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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發】鮮為人知 傅作義投降中共後 慘遭鞭打

在「文革」初期,為保護傅作義的安全,周恩來建議他去住三一醫院或到外地去休養。但是,傅作義不願意離開家。紅衛兵來抄家,第一次抄家時,還用鞭子抽打傅作義。

傅作義此次離平返綏,中共方面有人擔心傅是否會跑掉。毛澤東對主管綏遠工作的華北局書記薄一波說:「北平和平解放,傅作義交出二三十萬人,立了大功,我們對綏遠不能出兵,一出兵就輸了理……現在把領導責任放在傅肩上,這樣我們就主動了。傅作義哪裡會跑!就是跑掉了,又怎麼樣!」(53)在這裡,毛把什麼是被動、什麼是主動講清楚了。毛所以料定傅不會跑,因為此時國共戰局噎並將繼續發生重大變化。就在8月初,程潛、陳明仁舉行長沙起義,廣州政府正在失去湖南這道最後的屏障。大局如此,傅「哪裡會跑」。

傅返綏後,陸續將其工作情況上報北平。9月4日薄一波與聶榮臻致電傅:「毛主席認為兄在綏遠所取態度及步驟是正確的。」同時指出:「打破蔣(介石)、李(宗仁)、閻(錫山)、徐(永昌)陰謀及扣壓一批最反動的特務尤為必要。」(54)9月11日,傅致電薄一波、聶榮臻,表示綏遠起義「通電日內即可發出」,「軍政幹部對中共領導及人民政府各項政策,均表擁護,尤其對毛主席敬仰崇拜之熱忱,出乎一般意想之外」。(55)起義的籌備進展順利。

薄一波記載:「9月14日,毛主席又以我和聶榮臻同志的名義寫信給周北峰,通知傅作義、鄧寶珊和周北峰於9月20日至24日之間到北平參加政治協商會議。」(56)這個通知意味著傅留在綏遠的時間不多了。也就是在此之際,傅作義對於邀徐會晤一事由拖延變為急促起來。徐永昌日記9月15日載:「連日孫蘭峰轉宜生電速余詣綏。」所以催徐啟程,因為政協會議即將於9月21日召開,綏遠起義必須於此前舉行。然而綏遠起義又不能於徐到來之前舉行,因為一旦易幟,綏遠即與廣州政府決裂,這樣,徐將不宜再赴綏遠。因此傅與徐會晤的時間,只能安排在綏遠起義和政協會議之間。不難看出,這個縫隙就要合攏。

9月17日下午1時,徐永昌、馬鴻賓一行飛抵包頭,(57)傅作義、鄧寶珊、董其武、孫蘭峰等機場迎候。徐記載:「午飯飯後與宜生暢談。余謂今年一月間,若聽余言來綏,何至在平受數月悶氣。」徐首先與傅談悶氣,也就是首先挑逗傅的情緒。此招果然奏效,「談話間宜生突發議論,以為凡做首領的皆非好人,好人就做不了首領。並及共產黨首領尤其沒有好人,他們最專治,不令任何人有自由。過去若干傾心於共黨者漸有覺悟」。順著覺悟這個話題,傅接著發表議論,徐記載:「渠之長女在平津亦是有名的作家,在共方每延譽,渠在家裡則嫌其不前進。渠語女,以對汝只有義務並不要權利,以後各行其是,某縱然死去,亦不要你收埋。」傅之長女即傅冬菊,中共地下黨員。

以上所言無非是些氣話,徐傅二人遠道相會當然不是為解悶氣,不過解解悶氣,二人也就有了溝通的基礎。晚飯後二人再談,傅「頗詢國軍能否守住廣州,美援為何」。傅並建言:「若能努力轟炸解放區各大城市的電力廠,則一切大小工業停頓,必能使全體工人發生反共作用。強似無目的濫炸,徒生人民反感多矣。」(58)

不難看出,傅的話題已由氣話轉入實質問題。傅提出廣州能否守住和美援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美援的程度決定廣州能否守住。這是傅在摸對方的底,揣測廣州的氣數是否將盡。傅獻上了一個頗為厲害的轟炸電廠之策,但並未亮出自己的底牌,即綏軍與其個人的去向。而徐主要是聽,也不急於表明意見。頭一天的談話二人都是在觀察對方。

9月18日,徐記載:「早間張慶恩來,轉來蔣先生致宜生電,略雲二十五年西安事變後,余若不聽共匪甘言愛國抗日對外等等,國家不致受了其後的大禍,所以宜生切勿再受共黨險惡的欺騙云云。」如前所述,蔣對於傅之返綏「不存奢望」,徐亦然,蔣電的到來無非是盡力爭取。但既然蔣有意爭取,徐永昌此行的任務也就明確起來,即策反傅作義。

傅作義並不看重蔣電,因為蔣電不能解決實質問題。在18日的談話中,傅再度向徐提出美援問題,徐答:「很有希望。」僅此一句敷衍而空泛的答覆,實際上說明了美援並無多大希望。於是傅將話題扯開,說道:「美國人幫我們一分,必宣揚成十分,蘇聯幫中共總在暗處努力。如現在中共好的炮射手,都是俄國人,彼等不但穿中國衣服,並且也不進城,不似美國人,每須為之開闢跳舞場。」徐答,「有無陰謀亦即在此。」不過,有無陰謀並不能說明美援有無希望。此後,傅再也不提廣州能否守住一類話題,因為他對美援的情況噎心中有數。

接下來傅作義提出一個全局性問題:「美蘇戰爭看來亦不會遠。」所謂美蘇戰爭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這個問題的內涵在於,它一直被國民黨視為挽回敗局的契機。既然傅有此判斷,沉悶的對話開始活躍起來。徐說:「所以吾人無論現在軍事如何失敗,但正在改進,以待國際情勢之好轉。」在這個虛構的情勢好轉的基礎上,徐繼而要求:「在我看綏遠仍須走我從前對董其武所說的路線,蔣先生許以川北為綏軍根據地,並指揮西北各軍。能開川、陝、甘邊界固好,即先開河西,亦令西北各軍悉受節制。」

至此,徐明確提出對綏軍和傅的要求,徐首先亮出了此行的底牌。然而,話題一旦涉及綏軍西走這個實質問題,傅便不再跟進,冷漠地回答:「綏軍開不動,也不能指揮他人。」這就是說,儘管傅判斷美蘇戰爭不會太遠,但在戰爭發生前,傅並不會輕易上鉤,再度與蔣捆在一起,而是特意與蔣之間留出一定的距離。

就在徐傅交談之間,綏遠起義通電的簽字儀式於18日上午舉行。徐當即得知:「此間旅長以上十之九均已簽名擁護傅宜生二月(按:應為一月)間和平主張,詆毀政府,贊成共黨之宣言,一俟全體簽名,即行發表……此其內心趨向可知矣。」(59)根據簽字儀式的舉行,徐永昌判斷噎探到傅的「內心趨向」。其實,徐遠未探到傅那個深不可測的底。

9月19日是徐在綏遠的最後一天,傅作義特意安排在此一刻向徐最終亮出了全部底牌。徐記載:「九時許宜生來,謂此地不能談話,乃偕過渠處。」此前的談話均在徐處,這一回所以變更地點,因為這將是傅真正的交底。易地之後,傅「秘謂:今日綏軍『守』力量不夠,『攻』勢更不濟,『走』官有二萬眷屬,毫無安置。尤其大部分士兵為綏遠人,一時難於開動。自己一人南去無用,亦復無聊。即使蔣先生叫我指揮別人軍隊,人家對我亦無信心。所以現在必須與共黨聯合,以求生存」。

徐永昌前一日提出綏軍西撤併由傅節制西北各軍,被傅拒之,但傅當時未說明理由,以上關於「守」、「攻」、「走」的結論,就是對徐的解釋。然而問題的核心並不在此,而在「與共黨聯合,以求生存」。生存的意圖何在,這才是傅的底牌。

接下來傅揭開了這個謎底。他說:「經過一個時期的整理軍隊,以配合人民的支持,假定某一時期中共以兵壓迫時,彼時利用官兵心理卻可打出去。今日對蔣先生須求有效果的途徑,如系維持現狀,絕無生存之理。以聯共求得時間,而以革命求進展,利用合作農場,半年數月間可增至二十萬人。明年三、四月間將為中共最痛苦之時期,其最重要因素仍在經濟,中共絕不能成功。簡言之,領導人物大多數皆是壞人。等等。最後結論,中共可能失敗」,「(渠)要擴展實力,即是將可用幹部放入農村。」

傅將中共最痛苦的時期判定為1950年三四月間,這是指中共難以渡過這年的春荒。而利用合作農場,將幹部放入農村,此即傅之底牌。傅早年擔任綏遠省主席時,欣賞梁漱溟等人的鄉村建設學說,在綏遠推行過教育、生產、武裝三位一體的農村制度,即教、養、衛制度。傅所稱利用合作農場,就是寓兵於農的意思。傅的計劃是,一旦中共遭遇困境,而傅又贏得發展時間,屆時便可「打出去」了。這就是「與共黨聯合,以求生存」的意圖。隨著這個計劃的披露,傅向徐亮出了底。

經過上述解釋與交底,最後,傅作義以一段對蔣的感情色彩頗為濃厚的表態作為此番陳述的結束。傅說:「蔣先生權當認錯了人,權當傅某力量投了敵,但最後必要發生一個大報答。蔣先生此時盡可宣傳傅某之罪惡,只要蔣先生知道傅作義的心。此事做下去可能為中共殺害,但並未希望蔣先生為之昭雪。盼望好友之來如此之切,亦並非要好友為之保證,乃是要一二人知道中華民國勝利因素中仍有傅作義一員。傅作義必有轟轟烈烈之功績以報國家,以報蔣先生,不然有死而已。」據徐記載,傅「言下痛哭,且謂不想作了如此錯事,對不起人」。好友指徐。此番陳述解開了這樣一個謎底:綏遠起義之際,傅作義為什麼一定要留出一個時間差與徐相晤?說到底,就是為自己預留後路,一旦政局生變,有人為其作證。

大概為傅之「痛哭」所感染,徐不無動情地說:「想不到你要走此艱難之途徑。」不過徐的話題立即回到其使命上來,徐說:「中共軍隊南下成功,到某階段必以餘力向綏軍壓迫與清算,還不如此時帶走,總可得兩三萬勁旅。」(60)然而話題一旦至此,傅又縮了回去,以種種理由推之。這就是說,在對蔣的態度上,傅之所做與其所說,並非表現為零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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