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正在遭遇一系列的挫折,從曠日持久的房地產危機到內需疲軟,導致外賣員的生計也遭受重創,社交媒體上爆出的爆炸性衝突事件此起彼伏,顯示出這些人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2024年2月4日,湖北武漢大雪,外賣員艱難地在雪地里行駛。
CNN整理了三起在社媒上廣泛傳播、涉及外賣送餐員的衝突。一名外賣送餐員在收到顧客差評後,在路上失控,將手機摔在人行道上。另一名送餐員因闖紅燈被警察攔下,跪下向警察道歉,然後跳起來,用力推倒他的摩托車,不顧交通情況衝過馬路。在另一起事件中,一群憤怒的司機聚集在一棟公寓樓外,要求為一名據稱被保全欺負的送餐員伸張正義等等等等。
外賣送餐員受到擠壓
中國大約有1200萬名司機構成了外賣網絡的送餐員。根據中國新就業研究中心的數據,2018年時,外賣送餐員平均每月收入超過1,000美元,而到了2023年,每月收入下降到不到950美元。
「他們工作時間很長,真的受到了擠壓。」香港理工大學社會學副教授陳慧玲(Jenny Chan)對CNN說,「他們將繼續面臨壓力,因為(外賣平台)必須保持低成本。」
中國經濟低迷意味著人們會訂購更便宜的餐食。陳教授說,工人收入會減少,因為大多數人靠佣金工作,因此他們不得不延長工作時間以維持收入。
20歲的陸思航(Lu Sihang,音譯)告訴CNN,他每天工作10小時,每天送貨30次。每班收入約為30至40美元。按照這個工資標準,他幾乎每天都要工作才能達到950美元的月平均工資。
「如果他們能安全地送餐 誰會想闖紅燈」
如今,外賣送餐員們承受著巨大壓力,需要在緊迫的時間內完成任務,導致他們在路上超速或闖紅燈,危及自己和其他道路使用者的安全。
2020年9月8日,一篇題為「外賣騎手,困在系統里」的文章洗版網絡。文章說:在外賣系統的算法與數據驅動下,外賣騎手疲於奔命,導致他們違反交規、與死神賽跑,外賣員成了高危職業。
上面提到的摔壞手機的外賣員,在接受中共官媒採訪時堅稱,對他的投訴毫無根據。然而,他說,他仍然受到任務減少的懲罰,這侵蝕了他的收入。
「他們到底想要什麼?他們想讓我死嗎?」他在視頻中說道。
2023年4月1日,北京一位外賣員在電動車上休息。
陳教授對CNN表示,另一個問題是,外賣司機被視為按單次行程支付報酬的自由業者,而不是按月領工資,這導致他們無視危險路況,儘可能多地送餐。
「如果他們能安全地送餐,誰會想闖紅燈?但他們負擔不起。」她說。
中國「消費降級」是主因
法國外貿銀行(Natixis)經濟學家吳卓殷(Gary Ng)對CNN表示,這一切的主因是中國的「消費降級」。隨著中國經濟放緩,消費者支出減少。他說,儘管食品是必需品,但經濟疲軟會導致顧客在外賣訂單上支出減少,而餐館將不得不降價以吸引顧客。
因此外賣員的收入遭到侵蝕,因為他們的工資通常與基於訂單價格的佣金掛鈎。當顧客感到手頭拮据時,也不太可能給小費。
與此同時,經濟低迷意味著就業機會減少,競爭更加激烈。中共當局公布的8月青年失業率飆升至18.8%(鑑於中共長期在數據上造假,實際情況可能更嚴峻)。就業困境下,外賣員、快遞員、網約車司機的職業,被很多年輕人視為緩解生存壓力的最後退路。
「如果你有大量的員工,他們的議價能力就會下降。同時,他們之間只能分享有限的外賣訂單。」吳說。
中國外賣平台美團發布的《2022年度美團騎手權益保障社會責任報告》顯示,2022年有超過624萬名外賣員在美團工作,比2021年的527萬多出近一百萬人。
此外,勞工權利觀察人士表示,兩大外賣平台的市場主導地位使它們能夠決定合同條款,工人幾乎沒有空間來抗議不斷惡化的工作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