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的明明不是共乘啊。」
在社交媒體上,有時會刷到關於搭計程車『副駕有客』現象的吐槽帖子。乘客打開車門,發現車裡已經坐著人,通常是司機的親屬。
花獨享的錢,拼共享的空間,無論是咽下不滿還是訴諸投訴,大部分人都會感到不快。
但為什麼一些司機會帶著家人奔波呢?
在一部分亂象之外,是很多司機別無選擇的現實。城市的繁忙與喧囂中,有這樣一群司機,他們的車不僅是駕駛與接送的工具,更是家庭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最近一部名為《生命副座》的紀錄片聚焦了這些特殊群體的生活,帶我們走近他們的世界。
重慶的大街小巷中,有一輛不太顯眼的網約車。
每當乘客上車,司機易和平都會略帶歉意地說一句:「對不起啊,只能把兒子帶著。」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那是他的兒子小易。
車座背後貼著一張道歉信:「兒子兩年前患病,多次手術治療,生活不能自理,因家裡無人照顧,特帶在身邊,給您帶不便,請諒解,特此歉意。」
易和平每天大約接20單,這意味著三個月內要向乘客道歉1800次。然而有時仍會收到乘客的投訴。對此,易和平始終抱以理解的態度。
更多時候,人間的溫情仍在流轉。一次有四位年輕人搭計程車,寧願擠在後排也不願取消訂單,來自陌生人的包容與體諒,易和平至今仍為之感動。
其實很多年前,易和平也曾是意氣風發的「易老闆」。
上世紀90年代,易和平投身於商海,不為金錢所憂。然而一場打擊讓他陷入人生低谷,同時命運又重重地給予一擊——性格開朗、在上大學的兒子小易,突然生了重病,保住性命已屬萬幸。
從那時起,易和平的生活重心徹底改變了。曾經為了事業而奔波的他,只剩下對兒子的牽掛。小易的病情複雜,需要長期的治療和精心的護理,對易和平來說,無疑是一場持久戰。為了給兒子治病,易和平賣掉了家裡值錢的東西,背負了巨額債務。為了還債,他開始嘗試網約車。
在那狹小的車廂內,他不僅是父親,更是兒子的照料者。小易身高一米八,生活無法自理,易和平需要在停車的空隙里,幫他進行康復訓練,還要時不時扶著比自己高大的兒子去洗手間。日復一日的照顧,已經成為生活的常態。
炎熱的天氣讓人疲倦,但易和平從不厭煩。
在成都的街頭巷尾,一個小男孩已經在路上度過了他的一整個童年。「家」就只是一輛計程車,「床」也只是一個座椅。
雖然宸宸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出生以來便檢查出來了一種罕見病,這種病讓他免疫力低下,生活中處處需要小心照顧。
馮軍說:「娃就和我親近,看我不見了就哭個不停。」彼時,妻子選擇離開,年邁的父母也無力幫忙,馮軍只能賣掉房子和車,為兒子治病,背負起沉重的債務。
而母親離開後的宸宸越發沉默寡言,無法獨自在家生活。在生活重擔、孩子健康隱患的雙重壓力下,馮軍把兒子帶上了計程車,副駕駛的位置成了宸宸的專屬。
有時,馮軍總會忙到凌晨,僅有的幾個小時的睡眠,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奢侈的休息時間。有時,沒有乘客,父子倆獲得了難得的相處時光,馮軍帶著兒子滿城跑,看風景。他們的生活似乎簡單得出奇:吃飯、睡覺、載客、跑車,由日常瑣事交織成了每一天。
從2歲到12歲,宸宸陪伴著馮軍,用十年的光陰把車子變成了家。生活拮据,可父子倆的感情卻越發親密。
然而,即便馮軍盡力讓車廂變得溫暖而安全,他心中仍然有著一份無法擺脫的愧疚,馮軍知道,宸宸終究是與別的孩子不同的:「車子太小了,裝不下他的童年。」
在蘇州也有這樣一輛特別的網約車,車裡坐著一對年邁的夫婦。在外人眼中,他們不過是人海中的一對尋常夫妻,湮沒在喧囂的城市中。可背後,卻經歷過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
二十年前,付振羊和潘阿姨帶著希望來到蘇州,準備開始新的生活。然而,意外突然降臨,潘阿姨從樓梯上摔下,生命危在旦夕。這場意外,改變了潘阿姨的命運,也改變了付振羊的生活軌跡。意外之後,潘阿姨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而付振羊,帶著妻子在這座城市裡奔波,已經堅持了將近十年。
他從騎三輪車開始,每天賺取微薄的收入來維持生計、還債,後來轉行做了網約車司機,收入有所增加,但也意味著每天的工作範圍更大、時間更長。為了不讓潘阿姨孤獨地留在家中,他決定帶著她一起出車。
每天,付振羊都會小心翼翼地扶潘阿姨上車,確保她坐穩後,再開始一天的工作。到了中午,他停下車來,耐心地一勺一勺餵她吃飯。
年輕時的潘阿姨是個手藝精湛的女人,針線活做得極好,付振羊說起來仍忍不住誇讚。但自從那場意外後,她只能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望向窗外。在付振羊細心照料下,潘阿姨總是打扮得乾乾淨淨,體面且有尊嚴。
日子雖然艱難,但每一個難關,他們都相互扶持著挺了過來。付振羊常說,自己能堅持到今天,全是因為家庭和妻子。漫漫長路,他們與命運交手多次,每次都是在看似走到盡頭時,找到那一絲希望,咬牙堅持下去。
付振羊很快就要六十歲了,他總是想像著自己和潘阿姨可以回鄉養老的樣子。早年生活艱辛,中年多受波折,付振羊無比期待一個溫馨、團圓、安逸的晚年。
重慶、成都、蘇州的三組家庭,是現實的一角縮影。
現代社會中,司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他們的工作顯而易見,如果一座城市突然失去所有駕駛員,絕大多數人的生活將會徹底停擺。然而,從另一角度來看,他們卻是似乎隱形的,隱藏在統一的「司機」標籤下,仿佛只是城市系統自帶的NPC,面目模糊。
龐大的交通網絡,背後承載著無數真實的人生,而對具體的人的關懷,才真正體現了社會的文明與溫度。《生命副座》讓更多人可以穿越偏見,抵達他們的真實困境。而紀錄片的誕生,正是緣起於另一群普通人的使命感。
在默沙東,這家成立超過130年的跨國藥企中,每位員工每年擁有著40小時的志願假期,「拯救生命,改善生活」的使命不斷通過行動落地。在網絡上偶然了解到這群特殊司機後,他們意識到面臨這種困境的司機不在少數,隨著念頭的萌生,迅速開啟了內部志願者團隊的招聘工作。
作為剛加入默沙東中國7個月的新人,崔航在看到這個項目時感到非常驚喜,每天乘坐網約車的她深知司機的不易,在第一時間就報了名。很多人與崔航一樣懷抱著熱忱,加入公司多年的吳含恬在報名表中寫下願景:「如果社會、周圍的人能為他們提供一點幫助,他們就不是一個人在努力。」
由於許多員工已有豐富的社會服務和公益志願經歷,團隊組建十分順利。為了提供切實的幫助,志願者們沒有停留在調查層面,他們選擇走進這些家庭,建立起真實的聯繫。經過交流,志願者們遺憾地發現,這些家庭依舊要以車為居,現狀暫時無法改變,但仍有機會讓他們生活地更加舒適。經過腦力激盪和創意討論,他們前往重慶、成都和蘇州三座城市為三組家庭打造了全新的「副座」。
「生命副座」的設計從兩個方面入手:首先是關於身體狀況的改善,包括安裝復健和監測儀器,使他們能夠在車上進行簡單的康復訓練或實時監測健康狀況,同時使用柔軟材料減少長時間坐姿帶來的不適和受傷風險。其次是提升情緒價值,通過個性化的裝飾為副座增添溫馨和關懷。
比如,重慶的小易喜歡遊戲和周杰倫的音樂,志願者們特地在車上安裝了音響,隨時播放他喜愛的歌曲,還設計了以LOL人物卡薩丁配色與元素為主題的安全帶,滿足了他的興趣與喜好。右手的復健儀也為他提供了更多的康復支持。
蘇州的潘阿姨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孫子的照片。志願者們為她設計了一個電子相冊,裡面保存著她與家人一起的美好回憶。此外,潘阿姨曾經是做針線活的好手,於是志願者們在副座放置了針織籃供潘阿姨消遣,還在車內增添了她喜歡的編織元素,座椅靠背採用了手工編織的設計,甚至心率監測儀也融入了編織花朵的圖案,為她的旅程增添了一份熟悉的溫馨。
對於成都的小宸宸來說,車內柔軟的材料避免了他因長期乘車而受傷,給予保護與安全感的同時更增添了童趣和陪伴,讓他的世界變得更加色彩斑斕。
在志願團隊離開蘇州時,潘阿姨緊緊抱住了他們。崔航在朋友圈記錄了那個瞬間:「潘阿姨今天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擔心我冷。儘管她的言語表達受限,但還是儘自己所能用肢體傳達著她的情感。」
基於這一行動,紀錄片《生命副座》誕生,讓更多人關注並理解這些司機的特殊處境。讓這份善意的光輝繼續流轉。
我們看到副座上的故事仍在繼續。馮軍說:「等到兒子成年,免疫系統發育健全,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那時,他心裡的石頭才能真正放下。
付振羊年輕時沒有幫扶孩子,如今也不願意拖累他們。靠著開車,他已經還清了債務,生活在逐漸好轉。潘阿姨的行動能力也恢復了一些。付振羊最期待的是攢夠錢回老家,與潘阿姨一起安享晚年。
因為易和平的堅持,如今的小易已經可以簡單地打字。易和平感慨道:「能夠活過來是個奇蹟,沒變成植物人也是個奇蹟,能夠恢復到現在也是個奇蹟。希望下一個奇蹟,繼續發生。」
許多時候,個人的力量難以應對生活的艱難,但正是因為有身邊人的支持、陌生人的幫助,我們總能在疲憊中找到繼續堅持的力量。在生活的角落裡,為外賣員、計程車司機提供折扣的飯店,為經濟困難人士提供免費餐食的麵館,夜間始終亮著燈的便利店,僱傭身心障礙者的咖啡店和烘焙店……總有一道道微光,照亮了困境中的人們。
而與生命相關的議題,正是默沙東最為關注的。自1992年進入中國以來,這家極具使命感的企業始終將目光投向公共健康領域。從1989年向中國轉讓基因工程重組B肝疫苗技術,到在中國開展愛滋病綜合防治並獲得「中華慈善獎」等,默沙東始終堅守並踐行著「拯救生命、改善生活」的企業使命。
小易、宸宸、潘阿姨還會繼續在「生命副座」上飛馳,而「生命副座行動」也須不斷前行。還有更多需要被幫助的群體未被看見。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參與其中,在力所能及的時刻,為他人生命創造「一席之座」,因為每個生命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