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城市財經」文章,中國人口袖珍小縣的機構編制改革,已經開始了。
7月21日,新華社正式公布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上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文件中,明確提出:「穩妥推進人口小縣機構優化」。
去年年初,官方發布的《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中明確提出:「中央國家機關人員編制精簡5%的目標,還要求地方也要著手精簡。地方黨政機關人員編制精減工作,由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結合實際研究確定。縣、鄉兩級不作精減要求。」當時明確寫著,縣、鄉兩級不做精簡要求。
而最新的重磅文件,則側重強調了要推進人口小縣的機構優化。這意味著,這一輪機構編制改革已經從省市延伸到了縣,廣度、力度都在加大。
在重磅文件提出穩妥推進人口小縣機構優化之前的7月12日,山西省蒲縣人大常委會發布政府工作人員任免公告,多名副縣長兼任新政府部門一把手,而多名「局長」原職務隨機構改革自然免去。
之後的7月22日,陝西省黃龍縣舉行機構改革涉改單位揭牌儀式。縣委社會工作部、縣發展改革科技局、縣自然資源和林業局、縣教育體育局等單位揭牌。
蒲縣是山西省人口小縣機構改革第三批試點之一,2023年全縣常住人口9.3萬多人,GDP為175.9億元(人民幣,下同)。
而陝西省的黃龍縣則是標準的「袖珍」小縣,常住人口只有4萬多人,2023年全縣GDP略超25億元、地方財政收入只有8315萬元。
砸碎鐵飯碗開始了
自去年大陸中央強調機構編制改革後,地方紛紛行動起來了。其實,這一輪機構編制改革是山西發動的。
2019年,山西省委一位主要領導去基層調研,發現了驚人的一幕:全省的人口小縣星羅棋布,大多數地方的財政入不敷出,編制又比較多,財政供養人員比例不是很合理,人浮於事。
回來後,就協調各方,於2020年4月,在山西省選取了忻州市河曲縣、臨汾市浮山縣、太原市婁煩縣、呂梁市石樓縣、晉中市榆社縣、長治市黎城縣6個人口不足20萬的小縣開啟整編改革試點。
山西拉開序幕後,其他地方紛紛跟進。去年,湖南省古丈縣、安徽省4個常住人口較少的縣(區)、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瑪多縣、江蘇、湖南、湖北、內蒙古、江西等都已經開展了整編改革試點。
今年上半年,四川內江市發布的《內江市機構改革方案》提出,結合部門職責任務和履職情況,按照3%比例對市級行政編制進行核算精減。
河南省漯河市發布的《市直機關行政編制精減和核定專項方案》提出,對市直機關行政編制採取「一刀切」的辦法,統一按3%的比例精減,共精減54名。
甘肅省發布的《甘肅省行政編制精減方案》,按照5%的精減比例,紮實推進行政編制精減工作。
其中的青海瑪多縣,是迷你小縣城。2022年GDP才3.95億元,土地面積雖廣,但人口才14796人,比很多鄉鎮的人口都要少得多。
這個縣大多數人沒有聽過,但它有一個響亮的頭銜,「黃河第一縣」。巴顏喀拉冰水融化,匯聚出扎曲、約古宗列曲、卡日曲三條溪流,三條溪流一路奔向扎陵湖、鄂陵湖,黃河在此繼續力量匯聚八方來水,黃河往東奔流的第一站就是瑪多縣。「瑪多」在藏語裡是「黃河之源」的意思,所以也被稱為黃河第一縣。
湖南的古丈縣,人口也只有10萬,是湖南省人口最少的縣城。
在全中國,這樣的人口小縣還有很多。據統計,在2000多個縣域單位中,人口在20萬以下的多達400多個,其中5萬人以下的袖珍縣(市)有80多個。5萬人以下的小縣城,完全可以採取合併的方式,或者併入大的縣城。這是精簡編制最快最好的方式。
那麼,關鍵問題來了,為何要進行這一輪機構編制改革,而且要側重強調人口小縣的機構編制改革?
精簡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文章稱,其實原因並不複雜,公務員隊伍龐大,財政吃緊,再疊加人口通縮,小縣城收縮,人浮於事現象越發嚴重。
第一,人口收縮,人浮於事現象嚴重。根據2023年發布常住人口數據的268個城市,143個城市人口在減少,2個持平,121個在增加。人口減少城市在進一步增加,背後是越來越多的小縣城人口在收縮。當人口收縮後,需要提供服務的人員,自然會多出來,需要進行優化。
第二,財政吃緊。體制內人員越來越多,國家財政就越來越大,不堪重負。有機構算過一筆帳:中國財政中,向政府雇員支付的勞動報酬占政府可支配收入的比重在近十年來不斷上升:從2012年的33%左右,提高到了2019年的超過50%,再到2020年以後的超過60%。
比如某西部省份人口小縣,總人口僅4萬餘人,但財政供養人數近2500人,全縣總人口數與財政供養人員比例為16.9:1。
這種狀況放在過去經濟蒸蒸日上、財政狂奔的年代,或許還可以運轉自如。然而,在內外環境變化的今天,必須要進行機構編制改革才行。
從財政角度來看,大陸全國財政在3年新冠疫情這隻黑天鵝平復之後,2023年增長不錯,但結構性不確定性仍較大。
2024上半年,大陸財政部數據顯示:上半年,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115913億元,同比下降2.8%。此外全國賣地收入也在下降。這種背景下,上自中央下至地方都在強調過「緊日子」。而大陸一直以來的現狀是,中央有錢,但地方有缺口。但中央的財政盈餘,也只能填補地方一半的缺口而已,而且中央需要填補地方財政的缺口在逐年擴大,壓力也越來越大。大陸財政部數據顯示:2023年中央對地方一般公共預算轉移支付首次突破10兆元,達到了102945.19億元。這一數據,創下歷史新高。
轉移支付壓力加大的同時,地方政府另一個錢袋子--賣地收入,在快速縮水。當中國在1980年代初,開啟了中央與地方財政分灶吃飯的模式,賦予了地方更大的行政權力去管理各種它能控制的資源,並且把這些資源經濟化。其中土地資源便是其中之一。各地賣地收入都是歸於地方政府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