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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二代公主為反思文革針鋒相對 中國人都要看!圖

—紅色公主針鋒相對:到底要不要反思文革

檢察官來到奧斯維辛集中營,在生命血肉灰飛煙滅的現場,在110萬亡靈出沒的綠茵之上,他展開一紙古老希伯來祈禱文喃喃念誦……。人的基本良知在慘絕人寰的非人現場中所能達到的頓悟和警醒,頃刻間呼嘯而至。渺小個體面對強大歷史和國家謬誤時可依靠的唯一人性力量,冥冥中飛舞上升。代表新一代德國人的年輕檢察官,用這種錐心刺骨的痛苦追問,完成了自我救贖,,並站在了時代的潮頭。

今年是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50周年,海內外網際網路上關於文革話題的爭論激烈。對於要不要反思文革,如何反思文革,反思文革對當下有什麼意義等,兩名紅二代,前公安部長羅瑞卿之女羅點點與前勞動部長馬文瑞之女馬曉力在網上展開激烈辯論。文章摘錄如下。

羅點點(2016年1月7日星期四):

2016年來了,剛過完元旦,就有人在微信里說:文革50年了,最好的紀念方式是反思文革。我卻頗不以為然,經粗略歸納,原因至少有三:

第一,呼籲反思文革的人有一大目標,即阻止烏有之鄉的毛粉隊伍日益壯大。且不說烏有之鄉粉毛頌聖相當有效,多年來一直呱噪著要回到文革。更不說他們頗得真傳,立竿見影,思想指導行動。單看湖南、雲南、河南等地,一到聖誕就紅旗獵獵,人頭攢動,就令人不知今夕何夕,恍若隔世……

不過,毛粉隊伍不斷壯大,沒文革反思可算不上重要原因。恐怕還是因他們對確認領袖和政權的合法性貢獻巨大,與其說有人投鼠忌器,真不如說他們是另眼相看。所以,反不反思文革和毛粉隊伍壯不壯大其實沒啥關係。不僅如此,毛粉們的高歌猛進其實該讓善良人猛醒:咱這裡哪會有挑戰了權力的合法性而不面臨巨大風險的事?

第二、有人願意用二戰之後德國全社會對納粹罪行的反思說事。說徹底反思是國家民族的希望,是中國繼續前進的基礎。可他們忘了,德國人當年的反思之所以徹底,是因為它一開始就在權力擁有者的自省中展開。在奧斯維辛集中營下跪的不是別人可是德國的總理!

一位兄長嫌我這提法過於簡陋,耐心地提點我說:二戰後德國面臨兩種社會思潮,一是德意志的復興,戰敗後的德國需要重新燃起民族主義,重建精神和物質家園;二是反思富國強兵之路釀成兩次世界大戰的失敗和民族災難。前者可能重蹈民族主義+民粹主義的法西斯之路,後者不能回應民眾和訴求。哈貝瑪斯提出"憲政愛國主義"使兩種社會思潮在一個正確的理論之下得以融合,並形成推動德國和歐洲戰後新的復興之路……。這議論當然比我的有學問許多,但它更讓人感到中國的現狀無法和當年的德國相比。不僅文化和思想資源的先天匱乏讓人沮喪,中國社會未經過基本的思想啟蒙,對國家罪惡的反思無從依託。加上沒有歷史際遇的配合甚至是反配合,文革反思很可能流於表面甚至低俗。

第三條更重要。讓我不能不想起上世紀南非種族政權下台後全社會轉型時,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圖圖主教寫過的一本書名:《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反思文革當然也是為了中國的未來。寬恕和原諒是為了社會和族群的重新彌合,是為了避免任何激烈的動亂和革命。但是,很多人沒有注意到,圖圖主教擔任主席的那個機構開宗明義地被叫做真相與和解委員會。這個機構的主要任務是:

1.儘可能全面地調查自1960年3月1日至1994年5月10日這段歷史時期內各種嚴重侵犯人權事件的真相;

2.通過讓受害者講出真相以恢復他們的公民尊嚴,並提出如何對這些受害者給予救助;

3.考慮對那些出於政治目的嚴重侵犯人權但已向真相委員會講出所有事實真相的犯罪者實施大赦。時至今日,南非人普遍認為,真相與和解委員會儘管並非十全十美,但它撫平了南非人心中的怨恨,為南非今天的穩定與和解奠定了基礎。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獲得那段歷史的真相是獲得這些成績的關鍵!

文革反思在當下缺的恰恰是真相和獲得真相的可能。原因不論,想說的是沒有真相怎麼會有反思?更別提和解、寬恕和未來。我們經歷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歷史決議,還有莫衷一是的道歉和懺悔,之所以繼續撕裂族群,甚至造成新的仇恨,其重要原因難道不是沒有起碼的真相嗎?

這個對文革反思不以為然的單子還可以繼續擴展。但是,奇怪的事情卻正在發生。儘管分明有巨大風險,儘管應有的反思主體分明孱弱無力,儘管幾乎沒有真相和獲得真相的可能,但文革反思的浪潮仍在涌動。

這是人心的涌動嗎?是人類安放良心,拒絕恥辱的本性在涌動嗎?碎片化的網際網路世界、精緻的個人主義和失去中心的家國情懷能給這種涌動帶來新的去處和機遇嗎?我不知道,可我卻從未有過地渴望知道。

馬曉力(2016年1月10日):

看了點點寫的關於反思文革的幾點不同意見,我想針對她說的三點談點看法。

一、點點對反思文革為什麼不以為然呢?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點點他們實際上是很特別的另類。他們從一開始乃至於文革號角尚未正式吹響前就被無情地隨著他們的父母一起給打入了冷宮。可以說從頭到尾他們都在一旁冷眼審視和觀察著這場看似突如其來,其實早已在偉大領袖胸中涌動的一場"革命風暴",一場由他親自出馬發動,幾乎砸爛了他和跟隨他的戰友們共同打下的一個新政權,一片新天地。開始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鬧劇,以至成為世界史上最慘烈的、人數被裹挾最多、手段最卑劣的、毫無人性、沉碴泛起的最腐朽的反人類反文明反中國傳統文化的大浩劫、大罪惡、大悲劇。可以說從一開始他們就被剝奪了參加文革的權利,他們是根本連一個正常的參加文革權利都沒有的人,是一群極特殊的游離在文革之外的最清白最無辜最冷靜的人,是從所謂的紅二代隊伍中、原本是同類的革命陣營中最早被踢出的少有的乾淨的人,就等於文化大革命還沒開始就被甩出局了,最終又被迫在父母親人被殘酷批鬥關押的恐懼面前不得不表態、不得不檢討和劃清界限的人,否則他們連生存權都有極大可能被剝奪的人,連被挨整也是被置於這個洪流中而根本沒有任何選擇權的人。那他們有什麼必要有什麼可值得反思文革呢?他們不僅是參加文化大革命的權利都被早早剝奪的人,況且還是一些心理和生理完全沒有成熟的未成年人!在他們內心深處除了恐怖和創傷還能有什麼呢?可以說他們是最有權利對文革說不的人!在我心中他們是連罵人都沒學會的最乾淨、最少文革惡習的文明人。所以他們只是文革的受害者,最有權利和有資格不反思文革。

二、點點的擔憂是我們現在所處的政治生態環境尚不具備全面反思文革,我們無法和德國全民族反思二戰相比,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因為站在德國反思前沿的恰恰是他們政權的首腦,而我們今天反思文革的不過都是些孱弱的小民或是些被出局的曾經是體制內的邊緣化的人。這種反思不僅撼動不了什麼反而具有很大的風險。我想說,我們知道我們所處的境遇,儘管我們是已被邊緣化和淪為弱勢群體的人,但是我們已經認識到我們再不反思文革,歷史將不再給我們機會!我們失去這樣的機會心靈將永遠不得安寧!我們不能不以善小而不為,我們要對歷史負責,對後人負責和有所交代。儘管我們非常無力非常弱小,但是我們每一個弱小的人,都在覺悟起來,都正在邁出走向自覺的第一步,那就會有第二步,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一起向前邁進。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說出每一個所聞所見的真相,我們也就會越來越接近真相。如果沒有人站出來講出真相,真相不會離我們越來越近反而越來越遠,如果沒有人出來反思,那麼謬誤的陰霾將越來越瀰漫。我們每個人的記憶積累起來重合起來,就會越來越接近真相。今天我們已然站出來,我們就決不會再後退畏縮。我們有責任讓後人知道真相!儘管它被一直封閉著迴避著,但我們必須打破沉默,撕開這個沉寂而又沉重的幕布!在揭示真相的過程中,我們進一步的去思考,我們要努力向可能達成和解的方向邁進,如果連揭示真相我們都不敢去做,不去反思的話,恐怕和解的一天只能是越來越遠,是永遠到不來的。

三、點點的提示很重要,意在我們多一些冷思考,多一些對困難局面的心理準備,少一點熱鬧的大轟大嗡,要做長期長遠艱苦打算,不能僅僅停留在揭露文革的淺層次上。也就是說反思文革是我們揭示真相的起步,是將以往文革中破碎的記憶一點點拾起,無數記憶的碎片疊加重合在一起,就越來越接近真相。如果說十年前我們還不具有這種勇氣和覺悟,那麼今天既然敢於這樣想和做,覺悟者就要擰成一股勁,抱成一團做下去,撕開一個小縫隙,哪怕這個口子很小很小也值得。我們反思的意義不僅僅在追責也更不是狹隘的報復,而是重新審視我們走過的路。如王小魯所言:反思我們共同曾有過的不堪的那段歷史,重新認識我們曾經認同甚至確信無疑的價值觀,重新鑑別我們曾用以判斷是非的準則。這個民族如果沒有這種反思精神,文革的紅海洋還是有可能重演的。

羅點點(2016年1月13日星期三):

曉力,謝謝你的點評。可是我並不認為,任何人因為曾是"文革受害者",或者沒在文革中學會"罵人",就有權利不反思文革。群里不是有人說"文革始於文革前"嗎?這個判斷很深刻,我頗以為然。

2014年德國人拍了一部電影叫《緘默的迷宮》,說的是法蘭克福審判。較著名的對納粹德國戰犯的審判共有三次,時間依次為紐倫堡審判、在波蘭的克拉科夫和法蘭克福審判。在前兩次審判中,中下級軍官逃脫罪責的常見藉口是他們只是執行了上級的命令。甚至還有人據此聲稱他們是國家的功臣。而法蘭克福審判的意義恰恰是針對這些藉口,成功追究了納粹罪行中的個人責任。正是這場在德國本土進行的第二次審判,通過艱難的法庭辯論和大量的確鑿證據,找出個人在國家罪責中必需承擔法律責任的結論,並定下鐵案。據史料記載,為了這次審判,檢察人員和法官參閱了4000多種文獻資料,動員了19個國家的359個證人到庭提供證詞,其中包括211個大屠殺的倖存者。主審大法官鮑爾還通過慕尼黑當代歷史研究所專家們的幫助,有力地證實了發生在奧斯維辛集中營中的確實是一場法西斯政權有組織、有計劃的大屠殺。最後,在奧斯維辛集中營服過役的6000名納粹軍人中,雖然只有6名因謀殺罪被判處終身監禁(這是西德廢除死刑後的最高刑罰),另有11人因參與謀殺罪被判十四年監禁,但是法蘭克福審判貫徹始終的德國式法律精神和對重大事實的證據充分仍然令人折服。無論打擊什麼類型的邪惡犯罪,法律是唯一可選擇的手段。嚴格的法律程序無疑使法蘭克福審判至今閃耀著理性和人道的光輝,儘管有人說它"不近人情地匡扶了正義"。

但我想跟你說的並不是《緘默的迷宮》講述的這段史實。而是它通過一位年輕的法蘭克福檢察官的故事帶入的另一殘酷話題。1958年戰敗後的西德,舉國上下對戰爭罪行保持緘默。曾經的納粹黨員遍布朝野。國家整個司法系統內,幾乎人人都當過納粹。當然,無論是否曾與國家合作,也無論是否當過納粹,人們都在儘量回歸日常生活。這時的德意志民族需要生存和信心,國家的發展需要團結和力量。任何懺悔甚至是自我懲罰的意識都相當不合時宜。可是,人心就是如此奇特,人性就是如此複雜。駭人歷史造成的苦痛無法在生活重建中消弭,對暴行為何發生的追問也無法在故作遺忘中停止。這是不是有點像咱們現在?總之檢察官的處境很艱難。他要承受巨大社會壓力,要從如山的卷宗中找到支持公訴的證據,還要從錯綜複雜的證人證言中發現和歸納出有用的線索。把那些生活在身邊的,與常人無異的雜貨店老闆、麵包師、伐木工、牙醫、汽車維修工……一個個以謀殺罪名逮捕歸案也是件非常痛苦和不近人情的事。可是這些都不算什麼,檢察官也從未因這些艱難而退縮。一直到……一直到他在調查中發現自己在戰爭中失蹤的父親不僅僅是一名職業軍人,同時也是納粹黨員的時候!他的恐慌達到極限!他動搖了………

要知道,父親是每一個孩子的偶像。尤其當父親是為國家利益犧牲的戰爭英雄的時候。多年來,失蹤父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的遺言,是年輕檢察官放在案頭的座右銘……。對罪惡的追問和深究竟然帶來如此結果,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很快他又發現女友的父親也是納粹。在女友眼裡,繁重的審判工作和對法律公正的執著已經使他變成了違反人倫的冷血怪物,女友逃離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毅然辭職,帶著破碎的精神世界,檢察官來到奧斯維辛集中營,在生命血肉灰飛煙滅的現場,在110萬亡靈出沒的綠茵之上,他展開一紙古老希伯來祈禱文喃喃念誦……。人的基本良知在慘絕人寰的非人現場中所能達到的頓悟和警醒,頃刻間呼嘯而至。渺小個體面對強大歷史和國家謬誤時可依靠的唯一人性力量,冥冥中飛舞上升。代表新一代德國人的年輕檢察官,用這種錐心刺骨的痛苦追問,完成了自我救贖,並站在了時代的潮頭。

將這個"父親是納粹"的故事放到今日文革反思的話題中,會讓我們想到什麼呢?儘管我們這些人中誰也沒有不反思文革的權利。可是反思、追問、深究的結果是什麼?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群里除了"文革始於文革前"的判斷,還有一些議論相當有益。比如說反思文革要回答的是"什麼是中國共產黨本來意義上的道統(可以肯定在一些人身上會還原成'血統')"?"馬克思主義作為源頭的無產階級專政和人民當家作主在中國的試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在社會和科技進步背景和社會未形成公民意識時,通過造神整合國家精神是有效還是無效"?……等等,等等。要回答這些最現實同時又是最經受不住詰問的問題,我們真準備好了嗎?或者,我們最終真能準備好嗎?

作為平庸軟弱的大眾一員的我一向悲觀。退守任何時候都不突破做人底線的這條底線,是我在艱難時世中唯一可依賴的精神支柱。

電影中的年輕檢察官最後有句奇怪的台詞,他歸結自己的勇敢和能堅持到最後的動力,仍然用了老納粹父親的那句話:"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你說,這是不是真相水落石出之後,正義在突破道統血統得到伸張之後,我們與父輩在人倫意義上可能達到的最後諒解與寬恕?

曉力,本月27日是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解放紀念日。與你商榷之時,請允許我將這些微小文字獻給這個偉大日子。

馬曉力(2016年1月16日):

點點,這兩日在外有恙在身,遲復為歉。我對反思文革還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儘管我的心理準備不及你充分,所思不及你深刻。我知道你是所謂紅二代(其實你最不喜歡這個稱謂)中最早開始反思的幾個人之一,在你所寫的書中早已多有體現。的確,我們需要反思的東西太多了,雖然我們定義為反思文革,但是確實不僅僅局限於文革,促使文革發生的因素波瀾橫生,一波一波連連不斷。較為明顯的是從1957年的反右鬥爭、到五八年的大躍進、五九年的黨內壓制不同意見,將彭德懷等人打成反黨集團,到六二年提出階級鬥爭為綱、將習仲勛等人以言、以文治罪,打成利用小說反黨的反黨集團,以及從五九年開展的在國際上以極左反左的反對蘇聯修正主義,我們黨在左的以至極左思想主導下一路走來,而且越走越急、越走越猛、越走越遠,最後終於被黨的主要領導人發動為文化大革命。所以文革的發生是有雄厚基礎的,有理論武裝,有階級鬥爭為綱的鬥爭哲學思想的長久薰陶,有一系列一個接一個的以鬥人整人為實踐的反人性的運動為鋪墊等等,必然會產生這個文革。它與黨的一系列的方針政策有關,是一脈相承的。這其中自然包括我們的父輩們的參與,有時甚至是積極的參與,這是不能不正視、不能不認帳的歷史事實,是我們的父輩們不能不承擔的歷史過錯。特別是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餓死了那麼多人,我們的父輩難道沒有責任嗎?

我無意與德國納粹時期相比,但死了這麼多人,不管是殘酷被殺還是三分天災、七分人禍被餓死,對此總不能無動於衷,不能不沉痛思責思過、向人民有所交代吧!我也不糾纏具體死了多少數字的人才算罪過,難道死幾十萬,一兩千萬人就可以免責、就可以不認帳嗎?死的都是同樣生就平等的人,死兩千萬與死三千七百萬就有本質區別嗎?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毫無自責嗎?歷史上餓死這麼多人是要上書的,在我們的父輩手上死這麼多人難道能逃得過良心的追討問責嗎?雖然我們沒有資格為父輩們承擔這個罪責,但是我們的良心不容我們故意迴避和刻意遺忘這歷史的慘劇!這份良心債我們應該認!必須認!否則我們還有什麼人性可言!我們替我們的父輩應有負債感、負罪感!既然掌了權就應為人民掌好權,因為這個黨和每個黨員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你這公僕不僅沒有服務好,還把自己的服務對象一一主人給餓死了,這難道不是過失不是有違自己的宗旨嗎?有位西北老幹部說的好,他說:江山是人民的!人民才是江山!這麼多年了我們黨從來沒有正式向人民認過這個錯,向人民有所交代,這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尤其是近十幾年來黨內乃至高層出了那麼多貪官,他們是在為誰坐江山?!他們的執政理念是什麼?不言自明。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一個人犯了錯不反思,不認帳,他有可能重犯,一個政黨犯了錯誤沒什麼,承認並主動糾錯並因此建立一個良好的自我糾錯機制就好。就如同一個人生了病諱疾忌醫,是要犯大病的。任何政黨都難免犯錯,但主動認錯、糾錯相信人民是會原諒的。一個國家走向未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它如何面對自己的過去。一個民族的悲劇其實也可以是它的財富。德國整個民族的懺悔迎來了他今日的輝煌。誠如石原莞爾九四年前考察德國時說:"這個國家必須以精神的力量來彌補軀體的損失。"他們從二戰以後糾結了20多年才開始從迴避、迷茫中走向反思,最終於1985年5月8日德國投降紀念日走出了法西斯納粹的陰霾。當時的西德總統魏茨澤克發表講話,認為德國在戰後四十年一直將這一天定為"戰敗日"是不妥的,"今天我們大家應當說,5月8日是解放的日子,它把我們大家從國家法西斯主義的統治下解放了出來。"而拒絕這個財富往往導致一個民族走向另一條不歸路,如日本,就總也得不到全世界受到它傷害國和人民的諒解,他們心理上仍然活在二戰的陰影里。我們的黨有些人有個思維定勢,就是我犯的錯不能由別人說出,必須是我犯錯我認可我說出才行。否則就是給黨抹黑,違犯政治紀律。如果黨主動出來認錯,自然是再好不過,另當別論,但在我記憶中只有《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中有所認錯,其他就幾乎聽不到了。

西方文化教育講究:懺悔、救贖、寬恕。東方古典文化教育講究:修身、慎獨、抱愧。過去劉少奇講共產黨員修養、自省、講慎獨,但到最後隨著他被打倒批臭,這種修養自省慎獨精神也幾乎蕩然無存。文革讓我們這個黨在道德制高點上徹底跌落了。

我們這個黨也不是沒有主動認錯的例子,但可惜沒有大張旗鼓宣傳。記得看過一本《朱傳榘傳》他是曾參與過世界第一部大型計算機研發的美籍華人,大約是1980年8月10日,鄧小平接見他時對他講過一句話:我們這個黨是對人民欠了債的,我們要抓緊時間努力還債啊!就這一句話令老人耿耿於懷,感動不已。從八十年代初到八九年六四以後,年年回到中國,從科技、經濟、社會治理等方方面面出謀獻策,忠心耿耿,年年不斷。就是因了那一句話呀!我相信我們的人民如果聽到了這句話,不僅不怪怨反而會更加堅信共產黨,鐵下心來跟黨走!因為人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預期!生產力會斷然提高,決不會出現大量人攜財而跑。哲學家喬治·桑塔亞那曾說:"那些拒絕從歷史中學習的人註定要重複它的悲劇。"依同此理,拒絕反思、拒絕將文革悲劇化為財富,亦往往會導致一個民族在歷史的死胡同里原地踏步。遠的不說,拿黨史來說,當年蘇區只有四萬人時,被肅殺一萬,敵人還沒打來,自己先自相殘殺。而陝北、陝甘邊蘇區則未執行左傾路線反倒一直被栽以"右傾機會主義路線"卻保留了碩果僅存的最後一塊根據地。解放後不久就開始搞肅清反革命,肅反擴大化,不反思,於是有整風。整風不反思,於是有反右。反右不反思,於是有大躍進。大躍進不反思,於是有文革。拒絕反思,"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導致的往往是苦難的死循環。

另外,透徹反思歷史,要走出恩怨思維才行。有人對毛主席的個人好壞評價、道德譴責誨莫如深,如果放在中國歷史大背景下看,已無關大局。啥樣的社會發展水平、啥樣的制度環境下只能出啥樣的政治集團和政治領袖。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大量農民進入共產黨隊伍,思想資源匱乏,政治素養貧乏,小農意識占主導,能不信神信鬼?有什麼樣的臣民就會有什麼樣的君主。記得八十年代末四千人大會時我有幸聆聽了很多高層老同志的反思。曾經很左的擁毛者劉瀾濤老同志說:我們這些人都把毛主席老人家當神供奉,一個勁兒地燒香呀磕頭呀,把老人家燻黑了還燒呀、磕呀,我們也有責任呀!

更何況我們這些小民,當初不也都山呼過毛主席萬歲,把他當神了嘛!我看神都難活萬歲,可我們卻狂熱地擁戴他為萬歲爺了。造神運動我們也有份呀。

當然那時具有那麼種環境和氣氛,所以老同志們還有更多更深層次的思考,涉及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問題,諸如1980年8月18日鄧小平《關於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彭真提出黨大還是法大的問題?要求健全社會主義法治,最尖端的政治制度問題是安子文提出的:誰來監督毛主席!那時思想多麼解放!多麼活躍!政治環境是多麼寬鬆!反思精神是多麼濃烈!我好懷念那個極具反思精神的年代。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多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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