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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霾: 卿本佳人 奈何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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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徙木立信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詳。商鞅以嚴刑峻法施行於秦國,怕人們不信,「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凡能將其移至北門的,賞五十金。人們都將信將疑,有一個人這樣做了,商鞅立即獎勵了他。於是頒行法令至全國。

商鞅的新法施行之初,人們紛紛抱怨其管制之嚴酷。因為他把所有人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並讓秦國變成了一座巨型監獄。後來太子觸犯了新法,衛鞅說:「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但是太子是國君繼承人,不能施刑,怎麼辦呢?

那就對監督他行為的人和給他傳授知識的人施刑,於是處罰了公子虔,對公孫賈施以墨刑(臉上刻字)。

就這樣,新法推行十年後取得了良好效果。《史記·商君列傳》記載道:

行之十年,秦民大說,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鄉邑大治。

但是後面還有一句話,非常重要:

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來言令便者,衛鞅曰「此皆亂化之民也」,盡遷之於邊城。其後民莫敢議令。

什麼意思呢?就是當初抱怨和批評新法的人現在頌揚和讚美新法。商鞅說:這些人都是些亂臣賊子!於是將他們流放到了邊疆。從此之後誰也不敢瞎逼逼了。

咦,商鞅這是什麼意思?不能批評,讚美還不行了?

就是不行!

因為不論是批評還是稱頌,都要動腦子。動腦子這件事本身就是不對的。批評或讚美,都表明了一種價值傾向,說明內心有善惡標準。有善惡標準是萬萬不可的。讓人民對國家的大政方針隨意臧否,是非常危險的傾向。你既不能批評,也不能讚揚,別動腦子,閉嘴服從就好了!

所以,大膽刁民,我豈是你想表揚就表揚的?

看看商鞅這廝,什麼馬基雅維利,什麼「鼓掌不熱烈是一種罪」,什麼「若批評不自由,讚美無意義」,都弱爆了!

我為什麼講這個故事呢?

是想告訴那些喜歡歌頌的人,你們別入戲太深,別以為那樣人家就能賞你二兩碎銀或者給你個國師噹噹,那說不定會讓你死得更快。

比如連岳。

前幾天以一位教師給他寫信,大意是說:他們那裡實施中小學課後延遲服務,讓學生自願在校午餐午休,延長課後服務到18:30。開始時有家長尊重孩子,不參與,但後來參與的孩子越來越多,家長也覺得孩子不能掉隊,最後都參與。老師一開始是看班,學生做作業,後來有些老師開始講課,其他老師也開始了。教育局做調研時,還不讓學生說。

這樣做的效果是什麼呢?他說道:政策出台時是自願,學校操作時很多都是強迫,最後老師孩子連軸轉。而家長最看重的成績,並沒有因各種延長而真正提高。一個身體極度疲勞,睡眠不足的老師,如何調整自己,擁有好心態?

這封短短的信件,為我們提供了管制和干預的危害的活生生的第一手素材。它生動地揭示了什麼叫用善意鋪就的通往奴役之路,什麼叫免費服務下旺盛的需求與有限的供給之間的劇烈矛盾;什麼叫官僚體制下的「干預遞增效應」——干預總是從某一點開始,最終要對所有環節實施干預,逐步走向全盤控制。其結果就是造成連干預者自己都不願意看到的更惡劣的事態。就如同為了讓人民都能吃得起麵包,實施價格管制,最終會管制所有生產麵包的上游商品的價格,結果就是大家都沒有麵包可吃。

這都是經濟學最基本的原理,連岳以前經常講。

可是現在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他說:

(這樣做)課外培訓失去生存空間,將得到絕大多數家長的支持。一些企業已經宣布放棄加班文化,保證員工準時下班。不然學校怎麼延時放學,也沒家長來接孩子,那不白忙了?一個社會,搞得大家沒時間生孩子、養孩子,有了孩子,又被各式各樣販賣焦慮的人當人質,割韭菜,能有什麼未來?這樣大家必然更不願意生孩子。

看看人家這緊跟形勢的覺悟,哪裡還能記得什麼經濟學。

他不會不知道,禁令消滅不了需求,只會讓需求轉入地下。沒有輔導班了,富人可以請私人家教了,而窮人的孩子只能在學校里,像上面那位老師描述的那樣內卷了。他以為沒有輔導班了大家就都不補課了,似乎忘記了還有高考這回事。

那麼在高考這個現實下,要想讓低收入階層也能享受到低廉的輔導服務,最好的辦法是呼籲放開輔導班的限制、增加供給,這樣——就像收破爛的大爺現在也能用上手機一樣——物美價廉的輔導班就會滿足窮人家孩子的需求。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取消輔導班,那就是與窮人為敵!

至於說,員工準時下班來接孩子,拜託,你能不能別那樣站著說話不腰疼?都跟你一樣財務自由了,全天不工作專門接孩子都行。工作時間少了,待遇低了,倒是能接孩子了,全家和孩子的生活水平卻下降了。你真以為自己是神,別人都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都不去輔導班了,大家就都不焦慮了,所以就在家裡忙著造娃了,人口就增長了?你這腦子是被豬拱了?

再看他給這位老師的建議:

這時候,你有兩種態度,一是消極的,埋怨這改革,像不少人一樣,認為遲早像韓國一樣讓課外培訓回潮(因為韓國都做不成,所以中國也做不成),可是,除了中國,哪個國家防疫成了新冠疫情?(當然,客觀一點,我們也有台灣省的防疫是失敗的)除了中國,哪個國家徹底消滅了絕對貧困?

(所以)不如採取積極的態度,積極是快樂的前提。積極的人看到問題,他的反應就不是懷疑與抱怨,而是去解決問題。

這是什麼意思呢?他並沒有鼓勵這位老師解決問題,而是想解決這個提出問題的人。方法是:你要是避免不了被姦淫,那就假裝高潮吧!

說到這裡,他自己終於先高潮了:「時代變了,不再是別人做不成的,中國肯定做不成,而是別人做不成的,只能讓中國來做。」

哎喲,瞧瞧那一副吮癰舔痔的妖嬈模樣,真是可人得很!

讚美得如此起勁和忘情,必然是妖孽。商鞅定會說:我若是活著,就讓你活不成!

好好寫你的文章賣你的貨多好,你卻非要洗白白地賣身,賤不賤啊?你自己賣就行了,又何必把賣的經驗在光天化日之下傳授給他人,臊不臊啊?自己自宮,還非要把別人拉下水,壞不壞啊?你已經身家不菲,並不是沒有沉默的權利,卻非要這麼噁心人,到底是出於信仰還是恐懼?你讀過許多經濟學的經典著作,不是不知道知識分子輸出錯誤的觀念貽害無窮,為什麼還這樣毫無節操地充當吹鼓手?你這樣一路裸奔,就不怕被世人唾棄?

有的人的文字,記錄下了他人生的進步之旅;你的文字,卻記載了自己的墮落之路。回首往昔時,你會不會覺得虧心?

卿本是不是佳人不一定,但奈何作賊?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觀念的後浪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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