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史海鉤沉 > 正文

那一年,瘋狂地殺人

作者:
冕寧警局長郝靈選因為殺人太多受到了西康省主席廖志高的批評,他把廖志高的老表李少炎都殺了。 在我們冕寧還有個奇觀——叫花子(乞丐)搶屍體賣屍體。叫花子是窮人,共產黨喜歡窮人,任叫花子去搶屍體,搶來每具屍體要30萬元錢才讓家屬領去掩埋。共產黨認為,叫花子為什麼窮,就是因為被地主剝削了才窮嘛。於是我們冕寧縣出現一個奇觀——屍體被一排排地吊著,叫花子坐在下面等著收「賣屍錢」。

記錄人:譚松

講敘人:謝成陶,1937年生

採訪時間:2009年12月28日

地點:重慶枇杷山公園

1950年3月27日,我12歲,聽說15年前路過冕寧縣的紅軍又要回來了,我們幾個小夥伴好奇地到瀘沽鎮郊外朝西昌方向望去。大約上午10點左右,一大批解放軍荷槍實彈沿著公路兩邊匍匐而來。他們見到我們幾個小娃,十分著急地喊:「小朋友,快躲開,馬上要打仗了!」

其實,國民黨的軍隊早已潰不成軍,昨晚已逃向喜德那邊的少數民族地區,沒有一點抵抗。

約十分鐘,我的家鄉四川省冕寧縣瀘沽鎮便解放了。

大半年後,一場急風暴雨似的清匪反霸和土地改革運動洶湧撲來!

一、我一家的命運

1、父親之死

我父親謝文丹是國民黨中央軍校學土木建築的,是個工程師,後來當了瀘沽鎮的鎮長。我爺爺有房產和田地,分家時我伯伯分了房子,我父親分了田地,田雖不多,但也算是個地主了。

瀘沽鎮是冕寧縣一個比較大的鎮,是西昌進入冕寧的門戶,全鎮有十多個鄉,很多鄉長都是中共地下黨,所以,「解放前」瀘沽鎮是地下黨的窩子。

我父親同地下黨的關係很好,他很支持共產黨。冕寧縣的文史資料上都說我父親是個民主人士。舉個例子,有一次西昌國民黨警備團的團長邱純川到瀘沽鎮來抓地下黨,到瀘沽後邱純川來到我家,告訴我父親(他同我父親是同學),說今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當時共產黨在滬沽辦了學習班,有100多人,他們得到情報就來抓。我父親借解手的機會溜出來找到賣酒的陳鼎才,他是地下黨,對他說今晚後山開會的人要被抓,部隊馬上就要到了。陳當即跑去報信,100多人趕緊逃入山林——我們那個山林很大。邱撲了個空。

1950年解放軍打來時邱純川逃往少數民族地區,他在那兒被殺了。

「解放後」地下黨給部隊介紹過我父親,部隊便把我父親叫來當了集中倉庫的主任。倉庫裝糧食——從有錢人那兒徵集來糧食,供部隊吃。他們叫我父親負責倉庫管理,等於是參加了工作。父親在倉庫干到1950年的8月。一個叫邊紹雲的地下黨來接替了他的工作。幾天後,他們就把父親弄到學習班去學習,把他軟禁起來。我去看了他兩次。春節大年三十那天,父親被抓到監牢裡,他們把他棉衣扒掉,用條石把他壓住,一陣暴打!

1951年4月,父親在離城70多里的地方被槍斃了。

殺他的罪狀是什麼呢?一是說他把廟裡的鐘拿來鑄成了鍋賣。當時鎮小學在廟裡,沒有桌椅,爸爸把鍾鑄成鍋賣後給學校添置了桌椅。那個桌椅我見過,做得很漂亮。還有就是鎮上有一家人失火,把整條街都燒了,好多墮胎離失所。爸爸把這個人抓起來送到冕寧監獄,算是過失犯罪吧,現在共產黨也會這樣做。後來那個人死在監牢裡,這也算作我爸爸的罪行。

1989年我曾經去成都文殊院找到當年的地下黨負責人王月生,我說:「王叔叔,我是冕寧瀘沽鎮謝文丹的大兒子。你們當年經常在我家裡開會。」他說:「喲,進來!進來坐!」

我問他,「解放前」你們共產黨對我父親也很好,為什麼「解放後」要把我爸殺了?王月生說,一解放他們地下黨就走了,是部隊在管理。

2、繼母之死

父親死後,我們全家被掃地出門。我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最大的九歲最小的一歲。小的由農會出面委託他們的奶媽帶走撫養。我是最大的,自個跑出去流浪,父輩的親戚朋友們不敢接待我,我只有討飯吃,晚上就住在一個城隍廟裡。我母親1943年就去世了,繼母叫胡從德,她生了三個娃娃,當時,她拖著一兒一女住在一個透風漏雨的爛棚子裡。他們沒得飯吃,又冷又餓。弟弟身上穿件毛線衣,還被兒童團扒下來拿走了。最慘的是,我繼母幾乎天天被抓去鬥打,捆綁,打得她痛不欲生。兩個娃兒在家裡沒吃的,餓得成天哭。一天,繼母把小弟弟留在家裡,獨自把小女兒背到她姐姐家,然後跳河自殺了,屍體都沒找到。前些年我們給她立了一個衣冠冢,其實衣冠冢都說不上,因為她衣服都沒留下一件。

3、繼母的堂姐妹胡正馨之死

胡正馨同我繼母是堂姐妹關係,就住在我們對門。胡正馨長得非常漂亮,至今我都覺得她漂亮。她是西昌禮州人,禮州在西昌市和瀘沽之間。胡正馨出身平民,但嫁給了一個叫鄧宇俊的地主。鄧宇俊是個麻子,當過國大代表。她結婚後只有幾年就解放了。土改時把她抓來關起,農會主席想占她的便宜,胡正馨給了他一巴掌。農會主席(我記得他是個染匠)受了處分。又換人來鬥她,但是,鬥不起來,因為她又沒收過租,又沒得罪過任何人,出身也貧苦,只不過是地主家的一個花瓶。鬥爭會上只好拿她穿的衣服來批鬥。有人說:「你看,你穿一條花褲子!」胡正馨聽到這話,馬上把外面那條花褲子脫下來,當眾往空中一拋。

這下把鬥她的人惹惱了,胡正馨大難臨頭!

第二天開大會,胡正馨被五花大綁押出來,當眾宣判死刑!

宣判話音一落,擲下一根兩尺多長的竹標,上半部寫著「惡霸地主胡正馨」,下半部是削得很尖的竹片。行刑的人惡作劇,把那竹標使勁從胡正馨頸子裡插下去,結果竹尖插入她的肉中。在推往刑場的路上,胡正馨臉色慘白,根本走不動。於是,就在半路上,讓她倒在地上,槍伸進她嘴裡,一槍把她打死了。

行刑的人不是解放軍,而是土改民兵乾的,這個人叫楊雲,是我們瀘沽小學的炊事員,他的弟弟是土改工作組的組長,也是當天的審判長。

4、姑祖祖和姑姑之死

我有個親戚,是我姑祖祖,分家時,大老婆分了房子,她分了田,也沒多少。姑祖祖人長得漂亮,她家裡面全部是女的,沒有勞動力。姑祖祖就把那點田租出去,靠收點租過日子。姑祖祖住在縣城,我10歲時曾在她家住過,知道她家的情況。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民主中國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23/0308/18748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