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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歸親歷 地獄群雄26 女知青800萬成強姦對象

—烈火噬戀人/絕處逢生

作者:

生死成兄弟,烈火噬戀人

以前再怎麼樣,心底里還是以為自己沒事兒,總覺得坐牢是來體驗體驗的,逮捕之後,我開始絕望了。

愁苦難耐——壓抑煩躁——思念親人——愁苦難耐,這樣惡性循環了幾天,我發現不能這樣被絕望煎熬下去了,這樣下去,就是不崩潰,出去了也得去看心理醫生。我必須振作起來,哪怕是自娛自樂。

號兒里再沒什麼新故事了,這十來天,號兒里唯一的新聞就是「棉被」每天提審回來的講他怎麼挨打挨電,直到昨天他和預審「保持一致」才甘休。

下午開了風圈兒,小金、小劉以給大家洗衣服為名去了風圈兒。小劉來練功;小金鍛鍊,準備出逃,他是我以看護「愛滋病」為名,請管教背著隊長給調回來的。

他們練完了,開始洗衣服,我也溜達進去曬太陽,跟他們聊了起來。

小金的夫人早逝,讓我想起了逝去的洪雲,就跟他們講起了我那不堪回首的初戀。

「74年高中畢業,下鄉去東北。別看小青年寫血書要下鄉,偷戶口本報名,火車上送別的時候,車廂里哭聲震天——人性就是這樣,再革命也掩蓋不了。

「我和楊義就是在下鄉認識的。那兒環境還行,就是冬天沒菜吃,整天煮豆腐,後來見豆腐就噁心。最頭疼的是跳蚤,蓆子底下能趴一層!

「本來我和楊義出身不錯,因為一個哈欠,把我倆打成了階級敵人!楊義每天管播音,有一回大喇叭打了個哈欠,說:『真他媽累』!當時同志們就不幹了:『動搖革命意志!』『煽動反革命情緒!』『這是一小撮反動派準備反撲的信號』……那時候我跟楊義不熟,我看不過去,就替他辯解。結果深挖『那一小撮敵對分子』,把我也挖出來了,批鬥!」

他倆聽得直樂。

「你們以為批鬥是鬧著玩?要命啊!我倆這以前還批鬥別人呢,這回,干最苦的苦力,白天幹完活,晚上挨批鬥!直到我們救了人,才有轉機。那是第二年了,一天早上,農場邊上來了一隻狗熊,女的當時就炸鍋了。『初生牛犢不怕熊』,有倆小子拿著槍,開著『拖拉機頭』就追出去了,一直追進林子,中午了還沒回來。我們有點兒毛了,四、五個人一組,每組一桿槍,到林子裡去找人。

「我、楊義和倆女的在一組。找了老半天,聽見『救命啊——』趕緊跑過去,看見倆女的一個男的陷沼澤里,已經過胸口了。旁邊兒有一個哥們兒不敢動。我當機立斷,讓楊義和那倆女的,『趕緊脫衣服!』

「我們把褲子、褂子拴在一起,系成一長繩。四個人的衣服褲子,7、8米長呢。四個人一塊兒拉著,我走最前邊兒,因為沼澤地邊緣很不明顯,很難看出來。走兩步地就有點軟了,我們就躺地上滾蛋,看距離差不多了,後邊兒把『繩子』甩過來,我再甩給陷得最深的那個女的,她抓住『繩子』的時候,已經沒到脖子了!

「我躺著,右手拽『繩子』,左手抓楊義的右手,這樣手牽手,四個人一較勁兒,拔蘿蔔似的,就把她拔出來。把她拉到能趴住的地方,她還不鬆手,都嚇傻了。我氣得直嚷:『快撒手,那倆沉下去了!』

「我趕緊把繩頭甩給那個女的——那女的拼命昂頭,已經沒到下巴頦了。我們四個一較勁兒,也把她拽出來了。接著就『咕嘟』一下,那個男的頭陷下去了!

「我大喊:『憋住氣!馬上拉你。』剛拉上來的那個女的,趴著,把『繩子』扔到那男的手邊,那男的劃拉著『繩子』的時候,都陷到手腕了。『一、二,嘿——』拽出來一個『泥塑』!剛把他拔出一半來,嘭一聲,『繩子』斷了!他把『繩子』扔過來,那女的『啊』一聲,那男的抓住了趴著的那個女的的,那女的一掙扎,兩人呼呼往下陷。

「我讓他們別動,系好『繩子』,一個一個又拽出來。就這麼拽、爬著到了比較硬的地方,叫上那個在一邊兒傻著的,一塊兒滾出去的。脫險了,我們八個人起來抱成一團兒,熱淚奪眶,那場面……」

小金、小劉聽的也長出一口氣。小劉問:「你們成英雄了吧?」

「樹死人不樹活人,死了才算英雄。我和楊義『立功贖罪』,開始『重新做人』了。」

小金問:「追狗熊的呢?」

「那倆追狗熊的,開著『拖拉機頭』,都陷沼澤里去了。那沼澤上就有一頂帽子。那帽子成誘餌了!那組找人的看見帽子,跑過去就陷里了。」

「那狗熊也陷里了?」

「老鄉說狗熊沒事兒,它知道繞開,把人往『陷阱』裡帶!但是……最後得救的那個男的,還是死了。」

「啊?!」

我慘然一笑:「病死了。他陷進去,耳朵進東西了,然後中耳炎化膿,繼發腦膿腫死的——醫療條件就那麼差!沒什麼藥。

「我們救的那倆女的是姐兒倆,姐姐叫洪雲,妹妹叫洪霞,他倆是右派子女。她倆跟我倆談上了,洪霞後來成了楊義的老婆,洪雲燒死了。」提起洪雲,心裡就發堵。

「76年入冬,沒下雪的時候,部隊派人慰問我們。慰問團的那個連長滿嘴『革命形勢』,大家都積極要求進步,猛向他靠攏,都想混黨票兒。我和楊義贖的罪有限,好事還是靠邊兒站。我倆申請第二天伐木去;洪雲那天也怪,就愛聽那個連長噴,死活不跟我們去。第二天楊義、洪霞和我帶著乾糧進林子了。草場失火的時候,我們還在林子裡磨洋工呢,下午收工了才看見草場那邊起火了。風是往那邊刮,我們林子這邊兒沒事兒。我們趕緊往回跑。農場人沒了,掃帚也沒了,拎著鐵鍁就跑,草場挺遠呢!到那兒滅火趕上了個尾聲,那還幫著滅到晚上呢。

「我們後來估計:是連長『忽悠』起來的。那連長約了一個要入黨的小姑娘出去談話,開車去草場兜風,一個來鐘頭,這倆回來了,說『草場發現火情!』那連長抽菸特別厲害,一天兩盒不夠!再跟那小姑娘一『忽悠』,著了唄!

「那連長手一揮:『同志們,哪裡危險哪裡上!黨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我倡議為救火英雄火線入黨!』那年頭入了黨那都是『柳兒爺』!再說那個『72年救火的英雄事跡』,早就把知青們『忽悠』得找不著北了!拿著掃把、鐵鍁,開著車就往上沖。」

「那連長不懂裝懂,喊著『語錄』就讓大家沖!開始風不大,大夥迎著火頭上,後來風向老變,隊伍就亂了。男的抽菸,自備火柴,被火燒急了,想出先燒草滅火的辦法來,燒出一塊空地,人就安全了;女的沒有火柴,後來起風了,她們順著風跑,被火追著燒。衣服都著了,男的都光屁股,就沒燒傷那麼厲害,洪雲自己不肯脫內衣,燒傷面積過大,沒搶救過來。」說到此時,心象被攥住一樣疼。

小金問:「跟那連長『談心』去那女的……」

「燒死了!聽說那連長故意讓那女的沖在前邊兒,說表現好第一個介紹她入黨,結果把那女的忽悠死了——我們後來猜那連長可能殺人滅口。那連長後來真升官了。」

小劉問:「草原草場常會有火情的,你們沒學過滅火?」

我說:「淨學『語錄』了!70年雞西荒原那場火就燒死24個救火知青,最小的才14歲。72年內蒙草場又燒死69個救火的知青!74年我們下鄉剛到了那兒,最先學的,就是內蒙草原救火的英雄事跡。哪學滅火經驗啊?我們撲火的口號兒都是毛主席語錄:『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這一不怕犧牲,又燒死5個,有的燒傷的雙手都截肢了。這都是毛澤東思想的偉大勝利!越犧牲,越是勝利。

「後來當地人說往常著火,很少死人。共產黨沒經驗瞎指揮!內蒙燒死了69個知青那次,兵團戰士一個沒死。連隊領導號召保衛草原——草可是國家寶貴財產!拿人命撈政治資本!結果都升官了!英雄事跡傳遍全國!」

小金問:「為什麼要叫你們下鄉?」

我說:「搞運動搞得經濟萎縮,城鎮沒工作;紅衛兵已經被毛主席利用完了,呆在城市裡很危險,結果一個下鄉光榮,就扔農村去了。結果怎麼樣啊?我偷著編了首詩:

「知識青年農村去,
國家化了一百億。
上上下下不滿意,
真他媽愧對毛主席!」

小劉問:「那還不判你個反革命?」

「當時知青民怨大了,再不解決就快造反了。鬧的最凶的是雲南。72年雲南保山一場『小火』,燒死10個女知青。這10個女知青睡一屋,晚上用8號鉛絲把門纏得死死的,怕兵團的軍官來強姦她們,結果半夜失火,把她們全燒死了。保山知青上書新華社,新華社轉給中央,中央才下令查的。後來,全國各地軍隊斃了幾百個軍官,都是批量姦淫女知青的慣犯。」

「那年頭姦淫女知青成風[1],就軍隊象徵性地整了一批,縣裡、公社那些誰管啊?返城招工、推薦上大學的女的,基本都是用貞操換的。1600萬知青,大約800萬是女的,遭到各級黨政幹部強姦的,最少最少也得有1/10,那就是80萬!想想吧,南京大屠殺,日本強姦了2萬多南京婦女。比起共產黨,小巫見大巫!」

我講罷,小金講了講現在的朝鮮,聽著就象又回到了大陸的文革時代……

[1] 據國務院知青辦不完全統計:上山下鄉初期(69年前),24個省共發生2.3萬多起迫害知青案件,70%以上是姦污女知青。

73年6月22日~8月7日,國務院全國知青工作會議期間,新華社遞交了一份《情況反映》,披露了大量兵團姦污女知青的事例:
……雲南生產建設兵團一營長賈小山,強姦女知青20餘人。

黑龍江兵團一團長黃硯田、參謀長李耀東強姦女知青50多人。

內蒙兵團被姦污的女知青達299人,罪犯中有現役幹部209人……

第十章 絕處逢生,背水一戰

一語點醒夢中人

恐怖,寂寞,壓抑,無助……我越來越體味到了坐牢的滋味兒,難道我真在等待宰割嗎?

難逃此劫了——老林的分析也是這結果,誰讓我是公司法人呢!最好的結果,看來只能是等待判刑,然後驅逐出境了,那樣最快也得半年——這待遇只有美國間諜才能享受啊,我一個學者,一個儒商,哪混那身份去呀?

原來以為牢裡只有兩大寄託:一是睡覺做夢享受自由,二是下棋擺脫煩惱,現在我發現了更大的寄託——白日做夢,沉浸在幻想中度過煎熬。

8月都快過去了,大家的故事幾乎都聊完了,就剩下無聊了。

這一天,他們問起了我的創業史。我隨便講了講,最後說:「學業到頭了,博士後都做完了,拿點兒積蓄回來報效祖國,就這下場!」

小劉問:「方哥,你是外商,不應該再是中國公司的法人了。」

「我剛入的美籍呀!他查我前邊兒的事兒,那時候我還是老內呢。早知道,不把法人變給我好了!對了,你們記住啊:預審給我出個主意:以後開公司,找個80歲老頭當法人,公檢法就沒轍了。」

李局說:「未必。我原來那兒有個84(歲)的,他老婆是老中醫,中藥過敏治死個官兒太太,硬他媽說他們非法行醫。他老婆判15年他10年。下圈也沒人敢要,保外吧,上邊也不批,還他媽關著呢。」

「假金庸」說:「別得罪紅產階級,方哥,你這招兒肯定好使!」

「方哥,你說什麼?把法人變給你?」小劉問。

「開始做公司的時候,我托給楊義了,我國內外這麼跑,沒空管。我是大股東,他們兩口子是小股東。他耍了個心眼,他當法人了。我大大咧咧,今年才發現法人是他。就讓他把法人給我變回來。」

老林說:「這等於他把你公司偷走了,他沒少摳你錢吧?」

「是,預審都說了:『你知道那小子摳你多少錢嗎?公司的車都在他的名下』。不過,美國人投資理念跟大陸不一樣,三、五年能賺上錢就行,所以,這兩年我能持平已經滿意了。」

老林說:「你入了美國籍,國內的公司你就沒資格當法人了。」

「這次回國就想把法人變給我老婆呢,哪成想進來了!」

老林問:「你有美國護照人家能把你當老內?」

「我沒帶,我一直拿著中國身份證兒,冒充老內呢——為了少挨宰。要不他們怎麼把我當老內抓了呢!」

「方哥,你一直拿著你的身份證?」小劉問。

「啊,一直拿著。」

「一直沒給那個楊義?」小劉又問。

「我有倆身份證,一個我冒充老內,隨身帶;一個給楊義,他替我辦事方便。後來這小子把我身份證丟了,要我那個我沒給他,他說給我做個假證兒。」

「什麼時候丟的?」小劉再次追問。

「你還審我一堂啊?」我半開玩笑道。

「不是,方哥,我是說沒有身份證什麼也辦不了,練法輪功的身份證都叫派出所沒收,弄得我啥事兒也辦不成,你的身份證要丟的早,你就不是法人,你就沒罪了!」

「啊!」我身心一振,接著像醍醐灌頂一樣,傻傻地問道:「我不是法人?」

小劉繼續說:「他不拿你身份證兒,就沒法把法人變給你,如果他用假身份證把法人變給你,那無效!」

「太好了!」我差點跳起來,「楊義早把我身份證丟了!在我讓他把法人變給我前,就丟了!我不是法人!鬧了半天我不是法人!我沒罪呀!」

弟兄們都樂了!我簡直想把小劉抱起來!太高興了,絕望了這麼多天,一下發現自己沒罪了!

「假金庸」提醒我:「還是先找胡管兒核實一下好!」

「對對對!」我現在心裡象敞開兩扇門似的,豁然開朗。

「813」問道:「公司有你簽字的決議、票據、合同之類的東西吧?有了就麻煩!」

我努力地追憶了半天,確定地說:「還真沒有。」

鄒處說:「這叫什麼老闆啊!甩手掌柜的!」

我完全沉浸在這天大的驚喜中。老媽曾經找人給我算過命,說我難中逢貴人,看來今天是應驗在小劉這兒了。真是一語值千金!我咋早沒跟他聊這個呢!

不過,楊義可慘了。弟兄們說這是他自作聰明,貪心太重的下場,偷了我的公司,也自然得承擔法人的責任。我倒不全這麼看,畢竟他是受我連累。不過,海淀看守所那「居士」和他姐的悲劇明白地告訴我:如果兩個人都承擔,任何一方也輕不了,如果先脫身一個,另一個也重不了。

後天就是見大使的最後期限了,如果預審明天不提我,就先跟領事控告他們,叫他們更難收場!

(下回預告:新任領事三把火/搖身一變

附錄:引子

在美國取得了醫學博士學位,又完成醫學博士後工作以後,我涉足商海。2000年,在老朋友楊義的一手操辦下,我在北京成立了公司,楊義任總經理。我們主要經營產品需要從美國進口,但是尚未通過繁雜冗長的審批程式,在各大醫院「等著活命」的急切要求下,我只能自己攜帶入境。按照當時的法律,這種「闖關」的行為雖然也可以算「走私」,但是打著「科學實驗品」 的名義攜帶,就名正言順了。何況在開拓市場的前期,談不上贏利,也就更無可厚非了。一年多來,我頻繁穿梭於北京和紐約之間,把這些救命的試劑盒撒向了供不應求的國內市場。

  
2001年7月20日,我又照例帶貨飛抵北京,順利入境。可是第三天,卻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抓捕。我沒有犯罪,在某些人「整人為本」的思想下,好大喜功的預審卻利用模稜兩可的法律,將我們定為嚴重犯罪。楊義在囚禁中出於恐懼,把責任都推給了我。預審對我軟硬兼施,屢設圈套。在恐怖高壓下,面對步步威脅和重重欺騙,抱著先讓楊義解脫的幻想,我稀里糊塗地鑽進了一個又一個圈套,鑄成了「走私大案」,刑期「十年起步」。

在獄友親身教訓的解讀和借鑑下,在獄友的點撥下,我開始了艱難的抗爭——向整人體系抗爭……最後還是在米國政府的施壓下,我才洗脫了責任,得以地獄逃生。

看到我們開闢的市場將獲得的巨額利潤,「有關部門」竟然接管了我們的業務,接管了我的客戶。在藥品批文獲准之前,成了唯一合法「進口」的機構,冠冕堂皇地成了救死扶傷的「及時雨」,壟斷了國內市場!

  
在大陸看守所的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我真正看透了這個體制的黑暗。公平的官司極其少見:重罪輕判吃賄賂——原告的冤案,輕罪重判拿獎金——被告的冤案,沒罪也判聽指示——想不到的冤案;大案吃、小案吃,錢也吃、色也吃,原告被告我通吃,吃完家屬吃律師——人民血肉的盛宴在這套體制下天天上演。

本書的記述,也許讀者看後覺得不可思議——會認為是如同電視劇一樣在杜撰——但是,那無一不是活生生的事實——只不過涉及難友們的隱私,作了一定的加工,並不影響紀實的真實性。

一位位難友的面孔,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他們有的已經獲釋,有的還在服刑。我在這裡祝他們一路平安…

責任編輯: 李岩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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