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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關停後,「流浪」23天的上海血透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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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偶爾治癒的第14個口述故事

城市封控期間,透析醫療資源格外緊缺,加上出行困難,依靠每周三次的規律血透以維持生命的病人時刻處於危機狀態。

很多血透病人出現透析難的問題,透析中止時間超過6天,便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74歲的上海人孫明,年輕時曾是校隊的籃球運動員,插隊設籍後進了自行車廠,從廠里出來,自己也做過生意。他的妻子翁雪麗,71歲,退休前是名出納。

近幾年,夫婦倆是上海洪山醫院的血透病人,這是離家最近的醫院,距離不到兩公里。翁雪麗平時騎自行車過去,要一刻鐘,丈夫開老年人代步車,比她快一些。

洪山醫院是一家二級綜合醫院,行政上隸屬於黃浦區,地理位置居於浦東新區洪山路160號。

3月24日,因為血透室的醫生中出現新冠陽性病例,洪山醫院關停,全部血透病人都被判定為密接,當務之急是找到願意接收他們的醫院。

在3月28日浦東封控之前,病人們「浦東也跑,浦西也跑」,「流浪」在全上海的尋醫路上。

翁雪麗回憶,3月10日,洪山醫院也短暫關停過。期間十來天,翁雪麗夫婦在居委的安排下到其他醫院做了三次血透,3月23日,他們回洪山醫院做了一次血透,隔天聽說洪山醫院又關了。

疫情期間,血透病人對接醫院的流程為:居民向居委提交申請,居委向街道上報名單,街道再往衛健委(核酸陰性的病人)或者疾控(確診陽性或者密接的病人)上報,由這兩個機構聯繫醫院,醫院收到病人名單後直接聯繫居民,通知前來就診的時間。

能接收密接血透病人的醫院少,一開始,居委和街道也幫不上忙。

最難的時候,翁雪麗長達8天沒有血透。

4月中上旬,根據需要,密接、陽性血透病人定點醫院開設,出行政策相應有了調整,「流浪」的洪山病人們陸續能夠達到每周兩次左右的透析頻率。

4月17日,洪山醫院重開,按照防疫規定,第一批36名血透病人能重返醫院,翁雪麗在名單上。

然而,翁雪麗的丈夫孫明則於4月11日在家中逝世。當天下午,4天沒有透析的孫明在上廁所時摔了一跤,再也沒有醒來。

孫明離世前,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他走後,也沒有任何的告別儀式。

以下是翁雪麗的口述:

厄運開始了

我老頭因為前列腺引起的腎衰竭,做了8年血透。我有高血壓,後來肺積水、腎臟也壞了,今年是血透的第4年。

前幾年,我老頭都是自己去做血透的,有時候身體不好,我就去接他。後來我倆一起血透了嘛,洪山醫院離家近,我們到那做血透。

以前,老頭子騎那種三輪的老年人代步車帶我。但這兩年,他年紀也大了,反應不靈敏,紅燈他也穿過去。我嚇死了,再也不敢坐他的車,我騎自行車,他自己騎代步車。

我老頭有肺氣腫,呼吸不行,一走路就喘。

他比較怕冷,平常自己帶了被子放在洪山醫院血透室的更衣箱。我們最後一次做血透是3月23日,隔天洪山醫院就關停了。

3月25日,腎內病科主任在群里(洪山醫院血透室健康宣教群)通知,說幫我們聯繫了第九人民醫院黃浦分院(以下簡稱九黃醫院),床位也安排好了,讓我們3月26日12點到九黃醫院。

有病友擔心沒有床位,早上6點就到了。我和老頭子9點到,一群人在醫院門口等到中午。

在九黃醫院門口等待的病友們洪山群病友供圖

九黃醫院倒是有人出來,但他拒收我們這些血透病人。我這才聽說,洪山醫院透析室有位醫生被確診為陽性,我們這些病友全部是密接。

後來,我們病友和家屬商量說要一起去有關部門去反映情況。老頭子走不動嘛,我們搭計程車過去。到了那邊,工作人員讓我們回九黃醫院,說會幫我們對接。

但再回九黃醫院,人家還是說,他們沒辦法收密接病人。

總之,我們還是被拒收了。

我們回到家已經是晚上6點多了。我們小區只有我和老頭子兩個密接的血透病人,居委也幫不上忙。

24日,洪山醫院關了之後,我們的厄運開始了,從此就「流浪」了。

血透一次,跟萬里長征似的

你到現場去,每個血透病人都有苦水。

我們有個病友,說去醫院,去一次要三百元車費,來回六百。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偶爾治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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