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ssio公寓。(攝影Christina House╱洛杉磯時報)
都算是實現了白手起家的美國夢。尤洛夫在已經刪除的Instagram影片中自述,他在20歲時成了交換學生,從烏克蘭來到美國,最後決定留下。曾在俄亥俄州做過很多低薪工作,邊學英文邊想辦法生活下去,後來搬到洛杉磯市,花了所有積蓄搞定第一間Airbnb出租房,但沒兩個月就做不下去了。
但尤洛夫沒有放棄。29歲時,他已經成為百萬富翁,經營28間完全不花心力的短租房,靠著Airbnb與其他平台,每月穩穩收入20萬元以上。
他甚至還想到辦法,將他的發財之道也變成商品,推銷在線課程「Airbnb的房東學院」(Airbnb Hosting Academy),花錢就能上課學。Instagram的一篇貼文里,他炫耀自己怎麼幫學生以根本不是自己的房產轉進數以千計的鈔票。
發文後四周,他的一切被洛市律師戳爆。
市府提告求償1500萬元
洛市律師薩托(Hydee Feldstein Soto)6月20日控告尤洛夫,名下Skysun與Hugs& Smile兩家公司,與他的兩個生意夥伴,因為他們以長期租約向洛市房東租下房子,然後以非法手段短期出租,獲利超過400萬元。
訴狀指出,他們自2020年非法出租洛市超過30間房屋,至少10間是市府平抑租金的對象。
市府律師如何認定租賃不合法?訴狀指出,尤洛夫與同夥違反了市府的短期租賃條例,出租他們根本沒住過的房子,某些還是租金管制房,而條例的初衷就在避免房東將長租房改成短租房圖利,因為這樣會影響租房市場的供應量。
他們的行動也傷害了訂房的客戶,許多客戶在Airbnb貼文指出,他們明明訂的特定區域的房間,卻在最後一刻被改到他們不想要的地區。綜合總總損失,市府最後求償1500萬元。
市府律師辦公室7月10日公布此事後,尤洛夫的Instagram帳號已經不對外開放,TikTok頻道仍然存在,但留下的影片也與租賃無關。
假裝好地段吸客人上門
尤洛夫三人的生財之道其實很簡單:宣稱房子不在洛杉磯市區內,而是在格蘭岱或西好萊塢,以避開市府的法眼並假裝成更好的地段,其中至少14間是用假地址。然後利用誘餌銷售(bait-and-switch),他們在房客下訂後才會揭露真實地址,並假稱是為了避開洛市煩人的執照規定。
洛市2018年修訂的「房屋共用條例」(Home Sharing Ordinance),短租房東必須向城市規畫局登記,而且每年至少要住半年,才能短租他們的主要住宅。
另外,屋主一次只能出租一間,租金管制房、平價租金房,或是因為艾利斯法案(Ellis Act)而退出長租市場者,都不能用於短租。艾利斯法案允許房東因為不想再出租而請房客搬離,例如將出租公寓(apartment)改成康鬥(condominium)。
尤洛夫的公司Skysun再5月1日就對市府律師辦公室預先提告,尋求聲明判決並否定他們違反房屋共用條例,不過本案還未審理。
尤洛夫與其律師、同夥都不願回應。至7月26日,尤洛夫也未對市府提告做出回應。
推動洛市更嚴格管制短租的倡議團體「Better Neighbors LA」曾經舉報過尤洛夫的不實對象。但尤洛夫使用的手法很多人也用,「Better Neighbors LA」2024年3月分析洛杉磯市的短租對象時,發現至少180間短租房屋登記地址不實。
「Better Neighbors LA」的Randy Renick說,揭發誘餌行銷,還有很多任務夫要下。
市府諜對諜揭經營者詭計
在對尤洛夫搜證時,洛市律師辦公室人員曾經假冒過租戶,訂了號稱是「馬麗娜德爾雷夕陽套房」的對象,然後就收到電郵告知真實地址其實是Washington Boulevard415號,而不是Marina Del Rey的Via Marina4201號,真實地址位在洛市威尼斯的租金平抑區,名為Marina Tower。
一個半小時後,號稱是「Kyrylo」的房東再度發信給調查員,告知Wi-Fi密碼、停車地點等入住需知。另外,租客還得跟間諜片一樣,繞到Marina Tower的後方,找到特定的電線桿,然後解碼打開鑰匙箱。
同時,住宿期間碰到任何問題,都不要找管理員、會替自己惹麻煩,要找物業經理「Anastasia」處理。背後的原因很簡單,Marina Tower公寓根本不能短租,因為屬於租金管制對象。
但從2020年10月起,尤洛夫與同夥便以假名承租Marina Tower的單位,包括「Nikolay Murov」、「Anastasiya Dobychina」,以迴避背景調查,一旦租到,他們就開始短租套利。
訴狀指出,通過Airbnb的假帳號「Kyrylo Kutuzov」,他們三人至少賺進400萬元。另外還有「Anastasia」與「Maka」。Airbnb已在7月13日移除「Kyrlo Kutuzov」帳號。
租客說要報警才肯退費
有些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曾有一家人以為租到布班克區的房子,但卻發現其實是北好萊塢,而且他們抵達時發現草坪上睡了遊民,不只門鎖壞掉,窗戶也不能關,最後他們改住旅館,但是堅持要尤洛夫退費,尤洛夫一直盧到租客要報警才肯退費。
其他的租客也在Airbnb的「Kyrylo」評價中示警。前述發生前,只願透露叫「Rosa」的租客準備入住,但「Kyrylo」突然取消訂單,她只好住到其他地方。雖然Kyrylo聲稱是管線出了問題,但Rosa說她住在同一棟的朋友卻說根本沒問題,Kyrylo打算矇混了事,但Airbnb調查之後發現Kyrylo根本拿不出證據,只好正式向Rosa道歉。
Rosa在評價中警告,大家最好當心這個不可靠的房東,跟他租房可能最後一刻才發現無房可住。
除了Marina Tower,尤洛夫的據點還有靠近洛杉磯國際機場的Alessio社區,與鄰近Crypto.com Arena的Circa公寓。
Marina Tower與Circa沒有回應,Alessio則拒絕評論。
尤洛夫在被告之前,已經收過多封市府的制止函(cease-and-desist letter),而他一度向市府保證不會再碰短租。然而,他只是把所有對象改到其他Airbnb帳號下,包括「Lubov」。
這些地方都不是尤洛夫與夥伴的常住地,但他們在Airbnb、VRBO或Booking.com刊登時,都沒有提供正確的洛市城市規畫局登記號碼,違反房屋共用條例天數數以千計、不實登載近100筆。
「Better Neighbors LA」的Randy Renick表示,最大的問題是,Airbnb與其他平台無法核實全部房源,形同配合演出。
Airbnb與Booking.com沒有回應。VRBO發言人表示,在得知訴訟後,平台已經清查過,並移除所有與尤洛夫有關的帳號與對象。
還涉向Airbnb詐取維修費
此外,尤洛夫一夥還涉嫌向Airbnb詐取維修費,因為由房客造成的損傷可向Aircover計劃請領補助,市府調查發現,自2022年5月至2024年2月,尤洛夫的電郵帳號共發出23件假發票,向Airbnb申請補貼。
尤洛夫據稱曾在Instagram上坦承過,靠著Kyrylo帳號,單是Aircover補助款,他每月就可弄到2000元至4000元。
Airbnb的網站說他們會試著確認出租人、共同房東與租客的身份,以及登錄數據的正確與否。但公司在網站上承認,並不能確保每個人的身份都確實,也不會對用戶進行背景調查,因此不能單靠自列的資訊判斷每個用戶都沒有刑事或性侵前科,以及其他風險。
洛市規畫局表示,依照Airbnb與市府的合約,他們確實不需要背景查核或身份確認。局裡也許可以暫停出租許可30天,執法單位開出兩張罰單後還可停權更久。但是三犯也只能吊銷許可,不准出租一年。
不回應官司被告:好戲還在後頭
市府律師薩托說,當賈西堤(Eric Garcetti)擔任市長期間,洛市減少了2萬5000間租金平抑房,因此才會展開對尤洛夫提告之類的大動作。平價房新建速度趨緩、成本增加也讓住房危機更形惡化。
薩托說,市府希望能夠嚇阻居心不良者,使住房回歸最初的用途,意即每個人都有負擔得起的房子可住。她在2023年也曾對Nightfall Group與老闆Mokhtar Jabli提告,因為專門短租用於開趴的好萊塢山宅邸,至少引來250通報案電話。
尤洛夫曾在Instagram的貼文中慶祝自己的30歲生日,坐在保時捷前座的他說,看著網絡上一則則的成功故事,他總覺得被大家拋在後頭,但是他一直告訴自己,「我身處對的時間、對的地點」。由於粉絲數再增一萬人,因此他還說,「謝謝一路伴我走來的大家」,「我們只是起步慢,好戲還在後頭」。
(原文來自洛杉磯時報,撰稿記者為Summer Lin。原文連結:They built an Airbnb empire in L.A. It was a'bait and switch' scheme, authorities said in a lawsuit)
Marina Tower的大門。(攝影Brian van der Brug╱洛杉磯時報)
Marina Tower後面,設在電線桿上的鑰匙箱。(攝影Brian van der Brug╱洛杉磯時報)
Airbnb的登錄畫面。(美聯社)
尤洛夫號稱「馬麗娜德爾雷夕陽套房」的對象,其實位在洛市威尼斯的Marina Tower。(攝影Brian van der Brug╱洛杉磯時報)
Alessio公寓。(攝影Christina House╱洛杉磯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