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他用的是軍用被子還是普通的棉被?
文:剛開始只用小薄被,後來把小薄被淘汰了,全用毛巾被。毛巾被有七八條吧。
劉:他穿的衣服有什麼要求?
文:林平時最注意自己生活的空間就是溫度,日常穿衣多少要根據溫度來定,這是1950年代北京醫院的專家給他定的,以溫度30度來增減衣服。那時候還沒有空調呢,我就用溫度計測定。如果超過30度,林穿襯衫就夠了,如溫度在28度,就給他加一件布料的。他穿衣服厚薄都有規定,有溫差2度的,溫差4度的,溫差8度的。夏天一般沒事,他穿一件襯衫就夠了,35度也如此。秋天和冬天就不行,有時颳大風,窗戶密封不好,雖然是兩層玻璃,我得個把小時要看一次溫度表,他自己也看,溫度低了就主動找我給他加衣服。比如冬天,他外出時若是零下十幾度,給他把皮帽子一戴,大衣一穿就完事。
最初給他加衣服,套三件身上就擁擠的難受了,他要我把領子給拆掉,穿上身脖子好受些,他又發現口袋堵胸,我又給他把口袋拆掉。
他從不穿衛生衣,背心也沒有,冬天不穿棉。他起床時,我得根據多少度再給他配什麼樣的衣服。他穿衣服不講究,只要合適溫度就行。每天看溫度計成了他的常態,走廊、廁所、會客室到處都為他安放有溫度計。
如果衣服、鞋子壞了,就給葉群說,葉群就給買,或再做。
他的換洗衣服有七八件,都是舊的,衣服邊兒磨裂開了,就讓老王修補,不行了,葉群就給他再做一件。
劉:我聽說你給林穿衣服也是怪怪的,要用您的體溫熱烙。
文:冬天林起床時,我要他躺在被窩裡別動,我先把他要穿的衣服穿上半小時,用我的體溫焐熱後,再扶他起來給穿上。他要是穿三四件衣服,我就把它套在一起,只焐一次就夠了。
劉:你為什麼不用熱水袋給焐熱?
文:用熱水袋焐背部太燙,兩邊衣袖還是涼的,我用身體加熱的衣服溫度就均勻了。
劉:年年如此?
文:就是每年的冬天天天如此。這事讓他感動了,對我說:「你侍候我做的事,我的子女都做不到。」
吸毒,打強心針,都是胡說
劉:報刊上時不時說林吸毒。還有個攝影記者說他在天安門上還聞到林的身上有鴉片煙味,是真有其事或是胡說亂說?
文:我一天24小時都在林身邊,林幹了這種壞事,我能不報告?什麼渠道提供的煙土?誰參與?說得出來嗎?
劉:林治療槍傷曾兩次去蘇聯,跟隨他的副官於保孜說,林在治療期間聞聽到史達林消除自己的政敵,就是通過醫生用藥謀殺的,林的病未愈就匆忙回國。回國後,對國內醫生也不信任了。自家弄了本藥書研讀,自己處方。解放戰爭的1947年,他在白城子自己開方子吃,差點死了。建國後,就靠自家療養,從不求醫。301醫院副院長曹根慧告訴我,有一次,林患腸炎,曾憲九主任給他處方用藥,硬是不吃,曹根慧上門來勸說,也不吃。曹把周恩來搬來了。周當著林的面把兩片藥放在自己嘴裡吞下,在林身邊坐了兩小時,說:「你看,在我身上沒什麼反應嘛。」林這才開始服藥。我和建國後在林身邊的秘書、內勤都交談過,他們都認定林患有神經官能症,體質虛弱,你在守護林生活多年,應該比你的前任所見所聞更加清楚。
文:林體形瘦小,臉色終年蒼白,50多歲就顴骨突起,走的步態沉重,體重只有80多斤,要是脫光衣服,你就能看到他僅是一付骨架子.
他神經一直是衰弱的,經常失眠,心臟有時也難受,睡不著就叫我:「到我這兒坐一會兒吧!」我就坐到床跟前的沙發上跟他聊。他發困了,就說:「你看到我要睡著了你就走。」有時長時間睡不著,就說:「別管我了,你去睡覺吧!」
他怕出汗,一出汗前胸後背一片水濕,他不願換衣服,自己躺在床上把汗焐干。
我長期失眠,靠悄悄抽幾支煙或服用安眠藥,才能沒日沒夜圍著他轉。劉:有人說他上天安門要靠打強心針支持。你們還經常給他注射改變思維、改變意志和記憶的針劑,有這種事嗎?
文:全是胡說八道,給林打針,都是我打的,注射的都是維生素,根本不是什麼劇毒藥品。
有人說他裝病,我一天到晚守著他,能裝嗎?他確實有神經官能症,怕冷怕風,有次轉車,車玻璃沒關嚴,回來就躺下了。他在全國漫遊,選擇住地要避水,在北戴河或在青島的住所都靠山背海。他的手要是摸了發涼的物件就會身上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