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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歸 地獄群雄20 朱鎔基打李嵐清

—貨櫃引渡/義俠假金庸

「貨櫃」傳奇

管教糾集外籍號兒的老大,到管教室里開一周一次的例會。

我們9個牢頭靠牆蹲了一溜,我初次參加還挺不習慣。胡管兒挨個給大家發煙,真象給狗餵食一樣;大家道謝的樣子,真象……我不抽菸,也要了一根塞兜兒里。胡管兒又遞過電動刮鬍刀和指甲刀,這可太好了。我不敢拔鬍子,又懶得撕磨指甲,早該修飾一下了。

胡管兒問各號兒的情況,大家的回答真可笑——形勢一片大好!胡管兒再次強調杜絕隱患,特別是越獄,而且說了七處對越獄號兒老大的處理意見——加刑2年。

大家一時大眼瞪小眼,我問管教:「那老大串通越獄?」

「不是,他也不知道。」

「那為什麼加他的刑?」

「誰讓他不知道呢!」

「什麼罪名啊?」

「你看你,知識份子摳死理兒!反正是要加刑,什麼罪名不行啊?」

別看管教的回答蠻不講理——完全是中共法院的邏輯!多少法官都是這麼玩冤案的?我陡然感到了當牢頭的壓力。

回號兒我就看到了隱患——新來自稱比竇娥還冤的「鏈兒」。他那雙望眼欲穿的求助的目光,充滿求生的渴望——雖然「鴇母」也跟他一樣一審死刑,等著二審活命,可「鴇母」胸有成竹,滿不在乎。不能再耽誤了,於是問他:

「你叫什麼來著?」

「叫我『貨櫃』吧,這名兒好記!在三區兒他們都這麼叫我。」

原來他是被大陸的海外特務用『貨櫃』抓回來的。他在義大利一家中國小公司任職,做女老闆的秘書。別看公司小,他老闆有大後台。今年年初接了一單大買賣,老闆跟他到埃及驗貨。一到酒店,他老闆就被叫走了。第二天老闆來電話,說生意不做了,讓他趕緊撤了,他出門就被「熱情的服務生」請上了計程車,開了沒一會兒,又上來兩個人,和司機一起把他綁架了!他被堵嘴蒙頭地押到了一個車庫,三個中國特工輪番審訊,讓他釣他老闆。

他給老闆去電話,按特工編的話,沒想到那老闆說:「早有人給我送信了!你告訴他們,只要江澤民在,咱們『老大』就在!叫他們別玩火!」結果那些特工只得作罷。

一天他被晃晃蕩盪地晃醒了,發現自己雙手被銬著,被塞在一個黑咕隆咚的紙箱裡,脖子上掛著個東西,一摸是個手電筒。打亮一看,周圍有食品和水,紙箱子留著大洞,旁邊有張紙寫著:「你要敢鬧就做了你!」

頂開箱子,發現自己竟在一個貨櫃里,忽忽悠悠地已經出海了。他敲來了人,是一個特工,鐵鏈拴著箱門開了道縫,算是換氣。就這樣,在貨櫃里吃喝拉撒睡,便溺用瓶子和垃圾袋。熬了一個月才泊到廣州,然後直飛北京進七處。

審訊讓他摸不著頭腦,刑拘的罪名是【合同詐騙罪】,逮捕的時候變成了 【介紹賄賂罪】,起訴、審判階段又變了,把他老闆的罪都壓他身上了——【貪污罪】、【受賄罪】判他死刑!

我對這個是一點兒不懂,大家見我沒發表高見,就議論開了。

李局看著「貨櫃」的判決書說:「貪污100萬,索賄200萬,這麼點兒錢就『帽兒』?開他媽玩笑呢吧?」李局肯定擔心,他貪污受賄近1200萬,還沒判決呢,真這麼嚴,他也活不成。

鄒處說:「褚時健貪污2870萬,還有450多萬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才判了個無期[1],你他媽才300萬就『帽兒』?!你老闆得罪誰了?」

老林問:「反腐敗敲山震虎?你老闆上邊是誰?」

孟老闆急了:「再不立功就活不了了!你知道的大事兒,儘管揭發,先拖下去,活命再說吧!」

「我已經開始寫揭發材料了,原來那號兒有一審判死的就這麼活了!他們也讓我寫。」

「停!別說了,再說該出事兒了!賣主求命,必領極刑!」老林一下鎮住了大家,「下午開風圈兒再說。」

下午開了風圈兒。我把「貨櫃」叫了進去,「我們的陣容你也看見了,你覺得誰能幫你?我把他叫出來,裝著洗衣裳,叫多了可不行。」

「貨櫃」想了想,點了老林和孟老闆。

孟老闆進來就說:「我可沒啥經驗。不過你這案子可夠蹊蹺的,前後仨罪名,都不沾邊兒!」

我一狠心,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支煙。「貨櫃」說:「刑拘打的【合同詐騙罪】,說我老闆和我詐騙970萬英鎊,這是『無期』的罪;沒一個月,逮捕階段詐騙罪不提了,變成了【介紹賄賂罪】,最高刑才3年,我樂壞了;可是起訴、審判階段,罪名又變了,讓我扛老闆的貪污受賄,那麼點兒錢就『帽兒』我?!」

孟老闆說:「無期——3年——死刑,抽瘋哪?」

老林問:「你老闆叫什麼?」

「徐萍。」

老林道:「果然是她!你們老闆的『老大』誰呀?」

「我哪知道?」

「你不說實話我不管啊!你要寫揭發材料立功保命,你肯定死!」

「貨櫃」馬上誠惶誠恐地討好。

老林輕蔑地問:「徐大管家……可有來頭兒……她傍著誰?」

「貨櫃」憋了一會兒,憋出了李嵐清。

孟老闆都吃了一驚!老林卻毫不意外,「你整個口供,撂了你老闆的爛事兒沒有?」

「沒有,我撂了就把我套進去了,那我老闆也得弄死我。」

老林再問:「那你現在準備點她了?」

「不檢舉她,我咋活命啊?!」

老林說:「開始打你們『合同詐騙』970萬英鎊,那是徐大管家給李嵐清在海外收的錢,對吧?」

「貨櫃」點點頭。

老林說:「朱鎔基反腐敗,要碰李嵐清了,所以才動你們!徐大管家跑了,應該是李嵐清派人送的信兒。抓你回來,李嵐清那邊趕緊保你,所以逮捕才給你換成了一個可以緩刑的輕罪……」

「嗯。」
「可是朱鎔基那邊兒不幹了,他們插手了,用貪污、受賄的重罪起訴你。誰要整死你?」

「朱鎔基唄,打不著老虎拿貓撒氣唄!」

老林搖頭,「老朱沒傻到那步,他要打老虎,把貓滅口?」
「啊?哪……」

老林說:「應該是你老闆怕你扛不住刑咬她,李嵐清也怕最終捯出他來……」

「貨櫃」冷汗下來了,「我沒出賣她啊?她怎麼……」

老林道:「李嵐清先插手,朱鎔基再插手,李朱交手,李強朱弱,一審才要滅口的!」

我不解地問:「李嵐清怎麼壓過朱鎔基了?」

老林說:「靠鎮壓法輪功啊!李嵐清老滑頭。原來他支持法輪功,你們知道嗎?鎮壓法輪功前,他視察內蒙,大加讚揚法輪功,都錄了相了。老江要鎮壓法輪功,六大常委開始都反對,李嵐清是第一個被江澤民拉過去的,他把柄在老江手裡,他兒子案值10個億呢[2]

「江澤民赦免了李公子,李嵐清就成了江澤民的鐵桿兒,鎮壓法輪功的610辦公室——中國的蓋世太保,李嵐清是總頭。這一下李嵐清就硬起來了!朱鎔基同情法輪功,他可慘了。」

孟老闆反駁了,「老朱在電視上不還是挺牛的嗎?」

「那是表面!你看他到公安部視察、到信訪辦視察,都是給法輪功說話去了,那幫警察就應付他,拿總理當猴兒耍!」

我說:「鬧半天,貪官靠整法輪功還硬起來了?」

「硬起來的何止李嵐清一個?你看羅干視察天安門什麼派頭?新聞聯播上怎麼給他播?多少人想靠著運動往上爬!江澤民這一鎮壓法輪功,公檢法軍特不夠,還新成立國保局、610,原來的閒人可找找事兒了,要整人了,有經費了,有獎金了,玩兒吧!開足馬力對付法輪功,什麼反腐、什麼治安,都次要的了,多少貪官高舉大旗整法輪功去了?那是向江澤民效忠啊!」

「貨櫃」拉回了話題,向老林求教活命之道。

老林說:「你想想:你要再寫材料揭發你老闆,想用出賣李嵐清的人立功,這能活命嗎?」

「林哥,我明白了,我馬上撕了。」

孟老闆問:「那要按他揭發材料,引渡他老闆還費事啊?」

老林笑了:「引渡?啟動國際刑警組織,平均費用50萬美金!中國哪花得起呀?為啥用貨櫃抓他出埃及啊?中國外逃的貪官多少!引渡回來的屈指可數!」

孟老闆問「卷錢太多了引渡也上算啊!」

「貴是理由,也是藉口。引渡回來,牽扯中央,中央誰願意啊?都給自己留後路。」

孟老闆又問:「這藉口也說不出口啊?」

「更好的藉口是——怕造成國際影響,有損黨的形象!」

我恍然大悟之後,看著老林百思不解。他什麼來頭啊?這麼多「真知灼見」,還知道那麼多內幕啊!?

「那……我咋活啊?」

老林長嘆一聲,「我咋跟你說了這麼多呀?」

「貨櫃」抓著老林的胳膊,「林哥,你不能見死不救啊。」說著就跪了下去。老林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老林嘆道:「別看我這麼說,我要有轍也到不了今天。你就記住『賣主必死』就行了。你都一審了,不會再攔著你請律師了。你現在寫明信片兒請律師,方哥,管教哪兒發沒問題吧?」

我說:「沒問題,我那找律師的明信片,胡管剛都給發了。」

老孟轉身對我使了眼色,手貼在胸前指了一下他後方的孟老闆——他是提防孟老闆。

打開水了,我讓孟老闆、老林都回去。然後向「貨櫃」轉達了老林的「啞語」。「貨櫃」眼睛一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1] 褚時健,紅塔菸草集團董事長,1999年1月9日,雲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以貪污罪(折合2870萬元)、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403萬元、港幣62萬元)判處無期徒刑,沒收財產20萬元了事。但2002年褚時健就保外就醫了,判貴族的無期徒刑,不過掩人耳目。

[2] 濟南中國重型汽車集團,95年與瑞典合資,投資41億人民幣,有40億洗來洗去蒸發了,其中的10億元跟李嵐清的獨生子有關。

義俠「假金庸」

白天盼提審,晚上盼天亮。這牢坐的只要想到親人和事業,就陷入了痛苦的泥沼,肯定拔不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忘掉現實、自我麻醉、沒樂找樂。

我當了兩天老大,弟兄們可是感受到了美國式的民主了,大家都能暢所欲言。每天晚上「坐板兒論壇」都設一個主題,今天我讓「假金庸」講講自己的案子。

這下「假金庸」可來了精神兒,盡顯「英雄」本色——口若懸河,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腳上了。他比小文還健談,但是廢話有點兒多,可能是他在中央工作,寫頌稿的「職業病」吧。不過,他的案子可是極其生動。

「假金庸」原來是中共中央辦公廳的一個文書, 89年積極參加學潮,是一個痛恨腐敗、嚮往民主的熱血青年。他未婚妻是北大的研究生,六四之夜失蹤了,死不見屍,他是在長安街揀了條命回來!黨員大清查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才過關。馬上又趕上國家教委[1]的一個研討會。

那個研討會始於趙紫陽當政末期,當時兩個知名教育家的倡議:用影視的形式,把中華民族的歷史大事的梗概演下來,上歷史課放映給學生看,生動形象地展現歷史真實面貌,改變現在歷史枯燥乏味的教學。這個提議得到了廣泛贊同。東南亞的一個華僑要拿出3億元來,提供經費、買斷版權。「假金庸」參加例會已經是90年了,拍攝的投資協定已然簽好,腳本都寫了一大半兒了。沒想到,被人告密給了江澤民。老江新任中共總書記,親自批示嚴辦。

為什麼這麼好的教育方案,落得如此下場?因為這為中共所不容!展現中華歷史盛世的風貌、民風,和當今社會一比,黨就現原形了。那些歷史的盛世,真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衙門清閒得很,一年審不了幾個案子。以史為鑑,可知興亡,現在社會方方面面,都是歷朝末期衰亡的氣象——學生要看明白這個,還了得!

拍攝腳本被查沒,人人做檢查反省,籌備組的頭差點治罪。連「假金庸」這個書記員,都深入檢討了三回。上邊兒翻出他六四的「劣跡」,把他調離北京,發配到甘肅天水去了!

「假金庸」氣得辭職下海了,靠「攢書」掙了不少錢。那年頭還沒有網際網路,經典小說已經沒人看了,武俠、傳奇、故事會,這類下里巴人的雜誌賣得火。出版社也多,買幾個刊號就能出書。「攢書」就是把街上的雜誌買來,掃一遍,然後剪剪貼貼,改改名字,交給出版社的哥們就能出版。攢一回書,能掙個萬八千的。

他號稱中央辦公廳的「筆桿子」,連寫帶攢,開始生意很好,後來競爭太激烈,就沒什麼生意了。那年頭武俠小說很掙錢,出版社的朋友向他約稿寫武俠。他心血來潮——把「六四」寫成了武俠小說!完全是「六四」始末,變成了古代武俠的情節。連小說人物名字,都露骨地影射「六四」,比如鄧小平,在他的武俠小說里叫「鄧小禿」。寫完了,他按出版社的意思,署名「金庸」,好掙錢。所以現在號兒里叫他「金庸」[2]

92年完稿,到出版社都沒人審,書號買的現成的,印上就賣。「假金庸」拿了稿費,給出版設哥們分了點兒,人就蒸發了。書賣出去了,印刷廠廠長才發現,嚇壞了,卷了錢也跑了。沒倆月,中央派了專案組下來,對出版社、印刷廠的挨個清查。首批判了5個,連排版校稿的都判了!出版社社長判10年,出版社的都還不知道咋回事呢。廠長逃了3年,抓著後判了8年刑。「假金庸」逃了8年,現在判了5年。現在他哥們還在韓國漂著呢。

「假金庸」說:「我跑了8年,以為消停了呢。我媽過世,我從澳大利亞繞道泰國,用假身份回的北京。到家見的就是骨灰了。第二天我給我媽選墓地去,我怕別人認出我來,就凌晨出去。剛出樓門,一下就被按倒了,三把槍頂著我腦袋,嘴一堵,臉一蒙,往後背箱一扔!我還以為綁票呢!」

我問:「別人判那麼重,你是作者,怎麼判這麼輕啊?」

「獨家秘訣——『狐假虎威』!」他得意地說,「進七處誰都知道得15年起步,我還是在逃的案頭。我進來就打定了主意——狂發明信片兒,30張出手,減刑到了5年!」

我聽得還是一頭霧水。

他解釋道:「我給原來中辦的同事、其他部門的哥們兒寫明信片兒要錢,實際上是通知他們,我折七處了,看誰能幫我。這樣的明信片兒,不用通過預審,管教就直接給發了。可是10年了,變化多大,人走茶涼,能找到誰?誰為我說話?不過我還得跟共產黨搏一搏!我知道人一旦吃上政治飯,就很難跳槽了——因為沒有真本事,跳槽沒人要嘛!換辦公室也換不遠,說不定還能找到幾個朋友。關鍵是中央內部同情『六四』的也多,我就是『六四』給冤下去的,再說我在『中辦』口碑也好,重義氣,說不定哥們兒能給我使勁兒。果不其然,有人給我寄錢了,有人替我說話了。那些敢替我說話的別看才是科處級,那是在中央工作,在預審眼裡都是老虎,我就一狐狸,『狐假虎威』!鎮住了辦案的,才給我判了最輕的底限——5年!」

滿堂喝彩——簡直是弱勢群體跟共產黨打官司的經典案例!

「假金庸」得意道:「我可能是這裡唯一不上訴,不走二審的!早點兒下圈、早點兒往外買!」

沒想到,明信片真有這麼大用啊!怨不得靳哥秘招兒指點小金逃生,用明信片投石問路;老林指點「貨櫃」活命,也是用明信片找哥們要錢、找他老闆的關係要錢——暗示忠誠、感化主子……也難怪,中共法律制度下,我們這些「未決犯」太無助,見律師太受限制,甚至不可能,只好通過寫明信片——用向朋友要錢的方式,示意親友幫忙找律師去打關係……

這「假金庸」,在大陸嚴酷的環境裡,能把「六四屠殺」寫成「武俠史」,流傳那段譜寫自由和民主的悲歌,何等可貴!這勇義之舉,也是中國民主進程中的豐碑啊。

他36歲了還沒結婚,還深念著『六四』死去的未婚妻,重情重義,真有「義俠」之風。

第二天一早,門外叫小文收拾東西——小文被踹到海淀看守所了!大家都以為小文在這兒的日子長著呢[3],還想聽他講歷史呢!

這9天來,小文講的太精彩了,「第一美女」、「抗日秘史」、「抗共援韓」震撼了所有懂漢語的人,後來他再講中共造謠誣陷法輪功,大家差不多還都接受了,都成了他的支持者,包括老外——他用英語跟他們聊過。

我更是捨不得。給了小文一套好被褥,一些洗滌用品,勸他:「別跟龍志平那麼不開竅!他是『武將』,你是『文人』,你們不能都一個模子。他學岳飛,你也學?岳飛一死,南宋就完了!學學司馬懿不好嗎?」

孟老闆勸道:「你現在起的可是啟蒙的作用,勝似萬馬千軍,早點兒出去『替天行道』吧,在牢裡耗著有啥用?」

大家圍著勸說之際,鄒處忽然說,「小文!別急,走還得會兒呢。別看我老跟你抬槓,我也佩服你!我現在考考你,你要能答上來,我也支持你們!」 鄒處現在是三板兒,也牛起來了。

「考啥?」小文無奈地笑了。

鄒處從坐墊里抽出了那本《風流才子紀曉嵐》,問:「文兒,看過這個嗎?」

「沒有。」

「好辦了!」他翻到了折頁,「考對聯,聽好了!上聯是——

干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這書前幾天我也看了一半兒,紀曉嵐可是中國歷史上對聯的泰斗。這是紀曉嵐向才女馬月芳求親,馬小姐出的第一道難題。

「紀曉嵐的下聯沒氣勢,你得對得比他好,我才服呢!」 鄒處很得意。

這純粹難為人。小文坐在門口,守著行李,緊鎖雙眉。李局起鬨:「文兒,你要能對的比紀曉嵐還好,我也服你!」

小文笑了,「光服不行,得支持我們、支持正義!」

「只要你對得好!就支持你!」

小文說著向我伸手要筆——筆是監牢的違禁品,都由老大收藏。

我把筆用那書夾著遞給他,他背對監視器面朝牢門兒,直接在書上寫,寫完了說:「要是給你們講講《推背圖》、《馬前課》之類的大預言就好,這下聯,你們要是不理解,說我沒對好咋辦?」

「再寫一個!」鄒處又為難上了。

小文思索片刻,又寫了一個,寫完剛好隊長來提人。

「輪兒,千萬別說再見!」

「出門別回頭!」

這是號兒里獨特的臨別祝福啊。

[1] 國家教委:98年改稱教育部。

[2]「假金庸」:號兒里叫他「金庸」,本書為了避免和金庸老前輩誤會,才加了「假」字。

[3] 小文是這號兒來的第一個法輪功。大家還按以前的經驗,以為到了七處沒兩年出不來,不知道抓的幾乎所有的法輪功人員都要到七處去審查幾個月,然後大部分打到勞教所或各區法院判刑,所以當時對小文的「去也匆匆」很意外。

(下回預告:愛滋「武松」/紅產階級

附錄:引子

在美國取得了醫學博士學位,又完成醫學博士後工作以後,我涉足商海。2000年,在老朋友楊義的一手操辦下,我在北京成立了公司,楊義任總經理。我們主要經營產品需要從美國進口,但是尚未通過繁雜冗長的審批程式,在各大醫院「等著活命」的急切要求下,我只能自己攜帶入境。按照當時的法律,這種「闖關」的行為雖然也可以算「走私」,但是打著「科學實驗品」 的名義攜帶,就名正言順了。何況在開拓市場的前期,談不上贏利,也就更無可厚非了。一年多來,我頻繁穿梭於北京和紐約之間,把這些救命的試劑盒撒向了供不應求的國內市場。

  
2001年7月20日,我又照例帶貨飛抵北京,順利入境。可是第三天,卻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抓捕。我沒有犯罪,在某些人「整人為本」的思想下,好大喜功的預審卻利用模稜兩可的法律,將我們定為嚴重犯罪。楊義在囚禁中出於恐懼,把責任都推給了我。預審對我軟硬兼施,屢設圈套。在恐怖高壓下,面對步步威脅和重重欺騙,抱著先讓楊義解脫的幻想,我稀里糊塗地鑽進了一個又一個圈套,鑄成了「走私大案」,刑期「十年起步」。

在獄友親身教訓的解讀和借鑑下,在獄友的點撥下,我開始了艱難的抗爭——向整人體系抗爭……最後還是在米國政府的施壓下,我才洗脫了責任,得以地獄逃生。

看到我們開闢的市場將獲得的巨額利潤,「有關部門」竟然接管了我們的業務,接管了我的客戶。在藥品批文獲准之前,成了唯一合法「進口」的機構,冠冕堂皇地成了救死扶傷的「及時雨」,壟斷了國內市場!

  
在大陸看守所的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我真正看透了這個體制的黑暗。公平的官司極其少見:重罪輕判吃賄賂——原告的冤案,輕罪重判拿獎金——被告的冤案,沒罪也判聽指示——想不到的冤案;大案吃、小案吃,錢也吃、色也吃,原告被告我通吃,吃完家屬吃律師——人民血肉的盛宴在這套體制下天天上演。

本書的記述,也許讀者看後覺得不可思議——會認為是如同電視劇一樣在杜撰——但是,那無一不是活生生的事實——只不過涉及難友們的隱私,作了一定的加工,並不影響紀實的真實性。

一位位難友的面孔,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他們有的已經獲釋,有的還在服刑。我在這裡祝他們一路平安…

責任編輯: 李岩  來源:葉光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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