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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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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姓顧的上海女青年,身材瘦小,幹活不叮殼,按老百姓的說法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那伙的。也難怪,人家一個大城市來的小姑娘,論年齡還不到十七歲,論個頭還不足一米五,論身體還沒發育成熟,怎麼能幹動摟鋤、掄鎬、甩板鍬的重體力活。

撂現在十六、七歲的孩子正是上高中年齡,父母好吃好喝,好穿好戴地悉心伺候,孩子口裡爸媽喊著,嘴中零食不斷。時不時還得在父母面前耍些小臉子,鬧些小脾氣,撒點小驕氣呢。

當時連隊的生活條件也確實艱苦,白糖、豬肉等一些副食都要憑票供應。

食堂的飯菜除了麥收、秋收、元旦、春節能見著點油星以外,平常的副食都是這個湯、那個湯的。你想一想,那些小青年正是長身體需要增加營養的時候,能受得了嗎?

小青年們非常珍惜每年發放的那些有數的白糖票,尤其到了冬天,都將白糖作為副食和蔬菜缺乏的重要補充。

因此,無論男女青年,每人在集體宿舍都有一個裝糖的糖瓶子,裝進憑糖票買的白糖。每次用饅頭蘸糖吃的時候都非常節省和仔細,做到細水長流,生怕早早吃泔碗了。無論男女宿舍,大大小小的糖瓶、糖罐在箱子、柜子上一字排開,那場景好不壯觀。

別看小顧人不大,飯量可不小。每次的飯量能與她年齡相仿的小伙子比及。有的小伙子說:我靠,多虧是吃死伙(無論吃多少每月伙食費都是固定的),要是吃活伙,每月的二十幾大毛還不夠吃的呢。還有小伙子說:我以後可不能娶這樣的女人當媳婦兒,娶了她,還不把家吃窮了。

除了能吃,小顧還有個毛病——嘴饞。憑票供應的白糖,其他人能吃大半年沒問題,她不出兩個月就全部報銷。

自己糖瓶里的白糖吃完了,剛開始手腳還能挺老實,時間一長這小顧干嚼饅頭就有些挺不住了。

冬天,連隊領導看她「底盤」太小,干不動掄大鎬的活,讓她在宿舍燒爐子。這可給她提供了方便。於是,小顧便趁舍友們上工的空當起了「糖耗子」。

一開始,由於膽小,只是在每個瓶子中用勺子蒯一小點兒,蘸著饅頭解解饞。時間一長,室友對她的舉動沒有什麼反應,她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從一小點到一大勺,又從一勺到兩勺。

要過節了,連隊殺豬宰羊改善了一陣子伙食。室友們也有一段時間沒動過糖瓶子。

直到有一天,食堂的伙食沒了油星,室友們紛紛打開糖瓶、糖罐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十多個糖瓶、糖罐從外表看白糖是滿滿的,打開蓋以後,中間是空空如也,只有靠瓶子邊處還有一層薄薄的「糖牆」。十多位女室友不約而同地捧著被掏空的糖瓶子面面相觀——這是誰幹的?

為此,連隊專門成立了專案組。經過一番艱苦「偵察」,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小顧。後經連隊專案組和女室友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小顧承認了充當「糖耗子」的「犯罪」事實。

由此,小顧這個「糖耗子」的綽號也就在連隊的街頭巷尾傳開了。當然,也免不了大會兒小會兒的批鬥、反省、檢查,她在宿舍燒爐子的美差也就不屬於她了。

後來,在室友們就要各自返回自己所在的城市在車站即將分手時,她們抱作一團全都哭成了淚人,久久不願散去……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華夏知青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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