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史海鉤沉 > 正文

郁達夫曝婚變之詞:朋友姦淫我妻子總比敵寇姦淫強

陳曉楠:1939年3月5日,正當抗日戰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在香港《大風》旬刊的周年紀念特大號上,刊登了當時著名作家郁達夫創作的一組《毀家詩紀》,轟動了海內外,這個詩當中,郁達夫公布了自己婚變的內幕,並且直指說一個許姓政府官員和自己的妻子有「姦情」。這組《毀家詩紀》因為涉及了名家的隱私,一下子吸引了讀者的熱情關注,據說當期的《大風》特刊,連印四版都銷售一空,而且之後上海甚至日本的雜誌,也都紛紛轉載。在國內外可以說影響巨大,詩中的當事人,郁達夫的妻子王映霞自是不能容忍,先後在《大風》旬刊上,發表了數篇文章予以反擊,這對曾經被譽為是「富春江上神仙侶」的夫妻,終於勢如冰炭,覆水難收。成了真正的一對怨侶。

  解說:「許君終究是我的朋友,他姦淫了我的妻子,自然比敵寇來姦淫要強得多,並且大難當前,這些個人小事,亦只能暫時擱起,要緊的,還是在為我們的民族復仇。」——郁達夫

  韓石山(《徐志摩傳》作者):他(郁達夫)認為王映霞紅杏出牆,於是和王映霞大鬧了一場,然後拿起王映霞的一件白裙子,在上面寫此乃下堂妾之物也,也就是說不光是妾,而且是下堂妾,就是趕走了的妾。也就是他就是等於就把王映霞當成小老婆。

  解說:為何郁達夫和王映霞這對曾經的「神仙眷侶」會反目成仇,又為何郁達夫會稱王映霞為妾,這段感情糾紛還要從1917年,郁達夫的第一段「父母之命」的婚姻說起。

  1917年在日本留學了四年的郁達夫接到來自浙江富陽老家的電報,說讓他回去「處理」一下自己的親事,類似的情況郁達的同鄉日後成為郁達夫好友的魯迅,也遇到過。魯迅稱其為「母親給自己的禮物」郁達夫的這份「禮物」是富陽當地頗有名望的一戶人家的小姐,姓孫,與郁家沾點親戚關係,走動比較勤,兩家老人一合計,沒有徵求當事人意見,就決定了兒女的終身大事。

  出國見過世面的郁達夫自是不願意,他先到北京,在大哥郁曼陀家躲了一個月,終究還是不敢違背母親的意願,回到故鄉。

  許子東(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之所以最後還是回來結婚,就是因為母親的原因,因為魯迅說的很簡單,這個朱安不是我的太太,他是我媽媽的媳婦,這個話就是說的很明白了,就是說遵從母命,郁達夫也是,他們就是想拒絕這個婚姻。

  解說:郁達夫是16歲那年留學日本的,那是1912年,孫中山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值此民國元年社會上一片新氣象,大家剪去頭上的辮子,政府官員的袍子馬褂也改成了洋服,連衙門的招牌也都換成了新的。新政府立志圖新,分批派政府人員到東洋西洋學習考察,郁達夫的大哥郁曼陀在北京司法部供職,也被派遣到日本考察司法。

  梁文道(文藝評論家):民國是中國數千年帝制崩潰之後的,第一個轉型年代,就我們知道從中國過去長久以來的帝制向現在的轉型,民國是真正的第一次的轉型階段,那是個藍色的年代,什麼叫藍色的年代?它比較開放它比較自由,那個時候的中國,好像是一個還沒有還是一張白紙,好像大家很多人感覺是我可以在上面任意塗抹,於是晴空萬里好像你什麼都能幹。

  解說:16歲的郁達夫已是滿腔報國救民的熱情,幾個月前他因為參加學潮而被學校開除,這對他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之後他就躲在家中狹長的閣樓里自學,此時大哥赴日考察,對窮居在家的郁達夫而言,是個天大的好機會,他帶著幾本舊書,穿了件半舊的夾襖,就隨長兄前往日本決心一展宏圖。

  陳子善(華東師範大學教授):他在日本的這一段生活對他的創作,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如果不去日本,可能就沒有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郁達夫。

  解說:在日本郁達夫開始大量接觸西洋文學,四年間他所讀過的日俄德英法等國的小說千餘部。此時的日本噎迎來兩性解放的新時代。滿街的名優貴婦衣著暴露,自由戀愛兩性解放的觀念,湧入郁達夫所在的東京。這些新觀念對於剛20歲敏感憂鬱的郁達夫來說,格外具有刺激力和影響力。

  羅以民(浙江省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他追求過日本的女孩子,他和日本的女同學,日本的所謂美人吧,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寫了很多詩,還有扇子都帶回來了。

  解說:郁達夫與日本女孩的交往,並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支那或支那人的這個名詞,在東鄰的日本民族尤其是妙齡少女口中,被說出的時候,聽取者的腦子裡,會是怎樣的一種被侮辱,絕望、悲憤、隱怒的混合作用,是沒有到過日本的中國同胞,絕對想像不出了的。——郁達夫

  許子東:現在流行的一個詞叫鬱悶吧,我說鬱悶就是郁達夫的苦悶,就叫鬱悶。他的鬱悶要點就是兩點,一個是民族一個是性,愛情啊青年人嘛,這個就是對女性啊,對女性的渴望,然後他又特別敏感,他就覺得女性對他,不愛他,他在異鄉其實他自己神經過敏了,他就覺得日本學生對他不好啊,敏感,對女性的渴望焦慮,演化成為一種性的危機。

  解說:東京街頭穿著暴露的女性,雜誌封面上半裸體的美女,小說中自然主義性心理的描寫,都刺激得郁達夫內心的苦悶,呈幾何式膨脹。終於在一個雪夜爆發。「受了龜兒搗母的一陣歡迎,選定了一個肥白高壯的花魁賣婦,這一晚坐到深更,於狂歌大吟之餘,我竟把我的童貞破了。太不值得了,我的理想、我的志願,我的對國家所抱負的熱情,現在還有些什麼?」——郁達夫《丁已日記·雪夜》

  許子東:他有幾個被認為不太道德,一個是自慰,第二個是偷窺女孩子洗澡,第三個是在野地里偷聽人家男女做愛,其實也不是他偷聽,是正好人家在他邊上,第四個是到了一個妓院裡,給妓女寫詩,也沒說有沒有做成什麼事。這幾件事情如果我們今天分析起來,尤其聯繫當時的日本當時的社會環境來說,我們可以說並不是他不道德,而是他太道德。就是他的心理壓力太大。

  解說:懷著對日本東京的極大怨恨與詛咒,郁達夫轉學至名古屋第八高等學校,在這裡他與雜貨鋪店家的女兒後藤隆子相戀,這是一段「發乎情,止乎禮」的愛情,但決裂於郁達夫「弱國子民」的自卑。與隆子分手後,郁達夫應母親的要求,回鄉與孫家小姐訂婚,孫家小姐原名孫蘭坡,雖纏著小腳,但也寫得一手好的舊體詩,這使郁達夫頗感欣慰。回到日本後,郁達夫與未婚妻保持書信往來,為其起名「孫荃」並作舊體詩一首。「贈君名號報君知,兩字蘭荃出楚辭,別有傷心深意在,離人芳草最相思。」——郁達夫

  但郁達夫終究沒有與孫荃攜手終身,因為10年後,郁達夫在上海見到了當年的「杭州第一美人」王映霞。郁達夫在當天的日記中寫著:「求得和她做一個永久的朋友」。

  陳曉楠:1927年1月14日的上海,天氣晴朗溫暖如春,這是郁達夫值得永遠銘記的日子,這一天他要去拜訪他的同鄉孫百剛,孫百剛也是郁達夫帶日本留學的同學,二個人四天之前在內山書店買書的時候,偶然碰上了。一大清早郁達夫喜滋滋地換上妻子孫荃剛剛給他寄來的冬衣,心裡十分地感激妻子,他還念叨著說要趕快做一篇小說,賣幾個錢寄給她來做過年的開銷,可是就在幾個小時之後,在孫百剛家裡,郁達夫遇見了一位美麗大方的女士,郁達夫感到驚為天人,他在當天的日記當中這樣寫道,在那裡遇見了杭州的王映霞女士,我的心又被她攪亂了,此事當竭力的進行,求得和她做一個永久的朋友。

  「中午我請客,請他們痛飲了一場,我也醉了,可愛的映霞,我在這裡想她,不知她可能也在那裡憶我。」1927年1月14日——郁達夫日記

  許子東:1927年發生了兩件比較大的事情,第一是他離開了創造社,第二個是他碰到王映霞,他的生活從一個頹廢派變成名士派了,他的生活方式也發生很大變化。

  解說:這一年郁達夫33歲,在那個時代噎算是人到中年,兩年前他的好友兼中學同學徐志摩,掙蛻式婚姻與名媛陸小曼,在北平結婚了。這對郁達夫是個不小的刺激。儘管當時社會對徐志摩的婚姻非眾多,但郁達夫卻是非常羨慕。

  韓石山:他(郁達夫)說了,那個時候我就想寫一篇最熱烈的文章,歌頌這最偉大的婚姻,歌頌陸小曼歌頌徐志摩,歌頌這最熱烈最偉大的婚姻。

  解說:王映霞浙江杭州人,自幼受到良好的傳統文化薰陶,王映霞知道創造社有個叫郁達夫的人,她還看過郁達夫寫的小說《沉淪》,裡面露骨大膽的描寫讓她很難為情,那時她不敢想像,書的作者有一天就出現在她眼前了。

  許子東:王映霞大概二十出頭,郁達夫三十多歲差十幾歲,王映霞在中學課文里讀過郁達夫的小說,所以一見面這個課文里讀過的小說作者,她有點好奇,反而是孫百剛夫婦倒是很老道,馬上就問郁達夫說你夫人來了沒有,就在提醒這個小女孩,你別昏頭,他是有家室的,那王映霞也就明白了他們的提醒,就叫她別接近這樣。

  解說:此時的郁達夫在中國文壇已是炙手可熱。1921年6月郁達夫與郭沫若鄭資平等人,在日本東京創立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個重要的社團「創造社」同年10月,郁達夫在日本留學期間寫的小說集《沉淪》,在上海泰東書局出版,這是「創造社」的第一部,也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一經問世,立即在中國文壇掀起軒然大波。郁達夫也就此奠定了他在中國為文學史上的地位。

  韓石山:郁達夫的小說《沉淪》一發表以後呢,就一下子可以說引起了社會的轟動,尤其是年輕人。它的轟動效應它對年輕人的這種震撼力,吸引力和仿效力,當時都超過了魯迅,這個是不用懷疑的。

  解說:郁達夫的代表作《沉淪》,帶有鮮明的「自述傳」色彩,講述中國留學生在日本的遭遇,其中描寫色慾是極其重要的部分。作品中,郁達夫充滿清醒的病態心理解剖意識,使《沉淪》成為新文學中,自覺描寫靈與肉衝突的佳作。一經出版馬上受到青年讀者的熱捧,銷行3萬多冊,甚至有不少讀者從無錫蘇州等地乘坐夜行火車,專程到上海購書。

  許子東:今天我們在網絡上,什麼帖子會熱呢?一涉及到民族問題這個帖子就熱,一涉及到性這個帖子就熱了,兩個加起來就特別熱了。所以我的一個開玩笑的,書的題目就叫《民族·性·鬱悶》連起來讀就是「民族性鬱悶」今天都沒過去。《沉淪》就代表了那麼一種情緒。

  解說:與王映霞一見鍾情後的第二天,郁達夫接到了妻子孫荃的來信,囑託他注意身體謹慎行事。郁達夫對妻子有些內疚,但王映霞的面容和身影,總在他腦海盤旋,揮之不去。郁達夫隨即下定決心,他要馬上寫作小說,換了錢就可以給王映霞買生日禮物了。他此時似乎忘了,一天前他還打算把這筆錢寄給妻子過年。

  許子東:然後他從第二天開始,你看他日記,第二天他又去(孫百剛家)了,第三天又去了,很快人家就煩了,他去又不能光明正大去約這個女的,他就請這個人家的主人吃飯,今天在這家吃飯,明天在那家吃飯,連吃兩天人家就煩了,你想幹什麼嘛。你明知道你是看中我家有一個女客人,有一個侄女在這裡。然後人家都不跟他吃飯了,然後他還得天天的,就是每天想出花樣,當然自己去借錢啊弄稿費,然後就天天在弄堂口等啊。

  解說:郁達夫狂熱的追求嚇壞了王映霞,她本能地要逃回杭州,躲避這場說不上是幸福還是災難的愛戀。1月23日,認識王映霞的第6天,郁達夫聽說王映霞要回杭州,一早他就趕赴上海北站,在火車站撲了個空,心急如焚的他匆忙乘車前往杭州,一路上每個站點,他都車上車下四處尋找王映霞的倩影,但都落空。到了杭州他在車站附近住下,每列火車到站他都守侯在出站口,在熙熙攘攘的墮胎中尋找佳人影子。漫長的一天過去了,王映霞始終沒有出現,在返回上海的夜行確認鍵上,郁達夫淚流滿面。

  許子東:你看五四那個時代,一個人同一個人,他同時在做這麼四件事情,他在真心誠意的感到負罪,感恩他的夫人,然後他對一個另外一個女人一見鍾情,而且至死不渝,同時呢又有別的人在幫他介紹女朋友,他還在見面,苦悶的時候,他還跟妓女一起抽鴉片,重要的不是這四個事情同時發生,重要的是他還能夠把這四件事情都寫出來,而且大眾也接受,認為這是一個複雜的人,這裡面就值得我們思考,就是當時的社會環境,對人的理解就可以寬鬆到這個地步。

  解說:擺在郁達夫與王映霞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郁達夫已有家室,王映霞要求他必須先離婚,這使郁達夫很猶豫,此時郁達夫的好友魯迅,正面臨著跟他相似的處境。但魯迅的女友許廣平寫下了這樣的宣言。「渺小的我,既然蒙它殷殷握手,不自量也罷,不合法也罷,這都與我們不相干,與你們無關係。總之,風子是的愛。」——許廣平《風子是我的愛》

  解說:1927年9月,郁達夫將詳細記錄,他與王映霞戀愛經過的日記,整編成了《日記九種》,由北新書局出版發行,《日記九種》行銷成績非常好,甚至超過了當年的小說集《沉淪》,把自己的婚戀編書出版,郁達夫並非個例,魯迅也出版過,他與許廣平的情書合集《兩地書》,徐志摩也出版過《愛眉小札》,但是郁達夫的《日記九種》,卻是別有用心。幾個月直線他噎和王映霞訂婚了,但是由於他遲遲沒能和孫荃離婚,王映霞就越來越幽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與這個中年文人糾纏在一起,到底是不是值得。此時《日記九種》的出版,無疑將王映霞推上了輿論的頂峰,想下也下不來了。

  解說:「早晨十時前就起了床,因為一夜的不睡,精神覺得很衰損,她也眼圈兒上加黑了。我入浴,她梳頭。到十一點左右就和她出去,街上見了可愛的春光,兩人又不忍匆匆的別去。」——郁達夫《日記九種》

  許子東:《日記九種》裡面有些細節非常精采,後來它裡面描寫某一天他跟王映霞親吻,今天描寫很多,很開心生命中很開心,開了旅館開了旅館也就是親吻一下。過幾天他就,糟了,被王女士看到我這本日記,她就大發火,然後他在裡面也感慨,原來中國女人做是可以做的,寫是不能寫的。然後他就跪下來跟王女士發誓,我這本日記是絕對不發表的。很快我們都看到,我們不是都看到了嗎。最後發表的時候稿費也是王映霞拿的。

  解說:《日記九種》出版後5個月,郁達夫的朋友們紛紛收到,郁達夫與王映霞寄來的簡潔但又有些冒名奇妙的婚帖,上面寫著「席設日本東京上野精養軒」國內的朋友因路途遙遠無法前往,僅有的一兩位正身處東京的朋友,按時赴約卻撲了個空。因為郁達夫與王映霞根本沒有離開上海,他們在老上海火車站旁的一家小旅館裡,悄悄度過了他們的蜜月時光。這場婚禮,也成了兩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一招。

  韓石山:他們的結合方式,基本上也是名義上是結婚,實際上沒有舉行結婚典禮。郁達夫在這一點上,等於是騙了王映霞。

  許子東:王映霞跟他在一起以後開始很苦,王映霞跟他一起租在上海常德路延安路口的一個弄堂,錢還是王映霞的外公給的錢。然後王映霞就幫郁達夫這麼一個頹廢的公子,把他的文章收起來反覆出版,又跟魯迅搞好關係。

  解說:郁達夫的新婚生活雖然貧困但不失溫馨。王映霞努力學做一個合格的主婦,她照料郁達夫的身體,學習烹飪技術勸他戒酒,整理出版他的書稿,並先後為他生了四名子女。然而婚姻之初暗藏的隱患,也逐漸暴露出來,婚後第三年的春天,王映霞已有七個月身孕,因為不讓郁達夫喝酒,二人發生爭吵。隨後郁達夫離家出走,這種爭吵和出走噎不是第一次發生,只是這次,郁達夫不僅拿走了一張500元的定期存單,還回到了家鄉富陽。

  韓石山:王映霞和郁達夫之間發生爭吵,或者是發生了糾紛,而郁達夫就跑回富陽老家,去找他的元配夫人,這都是作為一個,就是作為一個新女性是無法容忍的。

  解說:郁達夫在富陽與孫荃同居了一周,這讓王映霞大為惱火,為了補償其精神損失,郁達夫與王映霞簽署一式三份的「版權贈與協議」把《日記九種》等十部文集的版權,贈與王映霞,這場爭端終於平息,但婚姻的裂痕卻無法痊癒。

  數年後王映霞回憶:「一九三一年以來,我的心理上幻滅得厲害,似乎人未老而精神先衰,許多事物也都發生不出興趣。」

  韓石山:郁達夫呢也是非常喜愛王映霞的,因為王映霞也是個絕代佳人,非常漂亮,但是他在他的日記裡頭,當他生氣的時候,流露出來的思想是什麼呢?你比如說他同安慶教學回來了,他要讓王映霞去碼頭取他的書,他不說映霞為我去取書,他說命王姬前去取書。也就是說,他就等於就把王映霞當做小老婆。

  解說:1936年,郁達夫舉家遷往杭州,並在那裡建造了一棟自己的房子,起名「風雨茅廬」意為躲避風雨世外桃源,一手操辦房屋興建的王映霞,在房屋竣工後,於牆角成立了一塊界石,上面題著郁達夫親手書寫的「王旭界」三字,意味著王映霞是這棟房子真正的主人。

  許子東:他一到杭州呢郁達夫就成了文化,按今天的說法就是文化大師了。王映霞開的車是杭州市長的私人的用車,當時是浙江001的車。郁達夫本來不和這些官員來往,就是因為王映霞的關係。

  解說:魯迅一直不贊成郁達夫離開文化革命的中心上海,多年後郁達夫在《回憶魯迅》中說:「我因不聽他的忠告,終於搬到杭州去住了,結果竟不出他之所料,被一位黨部通緝我們的先生,弄的家破人亡。」——郁達夫

  郁達夫所指的,就是當時浙江省教育廳廳長許紹棣。

  許子東:蓋房子欠了很多錢,欠了很多錢以後郁達夫到福建去做參議,這個參議好像有300多銀洋一個月,其實是為了還債。

  解說:1937年對於郁達夫而言,是國破家亡的一年,7月7日,盧溝橋事件爆發,上海也是風雨飄搖,日軍鐵蹄已在上海附近試探,旨在淞滬地區開闢新的侵華戰場,毗鄰上海的杭州也危在旦夕。身在福建的郁達夫,寫信給身在杭州的妻子,讓她帶孩子到富陽老家暫避,王映霞一介女流拖家帶口開始逃難,與她同行的正是許紹棣一家。

  許子東:按郁達夫的說法,那天晚上,許紹棣給她看了四千港幣的一張支票,王映霞就跟他好了,這是郁達夫的說法。王映霞就認為始終沒有。

  解說:1938年3月,郁達夫受郭沫若電報邀請,前往武漢參加抗日宣傳工作,就在這段時期,他與王映霞的關係急劇惡化。就在此時,新加坡的中文報紙《星洲日報》,邀請郁達夫擔任副刊主編,郁達夫隨即動身前往新加坡,繼續撰寫政論文章,發表抗戰演講。在他的帶動下,新加坡的抗戰文藝運動,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值此香港《大風》旬刊創刊一周年,向郁達夫約稿,郁達夫不假思索將其1936年以來,寫的20首舊體詩詞編成《毀家詩紀》,在《大風》上刊登,與當年的《日記九種》不同,這篇《毀家詩紀》詳細記錄的確是他婚變的內幕,以及王映霞的紅杏出牆。郁達夫與王映霞的婚姻也終於走到盡頭。

  陳曉楠:1940年王映霞先後在《星島日報》《中央日報》等,刊登了啟示,說郁達夫年來思想行動,浪漫腐化不堪同居,業已無條件協議離婚,脫離夫妻關係,兩年之後在重慶,王映霞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結婚典禮,新浪是當時中華行業局的經理鍾賢道,這場婚禮之隆重,和當年她與郁達夫的秘密婚姻,可是呈現了鮮明的對比。王映霞的晚年,是這樣回憶她與郁達夫的關係,她說,在他身上我嘗到了甜蜜的初戀,瘋狂的追求,婚後的繾綣,揪心的痛苦,殘酷的折騰還有深沉的情感。

責任編輯: 王篤若  來源:鳳凰衛視2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11/1208/2286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