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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葉落深秋天漸寒,歸去來兮衣可單?——評顏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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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歸於塵土,靈魂源自浩渺星辰,人間讀不懂,但上帝心如明鏡。上帝對靈魂的定義也是獨一無二的,唯有真理、道路、愛才是靈魂的內容物。五年前的顏寧出走清華去了普林斯頓,我相信她追求真理的靈魂是為了不受玷污。五年後的顏寧全職回歸,莫非她的靈魂已在普林斯頓煉就了刀槍不入的防污材料?如果純粹為了追求真理,在深圳和在普林斯頓,哪一個離純粹更近一些?我百思不得其姐。

有些事不敢寫,有些事不能寫,有些事不願寫,所以我就無所事事一振不蹶。看草枯落葉,聽漁火涼夜,賞悲秋文案,讓秋已深秋向內心更深處肆意漫延。

「寫秋不能只寫秋,要寫落葉,寫離愁,寫躲不過的渡口和蘭舟。」

第一句就深深打動了我。

渡口,本意是人生的加速器。蘭舟,本意是人生的花燭緣。但為什麼又「躲不過」呢?因為,大多數看起來是人生最美好的東西,最終都成了大多數人生巨歡巨悲的生死劫。

昨天下午,我午睡醒來,散漫地翻閱著微信朋友圈。突然,發現一條讓我非常意外的消息。

我瞬息懵比。我在心裡問了無數遍「這怎麼可能」。

於是,我耐心地查閱消息的來源,查到了這個視頻。

當我聽見她真實的聲音「而就在此時,深圳向我伸來了橄欖枝,簡直一拍即合,於是,我麻溜地就向普林斯頓大學遞交了辭職申請」時,我瞬息崩潰。

是她,是她的聲音,除了身材有點走型,絕對是她。

我還是不甘心,我總想找到她在創新論壇上演講的全程視頻。但沒有找到。很明顯,上面視頻是截取的片段,並且還有明顯的修飾痕跡。我自我安慰,那不是顏寧的本意,應該是斷章取義。因為我堅信,即便全世界都是蠢貨,至少她不是。

但轉念一想,又有哪裡不對。各大門戶頭條都在競相傳閱「顏寧全職回歸」,在這平直的世界裡,難道她本人還不知道?如果有人刻意斷章取義,依顏寧的性格,她會坐懷不亂?這不科學,這對於信仰求真的著名青年科學家顏寧來說,太不科學了。

我停止了自我安慰,我沉默了。我在沉默中努力搜尋,搜尋宮崎駿的《千與千尋》。老爺子語重心長:「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方向正確,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人心思潤,顏寧思歸。莫非顏寧的「幸福」與眾不同?不然,又怎麼解釋她在迎面朝陽的大道上突然折身逆行?

難道她缺錢?這怎麼可能!

如果想掙錢,她2017年就不會遠走普林斯頓,而是應該留在清華。留在清華多好啊,與導師,與主管,與幾個頭部院士,一起蠅營狗苟搞幾個大項目和大實驗室,三年清華園億萬雪花銀,不就是小菜一碟麼。

難道她缺名?這怎麼可能!

清華最年輕的女教授女博導,普林斯頓雪莉.蒂爾曼終身講席教授,求是傑出科學家獎,維茲曼女性科學家獎,貝時章生物青年科學家獎,霍華德.休斯青年科學家獎,歐洲生物學會外籍會士,美國國家科學院外籍院士,美國人文與科學院外籍院士。一句「不為悅己者容,只為自己容」,迷倒了億萬少男少女。她的知名度已經遠超普普通通的諾獎獲得者。

她究竟缺什麼?

1977年生,45歲,至今未婚。莫非?莫非就像《你是星辰》所寫的一樣:「一隻小小的紙船,飄洋過海來到你身邊,城市昏暗的夜晚,星星把月亮點燃。」

如果深圳有點燃顏寧的星星,除了發自內心的祝福,我們無話可說。畢竟,顏寧是人,那位將諾獎獎牌扔在地上給孩子做玩具的居里夫人,也為情癲也為愛狂。

如果不是,那就太匪夷所思。

赫爾曼.黑塞在《荒原狼》中寫道:「人生十分孤獨,沒有人能讀懂另一個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靈魂。」

但獨一無二的靈魂也是靈魂。肉身歸於塵土,靈魂源自浩渺星辰,人間讀不懂,但上帝心如明鏡。上帝對靈魂的定義也是獨一無二的,唯有真理、道路、愛才是靈魂的內容物。五年前的顏寧出走清華去了普林斯頓,我相信她追求真理的靈魂是為了不受玷污。五年後的顏寧全職回歸,莫非她的靈魂已在普林斯頓煉就了刀槍不入的防污材料?如果純粹為了追求真理,在深圳和在普林斯頓,哪一個離純粹更近一些?我百思不得其姐。

我不相信冰雪聰明的顏寧不明白下面的水龍頭原理。

知乎上有人問:「把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都請來,能不能一夜超越美國?」。

在評論區有人就講了一個水龍頭的故事,得到了一大片高贊。

天旱已久,大地乾裂,一個農夫跪訖上帝。

上帝問:「想要什麼,我賜給你」。

農夫眨了眨眼睛回答:「賜我一個水龍頭吧」。

上帝摸了摸後腦勺:「要那玩意兒幹嘛?」

農夫又眨了眨眼睛:「那東西好,那東西插在牆上就自動出水」。

之所以這個故事被高贊,因為它風輕雲淡解釋了百年前西學中用的洋務運動為什麼輸得那麼慘烈,它也絲絲入扣解釋了復旦大學海歸青椒提刀抹脖子血案的深刻原因。我們相信,顏寧這枚水龍頭是一枚鑽石級水龍頭,究竟該插在深圳還是該插在普林斯頓?我們十分擔心,出不出水是次要的,別被人把鑽石賣了還幫別人數錢,那就太淚崩了。

索忍尼辛說:「只盯著過去,你會瞎掉一隻眼睛,但如果忘記歷史,那你會雙目失明。」

我們當然不希望顏寧只盯著過去兩次遴選院士失敗的失落,但我們更不希望顏寧忘記出走清華回歸普林斯頓如魚得水的清濁兩重天。尤其讓我們感動的是,顏寧身在海外還能惦記那位可憐姐姐和靜默西安的疾苦民生而毅然微博發聲。正因為如此,我才在五月四日《2022年青春閃耀獎非他們莫屬》中給顏寧頒發一枚青春閃耀獎,我不是頒獎給她卓爾不凡的科學成就,而是頒獎給她從萬千燦爛的同仁中脫穎而出的閃耀靈魂。

我和我們,深愛顏寧,所以,我其他不敢寫不能寫不想寫,但我也要為顏寧寫下這篇我的擔心。我沒有她的微信,也沒有其他通聯方式。顏寧也許看不見這篇文章,但我相信認識顏寧、熟悉顏寧、親近顏寧的人中一定有人能看到。勸勸她吧,勸勸她不要誤入羅翔教授所言的人性本能陷阱。

陶淵明在《歸去來兮辭》中寫道:「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畢竟陶淵明時代山高皇帝遠,遠離「心役」之地回到田園籬舍就是他的詩和遠方。但如果陶淵明活在今天,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想迷途知返,除了思潤,也只能就地躺平。今是而昨非,深圳不再是千百年前的小漁村,不再有曾經漁家燈火躲風避浪的溫暖渡口,更不再有曾經艄公輕搖槳帆的星月蘭舟。全職回歸的顏寧啊,又怎麼可能寫出陶淵明一樣的《歸去來兮辭》震爍古今?

「秋花慘澹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我就用林黛玉這句傷秋悲愁的句子囑告顏寧吧。回歸可以,但別全職裸辭。獨上蘭舟可以,但別輕解羅裳。如若歸心既定,那我們就只能寄問顏寧淡淡哀愁:落葉深秋天漸寒,歸去來兮衣可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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