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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和軍統在抗戰中做了什麼?

四天後,情況發生了新的變化。南本到上海後,撇開外圍,用掏心戰術,直接用重金收買日本士官學校的同學、國民黨原八十七師參謀長楊振華,要其提供中國軍隊的情報。豈知楊此時一方面激於愛國大義,不甘就此墮落為漢奸;二是懾於自己是戴笠身邊的一個別動隊的參謀長,不敢貿然出賣機密,便也用了一個腳踏兩船的辦法,將這一情報向戴笠作了報告。戴笠迅速以變應變,重新精心設計了一個新的計劃,交代文強執行。

戴笠第二次在福履理路緊急召見文強,一見面就說:「該死的毒蛇出洞露面了。他們急於要趕在九國公約國開會之前,完成攻下上海的任務,你判斷陶德曼奔走和談是緩兵之計,幸好我已向校長稟報。你的見解證明毒蛇的活動恰恰就是和談為假,進攻為實。我們的方針要有針對性,不到時候不誅此蛇,且看他如何橫行,一定要掌握他的三魂六魄,使他落人我們布置的陷阱之中。毒蛇所需要的是情報,手法是以重金收買奸逆,到處混進他們潛伏的間諜。這是毒蛇在平津地區活動的一套規律,我已摸熟了。毒蛇已經用自上而下的辦法,企圖收買楊振華這位王敬久手下的前參謀長。」

喝了一口水,戴笠繼續說道:「我決定將計就計,要楊金蟬脫殼,推薦你頂替他任軍事委員會少將高級參謀、以甘心為虎作倀的面孔出現。他們要通過全面的考驗,然後再談其他。毒蛇要楊約你7今晚8時前往靜安寺路100弄10號見面。到達時,按門上的電鈕,有一妙齡女僕開門,問`是李先生嗎?』你說`是』,就可隨她進去。你的化名楊已取好,叫李文范少將,你得注意,千萬不可露出馬腳。我已電軍委會,在職員名冊中,加上李文范少將高參的虛名,以免有內奸去查冊誤事。你好好準備去與毒蛇見面。不必帶手槍,也不要帶任何男女,自備汽車,換換牌照。見面後問到年齡可報大一點,日本人不到50歲出頭不會有少將官銜,中國人不講這些,也得大幾歲好。此去不要忘記是英租界,這一次不暗中派人保護你,以後還得派。問題是他們為何不約到虹口租界,也不是旅館和公共場所?可見初次約見,已對你有了信任感。這種信任感來自楊振華的介紹,楊這個人呀……」戴笠沒有再說下去。楊果在淞滬抗戰後公開投敵,可見戴笠的懷疑是正確的。

戴笠的這一番長篇指示,條分縷析,絲絲人扣,恰如給文強上了一堂高水平的特工業務課。最後,戴笠再次囑咐,要深思初次見面的對話,使其百分之百信任,「陷阱就在你的腦子裡」。

上完「課」,戴笠問文強:「有無困難」?

此時,文強已經信心倍增,愉快地回答:「還沒有和毒蛇見面呢,有困難再來請示。」

於是,彼此哈哈大笑。一切果如戴笠所料。第一次見面,雙方只是了解證實對方身份,並約定過兩日到虹口海軍俱樂部進行第二次會談。臨分別,南本送文強一大捆東西,文強竟將他們帶回蘇浙行動委員會辦公大樓。戴笠一聽,勃然大怒,指著文強的鼻子大罵:「你怎麼會將毒蛇贈禮不加考慮地帶回來了?試問一聲爆炸,玉石俱焚,那還了得嗎!」戴笠越說越急,連聲音也沙啞起來。當即由行動技術專家余樂醒在樓下大院裡加以各種引爆試驗,終於證明不是炸彈,拆開點數,竟是一萬元法幣。

一場虛驚,頗使文強不快。戴笠只好解釋說:「老兄沉著應變的精神可佩,我的警惕過頭也是不得已。過慮則愚,過敏則亂,不如此則怠,不認真則萬事無成。全勝而敗不如積小勝而大勝。劍及履及,步步以慎敵之心,則有備無患。反之,掉以輕心,事無不敗之理。」說完這番話,戴笠還用劍拔弩張的字體寫下上述之贈文。如此一來,文強不但轉嗔為喜,而且對虹口之約勇氣倍增,心明如鏡,毫無後顧之憂。

文強第二次赴約,南本實隆開始拋出底牌,急欲了解四件事:一是中國統帥部之抗戰決心如何?二是對日作戰之動員及兵力配備如何?三是請九國以約之制裁倡議是否出白宋子文部長的謀略?四是對陶德曼奔走和談的看法?文強按戴笠事先部署,以下次作答作藉口,約定兩日後再談。

第三次赴約前,戴笠指示文強,引蛇上鉤已成,但要嚴防脫鉤,關鍵在假戲真做,以解對方燃眉之急,而附帶目的可騙取一筆巨款,以充軍坰。別動隊萬人所需,如有200萬元到手,則兩年餉銀無虞,這一任務最好達成。據此。文強閉門造車,寫好了四個問題的答覆提綱,經戴笠審定修改,囑咐留存底稿,上報校長備案。

第三次虹口會議,文強拋出第二題,騙取了日方同意支付200萬元的承諾,並當場由南本在名片上簽字。戴笠認為日本人素來小氣,南本在華北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200萬元的兌現難免有變。

果然,第四次會談,200萬元現款未能到手,雙方周旋的結果是四個題目的總代價為400萬元。第五次會談,文強只拿到40萬元現款,餘下的360萬元南本只同意開支票,條件是文強必須把另外三個問題全部交出。戴笠評價40萬元可作小勝,反諜大勝的考驗是360萬元支票交付後能否兌現。

第六次會談在赫德路某號進行,這處房屋原是特務處特務劉戈青租賃的,因租期於下月期滿,戴令其悄悄搬走,騰空作為會談地點,並開始利用這處地方為除掉南本預作準備,這項計劃連文強也沒有預知。由此足見戴笠謀創之深遠。這次會談,南本交付支票,但提出須在三、五天後提取,且須按9折支付。然而卻不能轉出戶頭。

這一次,南本又拋出一個新問題,要求文強作為內應,暗殺宋子文,答允可以先付10萬酬金,事成之後不會少於百萬之數。對此文強佯為應允,回來後當即向戴笠匯報,戴不禁大吃驚。

戴於是問文強,這齣戲是不是到了該收場的時候,我看毒蛇提出了宋子文,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使我們提高警惕,要加強對領袖和部長等們的安全戒備。我們引蛇上鉤,不止於騙款,更大的目的是在華北給他滑掉了,這次不容許再滑掉。戴接著分析:「對楊振華這位參謀長我很不放心。假如他向毒蛇方面說了什麼話,你的活動就會被他們監視,接著也會對你下毒手。你考慮過沒有?」文強被戴笠如此一提醒,不禁毛骨悚然。當即,戴笠下令由文強去安排,就在赫德路會談點除掉南本實隆及其一夥,外圍行動則由戴吩咐趙理君、王兆槐去干。

第七次會談,文強再次騙到5萬暗殺宋子文的酬金,約定第八次會淡仍在原址,具體商定暗殺計劃。

文強歸來後,向戴笠匯報會談經過和除掉南本一夥的布置,戴笠則分析淞滬戰場上中國軍隊形勢很嚴峻,陶德曼和談調停落空,我們中了敵人的緩兵之計。南本許諾的400萬元代價,只到手46萬元,其餘的支票經查詢正金銀行,答覆不能轉戶,還要一星期才能辦到。戴分析這其中有詐。多方跡象表明,明日的鴻門宴看來要落空。戴甚至後悔,不應該貪圖金錢,應在第七次會談時就幹掉南本實隆這條毒蛇。

第八次會談,戴笠布下天羅地網,專等南本來鑽。但文強等人一直等到午後6時,也沒有見到南本一伙人的影子。戴笠打來電話,要文強立即撤退。在銀行家貝淞蓀家裡,戴笠告訴文強,日軍已從金山衛登陸,已經用不著我們對四個問題的答覆,對暗殺宋子文也已不感興趣,並吩咐文強迅速準備從上海撤退。

總的來看,戴笠指揮文強對南本鬥智,其7次會談,每次會談前戴笠均對文強作出詳細指示,其分析判斷之準確,有如剝繭抽絲,絲絲緊扣。確是特工中的頂尖人物。然南本亦屬一流特工高手,在間不容髮之際,不但自己拔腳溜掉,而且300多萬元巨款也未被戴笠取走。

看不見的戰線

在此期間,戴笠並未忘記他的老本行——搜集情報。他除派人設法收集敵方情報外,還派了一些可靠的部屬前往正規部隊充當聯絡員,以隨時掌握部隊及戰爭情況,向老蔣匯報。為此,他常常奔波於閘北、羅店、瀏河等前線。此時,日軍大量增兵,且海、陸、空一齊向我守軍反攻。我方守軍雖已增加到三個集團軍,共54個師的兵力,但終因武器裝備太差,而不能繼續反擊,雙方處於相持狀態。

這天,戴笠在由前線返回途中,正逢滂沱大雨,回到作為別動隊指揮部的三極無線電學校時,周身早被雨水淋得透濕。一向自以為體壯如牛的戴笠,由於多日來勞累過渡,竟被這一場大雨打倒,生起病來。當天夜裡,他高燒不止,昏迷中說著胡話。

貿金南和警衛人員嚇得連夜把他送進附近的醫院。孰料,這次病情來勢兇猛,戴笠竟三天三夜高燒不退。他住院後的第二天,負責松江訓練班的部屬汪祖華來滬向他匯報情況,請示工作。戴笠緊閉雙眼躺在醫院病床上,燒得滿面通紅,滿嘴起泡,呼吸顯得十分急促。汪祖華十分分擔心地問在病房陪伴戴笠的陳質平:「戴先生怎麼燒成這樣?」

沒陳等質平開口,戴笠已睜開被燒得通紅的雙眼,似醒非醒地指著汪祖華身上的西服說道:「你這身衣服怎麼可以上戰場?去,趕緊做一身中山服!」說著,從枕頭下抓了一把足能做20套中山裝的鈔票遞給他。汪祖華知道,他燒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但為了禮貌起見,他收下了錢,又恭恭敬敬地說:「我這就回去。不知戴先生有沒有什麼指示?」

戴笠似乎明白了他的話,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桌邊,抓起桌上的筆,吃力地寫了三個字「不怕死」。當時在場的陳質平、汪祖華均深受感動。在當時全國軍民抗日救國激情空前高漲的情況下,這三個字,對當時的「蘇浙別動隊」隊員們起到了不小的激勵作用。

10月下旬,日寇大量增兵。「蘇浙別動隊」第四支隊奉命掩護正規部隊由閘北撤往蘇州河南岸。該隊全體人員本著「不怕死」的精神,與日軍展開激烈的巷戰,逐街逐房地抵擋日寇。但由於他們

都沒有受過正規訓練,所以,正規軍撤退之後,第四支隊的2000餘人幾乎全部陣亡。

11月上旬,正規部隊奉命大撤退。陶一珊率領的第五支隊及第二、三支隊的部分隊員,卻奉命配合五十五師某旅固守南市,以掩護主力部隊往浙皖邊境撤退。接到命令後,戴笠即令諜報組組長周偉龍送去命令,讓陶一珊部效仿「八百孤軍」死守四行倉庫的壯舉,固守南市,沒有他的命令,決不許撤退。

原來,在此前不久,部分部隊撤過蘇州河轉移之際,老蔣即令八十八師死守閘北,拖住日軍,以爭取時間。但八十八師師長孫元良認為,大部隊撤退後,八十八師將陷入四面受敵、孤立無援的境地,很可能導致全師復沒。為保存實力,減少犧牲,他徵得當時最高指揮官顧祝同的首肯,決定留下謝晉元所在的524團死守閘北。

當時,謝晉元團僅有400多人,但為麻痹敵人,號稱「八百」。大部隊轉移後,謝團以大陸、金城、鹽業、中國四家銀行的聯合倉庫為據點,頑強地阻擊敵人。當時他們三面都是日軍,只有身後蘇州河對岸是英租界。而英租界當局一方面擔心炮彈落人該租界,一方面擔心中日軍隊涉河闖入租界,故在河岸沿線聳立了一排裝滿汽油的大坦克。他們成了真正的「孤軍」。

但是連續幾天幾夜,他們都以四行倉庫那四層樓高的龐大建築為據點,擊退了日軍的多次進攻,卻未讓日軍越雷池一步。他們的英勇頑強精神令上海市民不勝敬佩。市民們想方設法為他們送醫送藥,送慰勞晶,奔走援助。當時,甚至還有一位剛高中畢業不久的女學生楊惠敏,冒著槍林彈雨,泅水過河,給謝團官兵獻旗,以表上海民眾對抗戰勇士們的敬意……

戴笠當時有專門的電話線與四行倉庫聯絡,及時聽取謝團的戰鬥情況,然後向老蔣匯報,同時,把老蔣的命令直接傳達給謝晉元。因此,戴笠對「八百孤軍」的情況非常了解,同時也為謝晉元等官兵的那種以身許國、誓與陣地共存亡的愛國精神所感動。所以,他也希望自己的部下能緣謝團一樣頑強抗敵,在這場戰鬥中建立功勳。他要讓以往瞧不起特務處的官員們看看,他戴笠領導的特工武裝決不亞於正規部隊。

當時,戴笠和宋子文共同坐鎮英法租界,指揮蘇浙別動隊和上海市警察總隊。南市大部隊撤退的前夜,風雨交加。病癒不久的戴笠,在法租界三極無線電學校的別動隊指揮總部坐鎮指揮。奉命冒雨前來的特務大隊隊長王兆槐、偵諜組組長周偉龍及人事科長文觀濤,一個個神情嚴肅地站在戴笠面前,等候著他的指示。

戴笠習慣地把雙手叉在腰上,不安地在室內走動著說道:「現在情況非常緊急,明天一早大部隊全部撤退,命我別動隊,警察總隊,配合五十五師的一個旅,固守南市,掩護大部隊撤退。我已命陶一珊任總指揮,率別動隊5000多同志配合固守。偉龍兄今晚一定要設法送去三萬個麵包,作為緊急食糧,另外送去200面國旗,讓一珊派人連夜插遍南市各個角落。觀濤兄,你馬上去哈同路宋公館,宋部長已為我準備了四部電話機。你拿到後,立卻送到偉龍兄的錦江公所,讓他一併送給一珊。這些電話可以直接與我及宋部長通話,委員長隨時都要了解固守南市的情況。你們現在就分頭去辦吧!我在這裡等一珊的電話。」

周、文兩人二話不說,披上雨衣就走了。王兆槐站在一旁有些按捺不住地問:「戴先生,我的任務……」

「放心!還能沒你幹的事?!你的任務是堅守白雲觀稽查處。萬一一珊他們的防線被突破,你就要帶人頂上去,直到我下令撤退為止。」戴笠說著,從公事包中抓出一疊鈔票,遞給他,接著說:「你處理完這裡的事後,立即帶稽查處的同志化裝轉移,先去香港,再轉武漢。這是5000元錢,足夠你們做路費了。」

王兆槐接過錢,小心地裝進軍裝內衣的口袋裡,自言自語地說:「千萬莫丟了。」他扣好衣袋扣,又不放心地摸了摸,這才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我們走了,那稽查處關的40多名死刑犯如何處理?」

戴笠習慣地歪著腦袋沉思片刻,正想開口說什麼,電話鈴急驟地響了起來,一旁的賈金南抓起話筒問了句什麼,立即遞給戴笠。

戴笠急匆匆地去接電話,對王兆槐說道:「現在哪有時間顧他們?到時候你看著處理吧!」

王兆槐知道戴笠已沒什麼要交待的了,便向他行了個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電話是杜月笙打來的,他告訴戴笠說,法租界宣布,華法交界的各鐵柵欄門,從當天晚12時起一律關閉,禁止通行。他擔心別動隊也將與四行倉庫的守軍一樣三面受敵,無退身之路。戴笠聽完,沉默片刻,然後堅決地說道:「月笙兄,我們的同志是有這方面心理準備的。」

大敵當前,杜月笙雖然心疼他的三千門徒,但也不便說什麼。他清楚,這五千奉命固守南市的別動隊成員中,有2000多是戴笠的部下和特訓班的青年學生。

自第二天上午,大部隊撤出南市之後,日寇就用飛機、大炮開始向南市猛烈轟炸。整個南市地區終日硝煙瀰漫,烈焰騰空。身居法租界的杜月笙,深為他的門徒擔憂,終日站在樓上向濃煙滾滾、槍聲稠密的南市地區眺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窗前來回搓手踱步。

戴笠也在為他的學生和部下擔心。他知道,自己的事業和成功,絕大部分是靠著這些人才取得的。然而,他畢竟是個軍人,懂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同時,他此時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替守南市的部屬憂心。他正在忙著制定上海淪陷後的潛伏計劃,以及「蘇浙別動隊」日後的行動方案。

南市守軍與日寇激戰了三天三夜,戴笠也整整忙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睏乏之極時,他便去洗個熱水澡。這是他任特務處長以來,「發現」的一個最佳的解乏、解困、鬆弛神經的方法。

固守南市的第四天凌晨,大部隊全部撤退。守南市的五十五師某旅和警察總隊,先後接到撤退命令,已向吳福線轉移。戴笠剛剛布置完「蘇浙別動隊」第一、二支隊轉移到浦東去打游擊的任務,

正在英租界的宋子文公館商量第三、五支隊撤退後的去向。

突然,傭人說有電話在找戴笠。戴笠剛抓起電話,就聽見杜月笙那低沉而焦灼的聲音﹕「雨農兄,快下命令撤退吧!現在大部隊已經撤退,其他的守軍也撤離了南市。弟兄們再不撤,就會全部犧牲的!」

「月笙兄莫急,我也正在考慮他們的撤退問題。現在他們已經三面受敵,只有先撤往法租界。租界方面我正想請宋部長聯絡……」

戴笠話音未落,杜月笙就接茬兒說:「租界方面由我去疏通。雨農兄,你只要下個手令就行了,一珊沒你的手令不肯撤退。」

「那好,我馬上請宋部長的隨從給你送去手令。」戴笠放下電話,立即提筆下了道命令:「蘇浙別動隊立即放棄陣地,向法租界撤退。」

通過杜月笙和宋子文的共同努力,當天下午4時,法租界當局終於同意在當時12時開放距蘇浙別動隊指揮部所在地——南市十六字鋪招商局碼頭最近的南陽橋鐵珊門,放蘇浙別動隊進入租界。但此時,敵軍已到達徐家匯以西地區,炮彈已落到了別動隊陣地。

陶一珊接到放棄陣地蛇命令,這才率部向南陽橋方向轉移,於當晚12時全部放下武器。撤人法租界,向戴笠復命。

與此同時,王兆槐在日軍距白雲觀稽查大隊僅半小時路程之際,亦率部化裝成難民向後方撤退。臨行前他自作主張,釋放了關押著的40多名死刑犯。他頗為激動地對犯人說:「你們部是死囚,但都是中國人。在敵人到達前的幾小時處決你們,我也於心不忍。現在我自作主張放了你們,你們今後要好好做人……現在趕快離開吧!」

40多名犯人先是深感突然,但等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獲得自由時,都禁不住感激涕零地跪下沖王兆槐連連磕頭,然後才起身離去。

王兆槐等人隨即迅速轉移,經香港去武漢待命。

陶一珊率領的第三、五支隊進入法租界後,部隊全部化整為零。戴笠命一部分人隨周偉龍留在上海執行潛伏任務,另一部分人轉往安徽祁門打游擊,後改編為「忠義救國軍」。還有小部分人隨陶一珊化裝潛往香港,轉道奔赴武漢。此時,蔣介石已決定以漢口為中央政府所在地,淞滬保衛戰之後的南京保衛戰,只是為了阻止和延緩敵人的進攻,以掩護前方部隊的休整和後方部隊的集結。

南京雞鵝巷特務處已由鄭介民帶領,隨中央機關轉移到了漢口。戴笠的妻兒老母也由當時已晉升為特務處機要秘書的毛人風負責,派人送回了江山保全鄉。所以,戴笠安排妥上海的工作之後,便徑直去武漢向老蔣復命。他清楚,淞滬一戰中,自己和部屬的所作所為,無疑又給特務處增加了一圈光環,在老蔣的心目中,又增添了一個砝碼……

皇協軍之亡與李福和之死

日寇在占領了我大片國土之後,曾想利用過去的華人軍隊,加以整編,給予名義,供他驅使,又怕靠不住;冀東保全隊的突然反正,就是前車之鑑。於是,敵人想起了組織「皇協軍」的新花樣。

日軍的部隊,自稱是「皇軍」,表示效忠日本帝國;那麼由華人組成的軍隊,也效忠日本帝國的,就叫「皇協軍」。這和後來汪精衛偽政權所組織的偽軍,意義和性質都不相同。汪的偽軍是「中國政府」的軍隊,效忠汪偽政權;「皇協軍」雖說也是中國人,但與「中國政府」無關。日本要組成這樣的軍隊,當然首先要選擇徹底奴隸化的「日本通」人物來負責。於是由日本女間諜川島芳子介紹了一位她認為絕對可靠的失意軍人李福和擔任「皇協軍」的第一軍軍長。

日本華北派遣軍為了慎重起見,特別保送李到日本,接受奴化訓練;讓他服膺「大和魂」和「武土道」的精神,把他塑造成一個死心塌地效忠日本帝國的漢奸偶像。

李福和由日本受訓完畢,回到北平,頓時身價百倍。日本方面更全力吹捧,以「反共」「聯日」為口號。宣傳他是亞洲的「反共英雄」、「東方的佛朗哥」。當即招兵買馬,配備精良器械,優給官兵待遇,以效法「皇軍」的姿態,於1938年4月15口開到河南的重鎮彰德。真是聲勢顯赫,聳人聽聞。日軍的企圖,是以第一軍為試金石,如果效果卓著,再來第二、第三……等「皇協軍」。實現其「以華制華」的夢想。

蔣介石深感問題嚴重,指示軍統方面給予制裁,扼其氣焰。戴笠受命後,下令安陽情報組和駐在新五軍的高參嚴家誥,密切合作,盡一切可能,予「皇協第一軍」迎頭痛擊。安陽情報組奉到命令,開始調查策動。很快就發覺「皇協軍」的副軍長徐靖遠、第一師師長黃宇宙等民族意識堅強,並不是真心想做漢奸,尤其不甘心以中國人而效忠日本帝國;其所以參加偽軍,不過想藉此掌握部分武力,好等待機會而已。

於是,先派組員師振東滲入「皇協軍」,由第一師參議李本仲介紹,擔任秘書;再由黃宇宙介紹,與第二師師長吳朝翰取得聯絡,因為工作順利,再經師振東介紹七人參加「皇協軍」,遍布於該軍的各個重要部門;嚴家浩也派人與徐、黃等取得聯絡,暗中為戴笠勉勵他們殺死李福和,反正歸順。經過三個月的策動,完全成熟,靜待適當時機發動。但表面上偽裝服從敵軍,精神抖擻,使敵軍感到相當滿意。

李福和非常得意,以為是自己留日的鍍金招牌和領導有方,在部屬的慫恿下,親自赴北平,向日軍要求增加重裝備,以便能名副其實的向「皇軍」看齊,接替彰德一帶的防務。

日本「華北派遣軍」接受李的要求,決定於8月初派員赴彰德校閱點驗,然後予以重新編裝。消息傳回彰德,徐、黃、吳等決定就在點驗的時機,發難行動。

1938年8月7日,李福和陪同敵軍軍官多人,由平漢路南下,抵達「皇協軍」的集結地——彰德的西曲溝村校閱點驗。

突然,副軍長徐靖遠一聲令下,當場擊斃李福和與全部日軍軍官,通電反正。經戴笠呈奉軍委會,任命吳朝翰為河北游擊司令,徐靖遠、黃宇宙為副司令;吳兼第一支隊司令,黃兼第二支隊司令,隸屬第一戰區,撥歸鹿鍾麟主席指揮。

「皇協軍」第一軍的被策動反正,給予日軍的打擊很大,同時也打破了日本利用中國人組織軍隊,向日本帝國效忠的迷夢,從此不敢再組織「皇協軍」了。

(待續)

戴笠

戴笠和蔣介石

戴笠的無碑無墓之墳——共產黨將之夷成平地

戴笠故居

來源:黃花崗雜誌2007年第1期總第20期增刊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黃花崗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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