:「我們完全相信!十二萬分相信。」

李樹林接著說:「你們這麼年輕,肯定父母健在,好不容易把你們扶養成人,還上了大學,現在正盼望著與你們團聚呢!才工作不久,還沒盡孝道的呀。」

5個自殘分子同時放聲大哭,淚水長流!直到哭啞了聲音,哭幹了眼淚,這才平靜下來,讓5個協助分子清創、擦藥。

李樹林對5個協助分子說:「她們需要打針,吃藥,我這就去總場領,拜託你們好好照料,晚上跟她們睡在一起。」

轉面對5個自殘分子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蒼天有眼,不會冤屈你們一輩子。好好配合治療吧。」

5個協助分子像大姐對小妹似地護理、安慰她們,分別抱著她們睡覺,聽她們敘說「裡通外國」的前後經過……。羅小芳聽到她們被看守姦污時,氣沖斗牛,跳了起來:「這些沒有一點兒人性的畜牲!怪不得邢士敏不送你們去醫院,他巴不得你們趕快死掉,沒人知道這種事,他這個共產黨就高枕無憂,永遠英明偉大,遺香萬年,流芳千古!」

當權者的鬼蜮伎倆

10個姑娘從此成了親密無間的姊妹,也成了日後「叛國投敵」的集團分子。

羅小芳5人向黑河地區黨、政領導寫的申訴,是工間休息時在4人的掩護下操作的,仍被武裝看守韓志強發現沒收了去。這位看守並沒有交給大隊長邢士敏,第二天悄悄對羅小芳說:「現在全國人民都要求為天安門悼念周總理的事件平反,聽說省里已經派人下來調查。邢士敏不是個東西,我過兩天休假,幫你們送上去。」

此時,她們建議5個痛不欲生的姑娘也寫了份申訴,並控告邢士敏的惡行,請李樹林醫生帶出去郵寄。

羅小芳5人的申訴,被轉到了區委書記兼區長王中月的夫人尹春嬌手中。尹春嬌立即把4個副團長召集到一家賓館的小餐廳里啇議對策。啇議過程和結果,茲抄錄副團長萬山紅後來的書面供詞如下:

「……尹春嬌說,決不能給她們平反,她們出來後,肯定要說我們打擊四‧五民主運動的積極分子。承認她們是革命的,我們就成了反革命了。現在,地區有些人陰謀搶班奪權,王書記、李副書記他們一下台,我們也馬上完蛋。所以,兩位書記讓我們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由黨委形成文件下發,同時也發給她們,讓她們死了這條心。大家都同意尹春嬌的意見,由我起草文件。

「文件主要內容是說,當時的4人幫是我們黨的領導,是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反對他們,當然就是反對黨,是地地道道的反革命分子,破壞了毛主席的偉大戰略部署。還說,天安門事件是我黨定的性,任何人也翻不了,參加天安門反革命事件的人,仍然是反革命分子,不要抱什麼幻想……。

「寫好後給尹春嬌,她看了很滿意,讓我趕快給王中月書記送去。我說,他是你丈夫,你給他就是。她說,讓別人看見不好。王書記看了後,說我還真有些馬列主義水平,綱和線上的都很好,以後到宣傳部當部長吧。

「後來,尹春嬌很高興的給我打電話,說羅小芳她們越獄逃跑了。她們這一逃跑,性質就變了,隨時都可能被打死。地區已經派部隊去搜捕,從後面一追,她們准往邊境跑,只要一進入禁區,邊防部隊立即開火,一個也活不了!」

5個「裡通外國」姑娘的申訴,被轉請地區黨委副書李杉處理。當初,正是這位李副書記竭力主張逮捕法辦她們。四人幫打倒後,政治形勢一夜之間逆轉,平反冤案從被打倒的老幹部延伸到民眾。他立即想到,5個裡通外國分子的問題完全出於分析推理,沒有任何紮實有力的證據,為她們平反,等於給地區黨委各位領導臉上抹黑,威望聲譽大打折扣。怎麼辦呢?翻譯許文源後來道出了真相:

「……本人被強迫充當德語翻譯,按照地區領導李杉的授意,編造事先擬好、與事實不符的證詞,給5位女同志定罪。因為我當時剛借調到地區辦公室工作,李杉暗示,如果和黨委保持一致,馬上正式調來,就可以享受幹部的各種待遇。我出於私心,幹了件很後悔的事。」

李副書記示意許文源造假後,把邢士敏招來訓斥:「看管不嚴,竟然不知道在押犯人寫申訴翻案,還控告了你們。」邢士敏咬牙切齒:「操她奶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黑河地區的七、八月是多雨季節。連續三天的傾盆大雨,地面水深盈尺,勞改農場的犯人出不了工,都呆在監舍里。這天,電閃雷鳴,10個女犯監舍的圍牆坍塌了一角。晚上,牆院裡的電燈和架在場部辦公室屋頂上的探照燈突然熄滅,崗樓里的武裝看守也沒了蹤影。

天黑前,監舍鐵門的瞭望孔擲進一個紙團,她們藉著昏暗的天光打開,上寫「不要逃跑」4字,猜測是韓志強寫的。接著又發現鐵門沒有上鎖,一推即開。姑娘們議論了許久才入睡,夢中被一陣劇烈持續的槍聲驚醒,嚇得惶惶然再無睡意。第二天早上得知,一頭拉飲水車的騾子因馬棚倒塌受驚,掙脫韁繩逃出,被打成馬蜂窩。姑娘們這才恍然大悟是邢士敏設下的殺人滅口圈套。邢士敏的陰謀提醒她們,逃跑或許是一條生路。

絕望中的拚死一搏

未被殺人滅口,日後生死難卜?與其坐以待斃,莫如拚死一搏。她們決定逃出去,揣著黑河地區黨委駁回申訴的紅頭文件,直接到黑龍江省委嗚冤。如途中被追上就跳崖、沒河,反正都是一死。於是極積準備,尋找機會。

10月29日這天,她們的勞動改造是收割高粱。北面是沼澤地,十分當心被推入沼澤中,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烈日當空,4個看守泡在河水裡避暑,對10個重點監管分子吼道:「喂!去一個人燒開水。」

昨天是張湘君去燒,今天仍是她,不慌不忙走到500多米遠的草棚里,先把積攢許久的止痛片、安定、利眠寧、安泰樂等藥物全部倒進水壼里,這才點燃柴禾。待到藥物溶化,不管其燒開與否,滅了火回來繼續割高粱。

4個看守估計水凉,赤身裸體走進草棚解渴。姑娘們憂心忡忡,不知藥物是否湊效?張湘君說:「我去看一下,不行,討水喝;行了,舉起鐮刀揮舞,你們趕快跑。」

4個看守已昏昏睡去,張湘君急忙走出草棚,高舉鐮刀發出信號,9個姑娘在高粱的掩護下向前方一片茂密的樹林逃去。這時,走來巡視的邢士敏手持衝鋒鎗阻住張湘君的去路,把她揪進草棚。看到4個一絲不掛的同夥,憤憤罵道,「媽的,你們玩完了讓老子涮鍋!」

轉面邪笑著對紅顏女囚張湘君說:「快把衣裳脫了讓老子涮一下。」

邊說邊脫下制服和大檐帽,只剩下套頭衫。

張湘君暗暗著急,一邊思忖對策,一邊慢條斯理脫了只剩內褲。邢士敏催促「脫光!脫光!」

張湘君說「你為什麼不脫光?」

邢士敏「哦」了一聲,當他雙手交叉把套頭衫撩起蒙住臉時,張湘君迅速抓起鐮刀,一下把他那「怒髮衝冠」的命根子砍下大半截,痛得翻身倒地,殺豬般叫喊著左右翻滾。張湘君穿上衣服,把看守們的衝鋒鎗丟進河裡,狂奔追上同伴時,看到一大群女政治犯也跟隨著逃跑,跑到樹林中一數,20個,都要去黑龍江省委嗚冤。「囚犯傷害看守,搶劫武器越獄逃跑」

事件,震驚地區黨委!這時,省委派下來清理四人幫主政時期冤案的工作組成員楊帆,正在調閱5個天安門反革命分子的審訊筆錄——

問:羅小芳,是你把這張反革命傳單貼在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上的嗎?

答:是我貼的。

問:你這是反革命性質!直接把矛頭指向黨中央,指向社會主義,指向無產階級專政。知不知道?

答:不知道。

問:你再重複一遍傳單內容?

答:把革命的發生歸咎於少數煽動者的那種迷信時代,早已過去了。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任何地方發生革命暴動,總是有一種社會要求為其背景……,如果企圖用暴力來壓制這種要求,那只能使它愈來愈強烈,直到最後把它的枷鎖打碎……。

問:老實交待,你的後台是誰?

答:馬克思、恩格斯

問:胡說!

答:你看看《馬克思恩格斯逃集》第一集第500—501頁,你身後書架上就有。

問:你這是戲弄無產階級專政機關。

答:你們無產價級專政機關,怎麼連馬克思、恩格斯這話都不知道!(簽字、捺手印)

問:張嵐,你憑什麼說中國處在崩潰邊緣?這不是明目張胆否定社會主義,為反革命復辟製造輿論?

答:我們現在工資發不出來,啇店裡貨架空空,連食鹽也得憑票購買。到處停產停工,光靠報紙吹牛過日子,這不是到了崩潰邊緣,難道是繁榮景像?當官的以權牟私,貪污腐化,投機倒把……。你別吼,老百姓一個月有20天吃玉米棒子,你今天回去也得吃「鋼絲面」,你要是弄一袋白面來,算你有門子。

問:誰跟你談這些!這是我們的一點不足,比舊社會強百倍,你不承認嗎?

答:我沒說社會主義不好,是說中央有那麼幾個人,一會兒借「尊法反儒」要打倒周總理;一會兒搞「反擊右傾翻案風」打倒鄧小平。他們非得把中國弄散架,建立獨裁的法西斯專政。

問:你說的中央那麼幾個人,是誰?

答: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簽字、捺手印)……楊帆是從部隊臨時抽調到地方工作的副團級軍人,看完5個姑娘的審訊筆錄後,大惑不解:就憑這樣的問題判重刑勞改?「四人幫」已經打倒,被迫害的老幹部都平反了,她們怎麼還在關押勞改?他決定親自到農場落實一下。這時,地區黨委向他通報農場30個女犯「傷害看守,搶劫槍枝,越獄逃跑!」命令他立即去接管農場,追捕逃犯;授權他「必要時可以擊斃一切在逃人犯」。

楊帆一到農場立即率領韓志強、李小兵、劉軍、趙楓、陸定山、馬中義6個武裝看守,駕車跟蹤追捕,追到一片茂密的樹林邊,棄車步行搜索。途中,一向對「和尚打傘——無法無天」的邢士敏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韓志強、李小兵、趙楓向他反映了邢士敏及其4個黨羽輪姦女犯、陰謀殺人滅口的暴虐無道行為。楊帆深信不疑,他到農場伊始就了解到邢士敏的傷情,心中一直納悶:為什麼單單傷害他那傳宗接代的隱秘部位?此時恍然大悟,這個勞改農場暗無天日,犯人逃跑,事出有因。

傍晚時分,他們追上30個逃犯,眾口一詞,都要去省委鳴冤。楊帆仔細聽取了她們的陳述,看了羅小芳揣著的那份黑河地區黨委駁回申訴的紅頭文件,與6個看守商議許久,決定繞道內蒙,把她們直接押送到哈爾濱上訪,同時向省委反映這個農場存在的嚴重腐敗問題。由於行走在邊境線上,引起了蘇、美、蒙、越等國的誤會而採取了相應的軍事措施……。中央軍委直接命令鄰近的7794防區部隊急速攔截,將37人一網打盡……。

治國之本是治吏

10個姑娘「叛國投敵」被抓回來前,一往情深的西德人已聘了個德籍華人來到黑河做漢語翻譯,要請律師與政府對簿公堂。律師,那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玩意兒,我中華人民共和國1980年8月的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才通過了《律師暫行條例》,此時掘地三尺也沒處尋找。但他們找到了已離開黑河,在哈爾濱外貿局工作的德語翻譯許文源,寫下了當初被迫造假的證明。他們持之向黑龍江省委申訴,同時請求沃爾沃公司出面,與黑河政府交涉並致信北京外交部。地區黨委召開常委會(日期為11月1日,記錄人張彪)研究決議:「5個女翻譯因不堪忍受長期的輪姦,被誘惑逃跑,應予立即釋放。西德人要把她們移民出去,那才好呢,手續由我們負責辦,讓她們早點走,走的越遠越好。」

對5個天安門反革命分子的決議是:「混在革命隊伍里的階級敵人,妄圖借民主運動撈點政治資本。她們傷害武裝人員,拉攏看守下水,和他們一起叛逃,影響極壞,必須儘快處置,穩定邊境局勢。」

5個「階級敵人」於11月16日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反革命條例》第十一條「以反革命為目的偷越國境者,處五年以上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的規定,定性為反革命叛國集團首犯,處以死刑,不得上訴,立即執行。從抓回來到處死,僅11天時間,速度快如百米賽跑!為彰顯無產階級專政的威力,震懾敵人,儆戒效尤,5人雙手反綁,胸前掛著大書「叛國投敵」的牌子。押赴刑場的囚車從市區主要街道緩緩行進,5個已釋放的「裡通外國」分子看到:羅小芳、趙川柳脖頸上勒著一根鉛絲,深入皮肉;張嵐嘴角流淌著鮮血,滴落到領口內;馮雪娟淚如雨下,濕透衣襟,孫天雪架在木框裡,垂頭框外,似已死亡。5個釋放分子長跪在地上為她們送行,哭得天昏地暗,大雨如注也不知覺!11月27日,北京市警局發來為5人平反的通知,為時晚矣!

楊帆、韓志強、劉軍、李小兵、趙楓、馬中義、陸定山7人由軍事法庭以背叛祖國,背叛人民,武裝掩護犯人外逃罪,處以死刑,不得上訴,立即執行。

邢士敏、李來福、趙豐年、張富貴、馬仁堂5人由軍事法庭以輪姦、強姦、謀殺罪,處以死刑,不得上訴,立即執行。

西德人在領走5個女翻譯前,向辦公室主任符友孝敬了8,000馬克,登機回國前,把行賄時偷拍的錄相帶郵寄給黑龍江省委。省委派出20人的調查團到黑河查處,幾個主要領導經過一番狗咬狗的檢舉揭發,種種醜惡卑劣行徑徹底敗露,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反革命條例》第十五條「凡犯多種罪者,除判處死刑和無期徒刑者外,應在總和刑以下,多種刑中的最高刑以上酌情定刑」精神:黨委書記兼區長王中月處以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副書記李杉、紀為時,副區長趙西來,武裝部長孫中地4人處以無期徒刑;軍分區政委龔城,勞改局局長殷新民,黨委辦公室主任符友3人處以15年徒刑。

蒼天有眼?無眼?法律有多大的伸縮性?可塑性?且請讀者評說。

「依法治國」無疑是正確的、必要的。但是,任何治國良策和法律法規,無一不有賴於地方各級官員具體操作,準確公正執行,使之正常而切實有效地運轉。由於人事制度的腐敗(本文中,13人的代表團設5個正副團長怪像,僅是冰山一角),絕大部分官員是沐猴而冠,狗尾續貂的偽君子,才能和品德與他們所擔任的職務極不相稱,嬗變為碩鼠,異化為政蠹,勢所必然!腐敗總是上行下效,和尚動得,阿Q也動得。他們憑藉手中實權,玩弄法律、法規於股掌之上,是炮製各種冤假錯案的罪魁禍首,是激化各種矛盾,導致上訪事件層出不窮的始作俑者,是社會不穩定的另類因素。以黑河為鑑,從上到下都有一窩官員興妖作怪,為鬼為蜮,曲解法律,枉殺無辜……。折射出的吏治腐敗,絕非個別、偶然的現象。有識之士認為,治國的根本在於治吏,「打老虎」絕非激濁揚清的唯一靈丹妙藥,治標不治本,等於隔靴搔癢,揚湯止沸。若不刮骨療毒,痛下針砭,「依法治國」只會是水中撈月,望梅止渴。

各種各樣的腐敗中,最為世人詬病的是吏治腐敗。其「生態環境」源於傳承了幾千年、雷打不動的封建集權制度。歷來都因面廣量大,盤根錯節,積弊深重而難以根除,就連康乾盛世的皇帝老子也禁不住感慨:「吏治不清,國無寧日!」

(主要資料來源:內蒙古文化出版社1992年9月出版的《血祭‧黑河》)

責任編輯: 趙亮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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